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新的任务
三天后。
尽管接连几天的阴雨使得大街上清冷了许多，但夫子庙前却依旧聚集了不一大批围观的人，对着高高悬挂在牌楼之上的人头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而王胜义的死之所以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却不单单是因为其刺杀山田孝介之壮举，更多的则是因为近日来坊间流传甚广的有关他的传闻。
一说其参与了对山田孝介的刺杀未遂被捕之后，虽然在一开始意志坚定，却终因受刑不过背叛了组织，出卖了情报。但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另一种说法则是他虽受尽了日本人的百般折磨，却依旧没有屈服。哪怕是面对着对方用几十个无辜百姓的性命做要挟也没有动摇，而是在向那些人深鞠了一躬之后，便高声吟诵着“勿需皆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诗句慷慨就义。
而一身长衫混在人群之中李故却对身边人的那些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只是感受着淅沥的细雨静静地抬头看着。
良久，才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句：“一路走好，兄弟。”。随后将头上的礼帽向下压了压，转身离开了人群……
王胜义的死，也宣告了此前山田遇刺的事件已经告一段落。按理来说此时的李故就已经可以向山田请辞返沪了。
然而那个山田却不知因为什么，总是以各种理由对其避而不见，不给他任何当面请辞的机会，这就十分尴尬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已经开始计划怎么不告而别的李故终于接到了山田孝介共进晚餐的邀请。
是夜，李故如约在板垣胜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极具日式风格的房间，而房间里则早已备好了三小桌日式酒菜。
坐在主位之上的山田孝介一见二人进来先是向板垣胜点了点头，随后才看向李故说道：“李君，你来了！请坐！”
二人才刚一入座，便有两位脸上涂白的艺伎和一个抱着乐器的乐师走了进来，向众人鞠躬之后便开始弹唱表演起来。
尽管此刻的李故早已归心似箭，却依旧表现得十分淡定，不但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自己面前的各式料理，更是看艺伎们的表演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一舞终了之后还对其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而这一切，山田孝介自然是全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在与板垣胜对视了一眼之后挥了挥手，那些艺伎们便退了出去。
“李君，我知道你现在很急着回去。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见，直到现在才邀请你共进晚餐么？”
见李故一脸不解地摇了摇头，山田孝介也不介意，而是继续说道：“因为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当然你说我是在监视你也未尝不可，毕竟……你是中国人嘛！然而正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才让我做了一个决定。”
说到这，山田孝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小酌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在进入正题之前，李君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领事请说。”
“你的父亲……李荣山，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便使得李故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想道：看来这个山田孝介这段时间可是没有闲着，一定是派人去查过自己的背景。，不然的话也不会一上来就问出这样的问题，只不过这个问题到底只是简单的试探，还是……
尽管李故的脑海中在这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却仍旧不敢有片刻犹豫地说道：“山田领事既然知道我父亲的名字，那自然也应该知道我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正在德意志留学，我也是从叔叔张孟堂的来信中惊闻这个噩耗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于‘二次上海事变’咯？”
“是的。”
“这就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了，既然你的父亲死于‘二次上海事变’，那我大日本帝国跟你岂不就是有着杀父之仇吗？而且在我来到中国之前就听说过你们中国自古以来都以忠为上，以孝为先。而您却在回国之后没有加入培养过你的国军，反而加入了跟我大日本帝国合作的维新政府。这么做的话，在你们中国人眼中看来不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了吗？不过我可不认为你是那样的人，除非……”
说到这，山田孝介故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酒杯看着李故，眼中杀意频闪。
不想李故听了却依旧面不改色，“倘若真如山田领事您所说的那样，您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来怀疑我的初衷。但是有一点您说得却不够准确。”
山田孝介听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哦？哪一点？”
“我的父亲虽然的确是死于‘二次上海事变’，但我却从未把皇军当过仇人来看待，因为我始终认为，我父亲是死于战争，而不是争战的哪一方阵营。因此我真正的杀父仇人并不是日本，而是这场战争。而我之所以要加入维新政府，就是要尽快结束这该死的战争！”
听到这，山田孝介立刻便来了精神，“痛恨这场战争吗？这样的说法倒是挺新鲜的，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并没有错。既然说到这场战争，不知李君对目前的日中战事是怎么看的呢？”
“日本和中国一衣带水，本该是善邻友好的关系，如今却深陷战争之中，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最终最受苦受难的还是两国的百姓，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改变当前局势的方法。”
“所以你才会选择跟我们皇军合作，加入维新政府？”
“是的。”
听到这，山田孝介看了板垣胜一眼，后者则起身从怀里将一张电报纸放到了李故的面前。
李故不看则以，一看便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那上面的用日语写着：徐州之战皇军大获全胜，蒋军溃败，死伤惨重，不日即将全面占领徐州。
山田孝介似乎很满意看到李故那惊讶的表情，喝了一口面前的酒，“李君，正如你看到的那样，徐州之战过后，皇军取得了空前巨大的战果。不过与此同时皇军本部里也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可以说已经到了水火不能相容，无法调和的地步了。因此就在几天之前我便收到了一位故友的求助信。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无论是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都是不方便替他出面的。因此我才想到了你，而我看中的除了你自身出色的能力之外，还有你中国人的身份！既然你这么想结束这场战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帮我这位故友呢？只要他的主张能够被本部采纳，说不定或许还真有可能提前结束这场战争呢！”
李故听了赶忙迫不及待地说道：“领事之命，李故自当遵从！”
“哈哈哈，好！那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就动身吧！”山田孝介听了哈哈大笑着说道。
而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在李故的脑中响起：“自动存档成功！守护者任务触发：水火不容！协助山田孝介完成故友之邀。（此任务结果将会造成极其深远的影响，请谨慎处理。）”
……
“李科长终于舍得回来了？晓蔓还以为你已经在那边乐不思蜀了呢！”慵懒地侧坐在吧凳上的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支着头的庄晓蔓一见李故走进来，眼睛便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笑着对他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李故一边说着，一边不顾满身的风尘毫不客气地在庄晓蔓的身边坐了下来。
庄晓蔓依旧笑容不减，“哦？听李科长的意思，是专程到这里来找晓蔓的吗？”
“不然呢？不过你也别一口一个科长科长地叫我了，从今往后你得改口叫我组长了！”说着李故便将印有维新政府印鉴的山田领事手令交到了庄晓蔓的手上。
“全员降级一等？！这也太过分了吧？”说完庄晓蔓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顿。
“这么容易就激动可不太像你啊！”李故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她倒了一杯，“虽然表面上看我们整个被降了一级，但换来的却是直接并入了领事馆的直辖系统，或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李组长一回来就风尘仆仆地过来找晓蔓，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我这回来除了带回了山田的手令，还被他任命了一项新的秘密任务，因此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有句话在临走之前我无论如何都要对你说。”
“什么话？”
“保持低调，提防郝强，小心李锋……另外照顾好小顾！”
“呵，让一个女人去照顾另一个女人，还真是符合你李大组长的风格呢！不过，谁让你是我的上司呢？”说到这庄晓蔓顿了顿，才幽幽地说道，“要去多久？”
李故摇了摇头，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知道。”说完轻轻地在庄晓蔓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丢下一句“下次我请！”之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