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决定认回
他理解,理解男人的心情。突然出现一个十来岁大的儿子,且这个儿子坐的是轮椅,作为一个父亲,心情自然万分复杂,短时间难以接受,在所难免。
况且他看得出,男人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目中情绪变化,足以告诉他,对方心里有他的母亲,没有因为时间流逝多年,忘记他的母亲,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母亲生前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非哄骗他,不想要他恨自己的父亲,编的谎话。
慢慢的,贺旭阳转过身,眼眶湿濡,直视着少年,颤声问:“你……你喊我什么?”
司晟抿了抿,俊秀的脸色流露出一抹少年人的青涩笑容:“爸爸,你是我爸爸,我是你儿子。”
贺旭阳发现自己没有做梦,没有出现幻听,他回过神,重重地点点头:“对,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爸爸。”
捂住眼睛,他微微平复下情绪,收回手,扯了扯嘴角,笑说:“早点休息,明天见。”
语落,他转身疾步离去,足见尚未平复的情绪重新激动起来。
为方便少年进出,叶夏麻溜地在一楼收拾出一间屋,窗户朝南,空气流通,房间差不多有二十个平方,之前是作为家里来年岁大的客人偶尔留宿用,现如今收拾起来丝毫不麻烦。
“屋里有卫生间,早起睡前洗漱沐浴上厕所都很方便,不过,你沐浴或者起夜还是要多加小心些,不要让自己摔倒。”
说到这,叶夏不等少年回过神,把人横抱起放到床上:“别动,大伯母看看你的腿。”
将少年的裤管轻挽至膝盖上面,叶夏看着那双瘦得没多少肉的小腿:“是小腿没有知觉?”
司晟点头“嗯”了声。
叶夏大概检查了下,又在几个穴位上按了按,接着不动声色催眠少年,见其靠在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陷入沉睡,伸手抱起对方,闪进空间。
通过手术室里边的高端精密医疗仪器检测,又把脉诊断,叶夏确定出少年小腿部位的病灶,好吧,说是病灶,其实就是外伤骨折导致皮肤软组织血管神经损伤,再加上内出血瘀使得小腿疤痕增生黏连……
总之,常规医治起来确实不方便,但在她这例外。
针灸,加灵泉水调理,再经过专业指法按摩,不用动手术,便能消除病灶,还少年一双健康的腿。
心里有了底儿,叶夏没有急着出空间,她拿出银针,消毒,有条不紊地位少年开始做针灸,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那一根根扎在少年小腿部位的银针被她逐个取下来,
到这时,心念一闪,叶夏这才抱着少年出了空间。床头柜上的水杯中晾着热白开,叶夏朝其中滴入两滴灵泉水,继而轻唤少年,须臾后,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我这是睡着了?”
叶夏微笑点头:“可能是你太累了吧。”
说着,她帮少年按摩小腿:“大伯母帮你检查过了,最多数日你的小腿就能完全恢复知觉,半个多月后,只要你好好做复健,站起来,慢慢行走绝对不成问题。
对了,在此期间,大伯母需要每隔两日给你针灸一次,按摩呢,则需要早中晚各一次,正好大伯母最近休长假,专心帮你有医治再好不过。”
“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少年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叶夏边给其做按摩边笑说:“那你掐掐自个的脸,如果疼的话,自然不是在做梦。”
司晟眨巴下眼睛,竟然傻傻的照做,下一刻,他嘴里发出轻微的吃痛声,逗得叶夏忍不住笑出声:“现在确定了吧?”
“没做梦,大伯母,我没做梦,您能医治好我的腿,谢谢您,大伯母,谢谢您,我好高兴!”
“傻孩子,自家人不用说这么多谢谢,大伯母希望你每天过得开心些,不要因为一些不讨喜的人让自己心情糟糕,记住了?”
“嗯。”
“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校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人呢,则需坦坦荡荡,心存善念。”
“我会的,我会记住您说的每句话,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会坚持无愧于心!”
“好孩子,大伯母等着看你有出息,你可别让大伯母失望哦!”
“不会的!”
少年说的坚定,神色亦坚定无比。有大伯母大伯这样的人做他的榜样,他怎会荒废自己,去做无用的人?
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叶夏当晚就为少年的双腿拟定出一套完整的医治、复健计划,随之,连续半个月每隔两日帮少年针灸,
日日早中午为少年按摩小腿,如此半个月下来,成果无疑是喜人的——少年不仅能正常站立,且可以架着双拐,亦或是扶着书桌或者墙壁,缓慢迈开腿朝前挪动。
对于少年的双腿能够康复,贺旭阳自是异常高兴,琢磨着等长子双腿彻底恢复后,将其认回贺家,给这错失十多年父爱的孩子一个身份,一个本该属于这孩子的正当身份。而就这件事,贺旭阳此时正在书房和老父商量。
“你想好了?要知道一旦那孩子的身份明朗化,于你日后的发展而言,多少会带来些阻力。再就是,你媳妇对这件事有没有异议?”
贺衍神色凝重,静静地注视着贺旭阳,闻言,贺旭阳不假思索回应:“您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前途就否认小晟的存在,
否认他是我贺旭阳的儿子,是咱们贺家的种,至于苏曼……她想有什么意见?孩子是我和她认识前就有的,况且若不是她和我妈联手算计我,我能把她娶进门?!”
嘴角掀起抹嘲讽的弧度,贺旭阳面无表情续说:“何况咱们家人丁单薄,就算把小晟人回来,在他和晨晨这一代,也才他们兄弟两人,
另外,即便我哥和嫂子不说,咱们时至今日,也能看出小晟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来日成就必定不低。”
“你还是和你媳妇和晨晨好好说说,我不希望家里为那么点事成日鸡飞狗跳,而且你媳妇和晨晨若做不到真正接受小晟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想,那孩子即便未来有所作为,和咱们贺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牵扯。”
“爸,我有时候真得很想不通,就凭您的条件,哪怕当时是二婚,又有我姐在,也犯不着娶我妈那样一个女人啊……”说着,贺旭阳苦笑:“因为有了我妈,后面我……”
想到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饱受他妈给的委屈,独自生下他的孩子,一生未嫁,四十出头便病故,贺旭阳心里就一阵难受,
就痛悔自己那年不把事情弄清楚,只顾着喝酒买醉,情绪低落,颓废度日,以至于错过自己的爱情,对一个无辜的女人造成沉重的伤害。
“娶你妈非我所愿,但我又不能不娶……”
忆起往事,贺衍背靠椅上,叹息一声。“是因为我哥吗?”
贺旭阳虽是在问,却用的陈述语气,见老父没做声,他心下明了,说:“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多半是她看中你,然后用我哥逼着你娶她,对吧?”
贺衍双目闭阖,依旧未语。
“程爷爷程奶奶失去儿子,按理说,很疼爱我哥这个孙儿,绝不会在我哥年幼时远离京市,去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生活,我曾想了想,
其中缘由多半和我妈有关,她在看中你的情况下,不想大院里出现太多闲话,就拿我哥逼程爷爷程奶奶离开京市,又拿我哥逼你娶她,如果你不答应,她就带我哥嫁给其他男人,让程爷爷程奶奶和你永远也找不到。
而以你和程叔叔的关系,想要就近照顾我哥,把我哥放在眼底下看顾,再加上我姐年幼,正需要一个母亲,所以你再三权衡之下,答应和我妈结婚的。”
贺旭阳所言基本上将贺衍早年娶沈曼青的缘故说的**不离十。睁开眼,贺衍长叹口气:“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无需多提。”
“我是不想提的,可我妈这些年做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该和她如何相处了!在我哥没搬到程家那座院子住之前,我妈从未对我哥笑过,
从不关心我哥,哪怕我哥回回考试考第一名,哪怕我哥跳级,哪怕我哥拿再多奖状回来,都得不到我妈一句夸赞和一个笑脸。
我姐那会比较任性,不少次我看到是我姐在欺负我哥,结果被指责的总是我哥,虽然我当时尚年幼,可我有眼睛有耳朵,看得到听得到,
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是非……我妈她不喜欢我哥,才会心里没我哥,才会不关心我哥,把我哥看成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三十年来过去,我妈倒也执着,至今都没有改变对我哥的态度……”
贺旭阳嘴角流出抹笑,只不过这笑比哭还要难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贺衍沉默,半晌,他把话题拉回司晟身上:“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和你媳妇还要晨晨说一声,
你可以直接告诉你媳妇,家里的资源谁有能力就给谁用,哪怕不光明正大认回小晟那孩子,只要他有出息,贺家的资源仍然会用在小晟身上,顺便再强调她一点,不想晨晨没出息,成为纨绔,尽管纵着晨晨往歪长。”
“晨晨的教育,我之前说过不会让她继续插手,最近一段时间,被我盯着,她倒没继续向早先那样一个劲宠孩子。就是我妈……”
“你管教好晨晨就行,不用理会你妈!”
说起沈曼青,哪怕现如今两人皆七十出头,贺衍仍向年轻那会一样,对其相当不待见,甚至比年轻那会愈发不喜。
别过老父,从书房出来,贺旭阳回到卧室,一看到他,苏曼就问:“和爸聊什么了?”
贺旭阳也不瞒着,上床躺好,淡淡说:“等小晟的腿恢复好,你看着筹办一次宴会,我想把小晟正式认回来。”
“什么?”
苏曼蓦地坐起身,一脸不高兴地盯着贺旭阳的后脑勺:“你要认回那孩子,可有想过我和晨晨?”
贺旭阳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睡衣,听出苏曼语气里怨念不浅,起身坐到床上,与苏曼四目相对:“你告诉我,到目前为止,
整个大院有哪个不知小晟是我儿子?既然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给小晟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当年若不是我妈从中作祟,我能和司月分手,能让我妈和你钻了空子,不得不答应娶你?”
苏曼脸色涨红:“你……”
是,为嫁给这个男人,她是用了些手段,可这不代表她愿意给人做后妈!忍着满心不甘,苏曼像川剧变脸似的,立马泫然欲泣:
“到现在你还介意那件事?!我不就是因为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才听沈阿姨……才听妈的话和你有了那一次么,十来年过去,
家里突然多出个孩子,我虽然很吃惊,却也没对那孩子做什么,这难道还不够吗?现在你却告诉我,想要给那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么一来,就算不考虑我的心情如何,单单对晨晨而言,公平么?”
贺旭阳哪里听不出妻子话中的意思,他嗤笑了声,目露嘲讽说:“就你和妈那么养孩子,晨晨势必被你们养成纨绔,对于一个纨绔子弟来说,即便给他大把大把的资源,你觉得他能用到吗?”
闻言,苏曼面上尽显不自然。“爸说了,家里的资源,小晟和晨晨日后谁有能力给谁用,哪怕小晟不被认回来,只要他能力出众,
家里的资源照样会偏向小晟。另外,你脑子要是不糊涂,就小晟现如今被我大哥大嫂教养,你觉得在小晟未来有需要的时候,
我哥嫂不会帮小晟一把?我那五个再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侄儿不会帮小晟这个弟弟一把?眼界放宽点吧,虽说我和我哥是亲兄弟,但晨晨若是自个不争气,以我哥嫂和五胞胎的脾性,晨晨日后别想得到任何帮扶。”
“晨晨可是他们的亲侄儿,是五胞胎的亲弟弟……”
苏曼咬唇,眼里流露出不甘低语一句。“我哥嫂眼里容不了半点傻子,五胞胎的性子随我哥嫂,晨晨自个不争气,你觉得我哥嫂他们会在他身上花心思?”
贺旭阳不咸不淡地说着:“知道小晟的学习情况吗?我嫂子前天有出题对小晟做过测试,那孩子小学跳级,初中跳级,现如今因我嫂子在给医治腿伤,
没有正式在京市这边的学校上课,但小晟从老家来京市前,已经是名高三的学生,经我嫂子出题测验,一百分的试卷,小晟除过语文作文被我嫂子扣了两分,
其他课目全都是满分。不要说我嫂子出的题简单,就我嫂子的水准,按照高三学生的知识层面,出份难度合适的试卷不要太容易。
再回想回想晨晨的考试成绩,十二岁按部就班读六年级,成绩一直处于中等水平,别说和小晟,和五胞胎昔日比,就和我十二岁那会的学习成绩作比,
都被我远远甩在后面。脑子不够灵光,又不够努力,只知道什么好玩玩什么,若不好好掰掰性子,迟早药丸!”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苏曼脸色难看,心里却忍不住为儿子的未来着急。
“我有说错什么?”
贺旭阳神色冷峻,凝向眼前的妻子:“要想晨晨日后走正途,有出息,你最好把我前面于你说的话牢记住,不要一味惯着晨晨,还得把妈看好了,别让妈用她所谓的疼孙子爱孙子,毁掉晨晨。”
“我和妈宠孩子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苏曼不服。
贺旭阳“呵”了声,倒头躺回枕上,背对着苏曼说:“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明明已经知道小晟这个哥哥的身份,却不叫哥哥,
一口一个丑八怪和废物的称呼,甚至把自己哥哥从轮椅上推下来,这就是你和妈宠出来的教养?话又说回来,小晟长得像我和他妈,模样俊秀着呢,怎么就成了晨晨口中的丑八怪?”
良久,苏曼伸手戳戳贺旭阳的背:“真要办那什么宴会?”
“我就不知道你在纠结个什么劲,有个兄弟帮衬,而且这兄弟既优秀又稳重,对晨晨来说有什么不好的?好好想想吧,想想我和我哥,
如若这些年不是我主动和我哥走得近,又有我爸多年来真心对我哥好,拿我哥当亲儿子养,就我哥那清冷淡漠性子,能和我嫂子多理睬我?”
语罢,贺旭阳没再说话。苏曼呆坐在床上,思量着贺旭阳今晚与她说的每句话。
她的晨晨和那叫司晟的孩子,与她的丈夫和其兄长间的关系还真是出奇的像呢。
前面一对是同父异母,后面一对是同母异父,都是兄长年少出色……难道日后,难道日后晨晨真需要那叫司晟的孩子帮扶?
思绪辗转,苏曼又一想到叶夏和陆向北待司晟的不同,心里禁不住酸溜溜的,她的晨晨亦是两人的侄儿,怎就不见这做大伯大伯母的在她家晨晨身上多花点心思?
不管苏曼如何想叶夏两口子不在她儿子贺冬晨身上多花心思,叶夏两口子的日子该怎么过照旧怎么过,而在此期间,司晟的腿经过一个多月复健,
经过叶夏时不时给喝点灵泉水,小孩儿的双腿果真恢复如初,没留下一点后遗症。对此,司晟异常高兴,甚至高兴得抱住叶夏这个大伯母像个幼童似的“哇哇”大哭,
后来,这个少年愈发在学习上用功,以此来报答叶夏这个大伯母为他付出的心力。贺家举办的认亲宴司晟有参加,有正式认下贺家每位亲人,
但他并未改姓,被爷爷贺衍问起,少年神色坦然说,名字不过是个符号,要真说有什么意义的话,他想帮已故的母亲延续司家的血脉。
毕竟贺家有贺冬晨这个孙儿延续血脉足够,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那么与其麻烦去有关部门改姓,索性就用原来的,这样很好。不过,司晟的户口有迁到贺家户口本上,这对贺家来说,办理起来很容易。
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转眼时间来到来年春末夏初,知道自家母上大人开明,没追着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要抱孙子,
五胞胎和各自的媳妇儿满心轻松,几乎不约而同决定在孕育下一代这个问题上,一切随缘。可就这么一随缘,四月中旬左右,五胞胎的媳妇儿,竟然陆续都传出有喜。
叶夏自然喜悦,心里却简直目瞪口呆,几度差点没忍住问五胞胎:“你们哥几个是不是商量好的,不然,怎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段让各自的媳妇儿受孕?”
当然,这话她只是暗戳戳地想想,可没大喇喇地问五胞胎,免得几兄弟不好意思,再引来各媳妇儿不自在。
孕肚一天天鼓起来,为儿媳妇们的安全考虑,叶夏着五胞胎务必要照顾好妻子,不得惹妻子不开心,不用时不时记挂家中长辈,
安心养胎就好。而叶夏不知道的是,老五知梧近来心情是真不怎么好,这不,七月底的一个周末,知梧独自驾车回到大院,看到小儿子走进客厅,神色明显不对劲,叶夏眸色柔和,不由问:“怎么没看到你媳妇儿?”
知梧不语,双腿交叠没什么精神地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锁在电视上,却又不像是在看电视,总之,就是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没长耳朵?”
陆向北冷眼看向这个小儿子,沉着脸,没什么情绪地甩出一句。
程老爷子和程老太太午休还没起来,司晟六月份参加完高考,七月中旬以全国高考状元的身份,拿到京医大的录取通知书,小孩儿在高考前很认真地对叶夏说过,他要学医,要做一名出色的医生和医疗科学家。
叶夏闻言后,自然高兴地予以鼓励,但小孩又说,他很惭愧,只能在医学界向大伯母看齐,以大伯母作为终生的学习榜样,不能像他最敬爱的大伯母那般,没足够的能力往其他科研方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