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反思
永康帝眼睑低垂,沉默好一会,颔首:“是啊,要是没有那个梦,我怕是真得后悔一辈子!”
“梦?什么梦?”
夏墨寒看着永康帝,目中难掩好奇:“皇兄介意和臣弟说说那个梦吗?”
永康帝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下,他这细微的变化被夏墨寒看在眼里,眸中的好奇不由被若有所思取代:“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估计那个梦多半有些难以启齿,要不然,他这位皇兄不会面色生变,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儿。
“你我是同胞兄弟,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皇兄没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永康帝神态看不出喜怒,不带任何情绪说:“老四的事你没忘吧?”
夏墨寒点头:“当时就是觉得很难以置信。”
四皇子翻车前,在夏墨寒心里的印象挺好,熟料,陡然间永康帝将其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回京,那一刻,夏墨寒是怎么都想不通。
残害手足,为人阴险,不配为皇家子……对于四皇子身上的罪名,夏墨寒心存质疑,却也没到有永康帝面前问个明白,毕竟帝王之威,
是不容侵犯的,哪怕他是这个帝王的胞弟,也不可以对其所言所行,及下发的圣旨提出异议,此刻听到永康帝毫无征兆地将四皇子的事拉出来,夏墨寒几乎是瞬间想到,那些所谓的罪名多半是真假掺半,只为覆盖四皇子犯下的真正罪责。“不光你觉得突然,朕在做了那个梦后,前去验证,看到眼前的一幕,亦觉得难以置信……梦中,朕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老四和庶母在朕的后宫苟合,
听到老四和那贱人云消雨邂逅谈论叶氏一族的案子,说叶氏一族是被老三和罪妇岑氏伙同岑侍郎构陷,说在整件事中,老五也有参与其中,
当然,老四自个同样没少暗中出力。很快,梦境一变,朕出现在菜市口,看到叶氏一族的男丁不论年龄,皆被问斩,朕抬手想要阻止,
却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满地血流成河,这一幕将朕从梦中惊醒。不想相信梦中的一切,可朕又不由自主地去了那贱人的寝宫,结果,正如朕在梦中看到的那样,老四和那不知廉耻的贱人在一处。
是不是很意外?
在几个成年皇子里面,朕待老四一向不错,知道他生来身体不好,又念在他生母曾在朕身边服侍周到,以及因给朕生下皇子难产离世,朕免不了偏疼他一些,留他一直住在宫中,
而老四把一个孝子扮演得也极好,让朕感受到如寻常百姓家父子间的天伦之乐,不成想,一切都不过是虚幻,是老四刻意做出来给朕看的,
由此可见老四有着多深的城府。当晚把老四关押后,朕忍不住在想,若没有那个梦,若朕没有到那贱人的寝宫,来日老四为坐上庙堂上那把椅子,少不了逼宫弑父!”
脸色变得沉冷,永康帝嘴角紧抿,须臾后,又说:“定了老四的罪后,看着他被押出宫门,这一晚,朕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间像是被蝎子蛰了下,禁不住睁开眼坐起身,接着朕不经意间看到枕边放着一封密折和一沓写满字的纸张……”
夏墨寒静静地永康帝说着,不曾插一句话,直至永康帝音落,他眼里流露出惊疑之色,问:“皇兄确定没提前见过枕边那封密折?”
永康帝摇头,语气肯定:“白日批阅折子,朕不曾发现里面有夹带密折,亦不曾发现那沓笔迹对照分析记录。”、“也就是说……皇兄那道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菜市口刑场上的圣旨,源于你做的那个梦和奇迹般出现在你枕边的那封密折……”
夏墨寒一脸肃然:“真没人悄然进过皇兄的寝宫,将东西放到您枕边?”
“没有。”
永康帝说着,嘴角牵起抹苦笑:“估计是天都觉得太傅和皇后他们太冤,因而把那些明明白白能证明太傅、皇后无罪的证据丢在朕枕边,
狠狠地打朕的脸,这还不够,翌日散了早朝没多久,大理寺主审官员又拿着一沓证据到朕面前,无形中,朕再次被打脸,一时间,朕只觉自己是个昏君,差点铸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大错。”
夏墨寒静默良久,说:“听说大理寺手上的那些证据,其实是依附老三,暗中帮老三办事的官员主动跑去大理寺亲口陈述出的供词?”
永康帝颔首:“确实是是供词。很诡异是不是?一个个像是中了邪似的主动跑去大理寺,都不用大理寺官员审问,毫不保留,全把自己受老三这个主子,听从岑侍郎安排,如何构陷太傅一丝陈述的清清楚楚。”
“皇兄,臣弟以为,不管是天在帮叶氏一族和皇后洗冤,还是那些帮老三、岑侍郎构陷叶太傅和皇后,亦或是什么江户侠义之士暗中插手,总之,您最终没有酿下大错,这是您之幸,亦是我大夏之幸!”
夏墨寒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听完他这番话,永康帝感慨:“你说得对,不管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最终的结果都是没让朕铸成大错。”
“对了,皇嫂和您之间还好吧?”
“比起刚出冷宫那会,你皇嫂对我好多了,不过,朕心里明白,于你皇嫂和睿儿,朕是着实对不住他们娘俩!”
永康帝低叹了句,不过,夏墨寒并未接话。
“有时候朕忍不住在想,自古以来,帝王为何要有三宫六院?平衡朝局,为皇家延绵子嗣?如果真是一位手段了得的帝王,需要靠女人来平衡朝局?
延绵子嗣,不同的女人生出的孩子,他们为利益争夺,相互残害,子嗣再多又有何用?”
史上,哪怕是一母所出的兄弟,在利益面前,刀剑相向的也不是没有,譬如大唐的玄武门之变,再譬如隋炀帝弑父杀兄……所以,“利”字当头,帝王拥有三宫六院,拥有多的子嗣,真就好么?
“皇兄怎和臣弟说这些?”
夏墨寒面露不解。
“叶氏一族的案子说起来根源在储位之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