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回茅山英雄凯旋

第五十三章回茅山英雄凯旋

茅山，古称句曲山，距南京六七十公里，南北走向，面积约50多平方公里，海拔400来米。茅山山势秀丽、林木葱郁，素有“九峰、二十六洞、十九泉”之说，可谓“春见山容，夏见山气，秋见山情，冬见山骨”。

茅山是著名的道教圣地，相传汉元帝初元5年（公元前44年），陕西咸阳茅氏三兄弟来茅山采药炼丹，济世救民，被称为茅山道教之祖师。后齐梁隐士陶弘景集儒、佛、道三家创立道教茅山派。唐宋以来，茅山一直被列为道教之“第一福地，第八洞天”，素来享有“山美、道圣、洞奇”之胜誉。

“日暮衔花飞鸟还，月明溪上见青山。遥知玉女窗前树，不是仙人不得攀。”遥望峰峦叠嶂、树木苍翠的茅山，杨闯不由诗性大发，呤起了中唐著名诗人顾况的《夜中望仙观》。

“仙，小闯哥是求不成了！”李爽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兄妹一起畅游玄武湖，攀爬紫金山的情景，不由取笑：“你只能做钟馗，驱魔捉鬼了！”。

“钟馗？”杨闯想想笑着说：“这个世道，做钟馗好啊，我就做专杀小鬼子的钟馗！”摸了摸下脸，摇摇头看着李爽：“可惜我不是豹头环眼、铁面虬鬓，不能一眼就让小鬼子感觉到害怕，否则……”

“你可以做一个面目俊朗、满腹经纶，为人刚直，不惧邪祟，专杀小鬼子的钟馗啊？”李爽煞有介事。

世事变幻，物事人非。自从小鬼子来到中国，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无道，尸横遍野，距茅山几十公里外的南京就被屠杀三十余万。山河破碎，哀鸿遍野，哪里还有世外桃源？哪里还有人间仙境？这世间真要有仙，能允许小鬼子在人间这样惨无人道的杀戮吗？有仙，也该下凡尘驱鬼了。

求仙不如求己，我命由我不由仙。今生，就做专杀小鬼子的钟馗，护卫这片河山！杨闯壮志凌云。

“你也是个女钟馗。”看着飒爽英姿的李爽，杨闯不由感叹：“再也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小爽了！”自打见到李爽，杨闯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从小爱黏人姑娘，变成了一个手握双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士？

“再也回不去了。从我们的亲人倒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也不是那个时时刻刻需要保护的表妹了。”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小村庄，李爽郑重地说：“茅山的乡亲们需要钟馗，全天下的老百姓需要钟馗，而八路军、新四军，个个都是除魔捉鬼的钟馗！我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吧！”话语坚定充满信心。

望着远处宁静的小村庄，杨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大清楚。但他心里有一种感触，这份难得的宁静，这份难道的美丽，还有逝去的童真，已经被小鬼子的铁蹄踏破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茅山九峰二十六洞。根据地就在三仙峰下不远，不远处就是有名的三仙洞，向北前行十余里，就是有名的三仙观了。

吴长山和刘成友领着一队战士，着装整齐的站在根据地门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吴长山更是焦急地转来转去。

“老吴啊，你都转了半天了，我看得都头晕了！”刘成友拦住不停转动的吴长山，递上一根香烟：“别急，他们已经安全撤下来了。”

“说我急？你不也一样吗？烟都抽掉一两包了吧？”吴长山双手叉腰看着刘成友：“你急晕了吧？我不抽烟。”

刘成友愣了愣，不由讪笑：“忘了，忘了，晕头了！”二人不由哈哈大笑，战士们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扎着翅膀，飞出山林，飞得老远老远。

“快到了，转过前边那个弯儿就是。”李爽神秘一笑，一把抓住路边的树枝，纵身跳上一块大石，指着远处。

“站住！什么人？”树林中有人在喊，紧接着是拉枪栓的声音。

“是我，李爽。”李爽大声回答，一点儿也不紧张。

杨闯仔细搜寻了好一阵，发现200多米外的灌木丛中趴着一名战士。要不是拉动枪栓，树枝晃动两下，就连杨闯这位狙击手也不一定能发现。杨闯暗暗点头，新四军游击队，虽说不是正规军，可这份警惕性，国军是比不上的。

“李队长？李队长回来了！”那名战士一声大喊，顿时，从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钻出四五个手握长枪的战士来，个个头上戴着树枝编织的草帽。

“李队长……”看着李爽一行，战士们笑吟吟地站在原地挥手致意。

“小于，是你们啊，辛苦了！”李爽很有大将风度地挥手回答。

“……快走！”看着杨闯定定地盯着自己，李爽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推了一把，一头扎进林子。

“小爽，看来你很受战士们欢迎啊！”杨闯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他的内心被新四军战士这份纯真的友谊震撼和感染，早就听说共产党的队伍官兵平等，亲密无间，这在国军是很难看到的。这样的队伍，这样的战士，打起仗来，谁都可以做自己后脑勺上的眼睛，谁都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战友。

杨闯热血上涌，他急切地想看一看，新四军根据地到底会是什么样？这样的队伍到底是一群什么人组成的，他们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步子更快了。

“那是，我们队长不但会打仗，人称‘双枪马尾’，关键啦是人长得漂亮！”大虎忘记自己是个伤员，又开始咧嘴了。

“大虎，说什么呢？皮又痒痒了？”李爽站在原地，瞪着一瘸一拐的大虎：“我看啦……今后你就留在根据地好好养伤吧！”恐吓的意思不言而喻。

“别别，队长，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大虎咧着嘴腆着脸：“你可千万别扔下俺，伤养好了俺还得跟着你打鬼子呢。”大虎一下子变老实了。

“大虎哥，你也有怕的时候？”看着五尺高的汉子却害怕一个姑娘，林志国取笑。

“怕？……能不怕吗？”大虎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我听不见！”大龙绝对是有意为之，生怕李爽听不清楚。

“兄弟，我发觉你太坏了……没见我受伤了吗？”大虎赶紧转移话题：“好歹咱兄弟俩一起绑过炸药包吧？咋就这样捅人刀子呢？是兄弟吗？”

“到了！”李爽钻出林子，望着远处。

三仙峰下，树木环抱间，二三十间木屋依山而建，木屋前是一个面积二三百平米的小操场，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操场前蜿蜒流过。溪水边，几名穿着灰布军装的女战士赤足站在水里正低头搓洗着什么，岸边大树拉起的绳子上，晾着红白相间的纱布，微风一吹，随风起舞，煞是漂亮。操场不远，一座小石桥横跨小溪，桥上……

“桥上咋那么多人？”大龙诧异。

“不用问，肯定是支队长和政委。”大虎亲热地搂住大龙的肩膀，神情极为自豪：“每次打完仗，支队长和政委都会到桥上迎接咱们。”五尺高的汉子，眼里泪花闪动。

“是吗？真好。”大龙低低地说了句。齐玉成、王飞、油子等笑了笑，没有吭声。

“大虎，想得美，今天啦，可不是迎接咱们。”李爽看了杨闯、何明湘几人一眼，狡黠地笑了笑：“今天，是迎接咱们身边这几位孤胆英雄的！”

“走吧，大英雄……支队长和政委在桥上等着你呢。”说完，扔下杨闯，当先向桥上奔去。

“来了！”望见飞奔而来的李爽，政委刘成友掐掉手中的香烟，摇头笑着说：“永远都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怕是改不掉嘞！能改掉就不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双枪马尾’了！”看着英姿勃勃的李爽，吴长山笑了。

“报告支队长、政委，特别行动队胜利完成任务，安全返回！”李爽报告。

“我们的女将回来了！”吴长山、刘成友举手还礼。

“任务完成得不错！”刘成友大声夸奖。

“支队长、政委，刚才你们说‘改不掉’，谁改不掉？什么改不掉？”李爽看着笑吟吟的两位首长，满脸疑惑。其实，李爽是在想，是不是又有什么新任务？真要有任务，那可千万不能让其他同志抢走了。

“改不掉？”吴长山一下子也疑惑了，没有回答上来。

“改不掉？可不是改不掉吗？”刘成友看了眼吴长山，哈哈大笑。吴长山立马转过弯来，也跟着大笑起来，身后的站士们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李爽先是纳闷，紧接着有些明白过来，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呶着嘴：“支队长、政委……肯定又是在取笑俺了？！”

“哈哈……不笑了，不笑了。”看着紧随而至的几人，刘成友连忙转移话题：“李爽同志，这就是我们的客人，几位英雄吧？给我们介绍介绍？”

“是！”李爽。

八路军、新四军官兵平等，团结一致，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杨闯曾一度怀疑，官兵平等，怎么打仗？战场上听谁的？七嘴八舌，能打胜仗吗？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好似有些明白，为什么八路军、新四军游击队能够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做到团结一致、令行禁止，敢跟小鬼子叫板，还屡打胜仗。人心齐、泰山移，这样的队伍，能不打胜仗吗？

“支队长、政委，这位就是杨闯杨上尉。”李爽走到杨闯跟前：“小闯哥，这位是新四军茅山支队吴长山支队长，这位是刘成友政委。”杨闯和李爽的关系，早就通过交通站传递回根据地，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李爽是个豪爽之人，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介绍。

“欢迎，欢迎啊！”支队长吴长山笑声爽朗：“你可是威名远扬啊！应该说久仰大名嘞！”

“支队长客气了。杨闯只是尽了中国人的本份！”杨闯放下敬礼的手，看着洗得泛白的军装，浑身透着精明强悍的吴长山，还有穿着补丁衣服的刘成友，轻轻皱了下眉，迅速掩饰了过去，不骄不躁的回答：“倒是你们新四军游击队，坚持敌后抗战，令人钦佩！”吴长山和刘成友微笑点头，向后面走去。

“这位是军统武汉站行动队长何明湘少校。”李爽。

“军统何少校能来根据地，实属不容易啊。”刘成友话里有话，微笑着伸出了手。

“哪里，哪里！”象征性地握了握手，何明湘嘴里打着哈哈：“鄙人跟随杨上尉前来贵部讨扰几日，还请海涵！”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虽然与行动队一起经历过几次战斗，彼此间结下了生死情谊，对新四军游击队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心里也不再那么反感，但要同新四军亲如兄弟，何明湘做不到，最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何明湘明白自己来根据地的目的，就是坚决不能让共产党新四军把以杨闯为首的血狼队拉拢过去。否则，将无法向上峰交代，如果阻拦不住，就……看着与吴长山、刘成友、李爽有说有笑的杨闯，何明湘暗暗拿定主意。

“同志们，欢迎我们凯旋的英雄！”刘成友拍着双手大声喊。

一时间，三仙峰下，掌声雷动，笑声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