第二十八章 曹其街
第二天，日上三竿，胡言才悠悠从床上醒来，睡得很好，但头却有些痛。
胡言起床倒了杯水，咕噜噜一口灌进嘴里，穿上衣服赤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驱走卧室的黑暗，胡言眯着眼睛在窗前徘徊一阵，浑身暖洋洋的。
胡言稍稍整理下衣服，来到卧室外的小客厅，四处张望一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胡言走出酒店后不久，一只手端着杯豆浆，一手拿着烧饼，像来自远方的游客一般，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而胡言从不离身的皮箱此刻却没有带在身旁。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只是津南的风大了点，美中有些不足。
路上游玩的人不多，大多是脚步匆匆，毕竟是工作日，人们需要努力工作才能养家糊口。
像胖子这么闲的人着实不多，倒是不时有一些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一对对的悠哉欢快的逛着街。
胡言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哪！”眼神充满嫉羡，一脸的老气！
逛了大概半小时，胡言来到北城曹其街，这是一条津南比较知名的老街，狭窄的青石街道，行人很多，以学生和老年人居多。
街道两旁的房子不高，超过2层的凤毛麟角，整条街道大多是茶馆，偶尔可见几间戏社、棋牌室和饭馆。
地摊上贩卖的则是一些精致的手工艺品和画作，胡言看见很多身穿学生制服的年轻人摆摊兜售自己的作品。
胡言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随意摆放在摊位上的木雕作品，还别说，挺生动精致的。
摆摊的年轻人随意的看了胡言一眼，也不出声，低着头拿着刻刀继续完成手中的作品。
胡言也不出声，静静的看着年轻人雕刻即将收尾的作品，直到年轻人被胡言看的发毛，出声道：“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胡言乐的呵呵直笑，道:“我想买你手上的小老虎。”
年轻人红着脸仰着头，硬邦邦的道:“200块，要就拿走。”
胡言笑着从怀中掏出200西林币，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楞了一下，伸出双手接过纸币，犹豫了一下才将手中的木雕递给胡言。
胡言接过木雕转身就要走，年轻人红着脸低声说：“其实……要不了200块。”
胡言转头对着年轻人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出声，继续朝远处走去。
身后年轻人大声朝胡言道：“谢谢你！”
胡言没有回头，只是笑，走了几分钟，胡言走进临街的一间茶馆，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间李记茶馆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生意在胡言看来只能算一般，胖子往凳上一座，发出嘎吱的声响，桌子也微微有些摇晃了。
店里的伙计清一色的灰色短褂，里面应该穿了棉袄，看起来鼓鼓的，头戴黑色的毡帽，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长毛巾，手里提着长嘴茶壶不停的在店内走来走去。
胡言点了杯绿茶，几碟小点心，伙计熟练的将滚烫的茶水通过长长的壶嘴注入盖碗，胡言拿起碗盖拨弄几下飘在水面的茶叶，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小口，还不错。
接下来，胡言就像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一样，，静静的沐浴舒适的日光，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楼下缓步走过的路人和卖力叫唤的商贩。
直到早上吃进肚子烧饼在茶水的灌溉下消耗殆尽，胡言才不舍的收回目光，起身离去。
胡言回到街上，找了一家生意很火爆的饭馆，在伙计的安排下和两名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拼桌坐在一起。
两名年轻人显然对伙计的安排有些不满意，女孩还算克制，男孩却不时抬眼打量胡言，有点越看越不顺眼的味道。
饭馆生意很好，上菜速度却是不慢，胡言看着眼前汤汁红亮发光的水煮羊肉，胃口大开，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两名年轻人看到胡言狼狈的吃相，眼神越发不善了，胡言却是全然不顾，只是低头不停的吞咽饭菜。
打了个饱嗝，胡言拍拍肚皮，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对男女不善的眼神，看着两名年轻人面前没动几筷子的精致小菜，再看看自己眼前杯盘狼藉，胡言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起身离去。
吃过午饭，胡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了辆车送自己回酒店。
走进酒店和前台小妹调笑聊了几句，胡言快步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胡言的皮箱依旧放在原地，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胡言盯着皮箱看了半天，吐一口长气，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隔绝外界的光线。
胡言提着箱子坐到沙发上，打开皮箱，自己从东阳带来的书都在，古栖凤的那本《上古纪事》也在，至于胡言自己买的那本，早都在火车上就扔掉了。
胡言拿出一本《大陆史》，翻到扉页，自己用笔随意划的记号还在，胡言看着眼前熟悉的记号，随意翻弄几页，冷冷一笑。
胡言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从见到莫一一的那刻起，胡言就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盯上，在羊汤店的时候胡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箱子里的书都被人调换过了，古栖凤交给自己的《上古纪事》也被换掉了。
《大陆史》扉页上的记号确实是胡言的笔迹，但调换的人不知道自己在书的第89页将一个不起眼的句号涂黑了，现在那个黑点不见了。
胡言心底残存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莫一一应该是鹊机构的成员，陆希山应该是有意安排胡言暴露在莫一一面前。
那陆希山是什么身份？
吴启中又是什么身份？
一个堂堂东阳少将，还是战略要地兹阳的情报站负责人，如果也是内奸，那真是太可怕了！
仔细想了想，胡言觉得可能性不大。
莫一一被人盯梢，显然是兹阳站发现了莫一一的真实身份，至少是怀疑。
陆希山却偏偏安排莫一一陪胡言吃饭，如果陆希山不是“鹊”，安排可疑人员出现在胡言面前，肯定是得到了站长吴启中的授意。
吴启中的意图呢？
自己暴露对他有什么好处，还为此牺牲一条秘密交通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