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促行动步步紧逼

第七十九章促行动步步紧逼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几天就过去了，杨闯终于确定了伏击目标，一支八人的日军巡逻小队。

巡逻队早晨九点准时从宪兵队出发，沿钟山路直行2400余米，右拐进入青年路，前行1800余米，再右拐进入草鞋巷，前行约700余米，经过一座小石拱桥，稍作休整，然后右拐进入栖霞路，最后直行约3000米回到宪兵队，巡逻时间大致在2小时左右。

之所以选择靠近宪兵队伏击鬼子的巡逻队，是为了确保河田得知情况后能够第一时间到伏击现场察看。伏击地点选定以后，时间也随之确定下来，两天后的上午10点整，巡逻队拐进草鞋巷之后即刻动手。

狙击地点，则选在栖霞路对面，距离草鞋巷口约500米，石拱桥对岸一幢三层民居的屋顶。杨闯完成狙杀后，三喜负责掩护，从民居后面的巷子迅速撤离。

何明湘和大龙则带领血狼队其他成员和军统骨干，埋伏在草鞋巷，力争不费一枪一弹歼灭巡逻队，伏击成功后，迅速撤离。

计划确定，众人摩拳擦掌，检查武器装备，都盼望着时间早点到来。

从杨府出门，步行约半个小时，便能到云梦居茶楼。为了掩人耳目，杨正武早早出了门，先是坐车去了趟商会，处理了些公务。眼看快到接头时间，杨正武拎着公文包若无其事地走出商会，坐上了等候在门外的汽车。

物资筹集的任务已经完成完，必须尽快安全的转运出南京城。为此，哪怕明知府里有野猫，身后有尾巴，杨正武也不得不冒着风险，亲自去茶楼接头，商议物资转运和撤离事宜。

“阿力，在临江路口把我放下，然后你开车回家。”刚坐稳，杨正武谨慎地看了看后窗。

阿力应了声，汽车冒着黑烟向临江路驶去。

“老爷，有尾巴。”后视镜里，阿力看见，一辆黄包车死死地咬在车后。

拉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件单衣，脖子上挂着条白色的毛巾，脚上穿着双黑色的皮鞋。

隔着后窗，杨正武回头看了看，冷静地说：“甩开他，在临江路口把我放下后，你直接回家。”

“好嘞。”阿力加大油门，鸣着喇叭，转眼的功夫便拉开了距离。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车夫愣愣神，左右看了看，拉着黄包车低头狂奔起来。

李爽带着柳芬，扮成富家小姐，准时出现在了云梦居茶楼二楼雅间听雨轩里，等候杨正武的到来，共商物资转运和姑父母一家撤离去根据地的事宜。

云梦居茶楼，杨正武准时推开房门走进了听雨轩。

听见门响，李爽立刻站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去：“姑父……”挽着杨正武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双手端到杨正武面前：“您先歇歇，喝口水。”

“没迟到吧？”杨正武微笑着接过茶杯：“这几天，车后多了条尾巴……不过，甩掉了。”

“看来，小鬼子已经对您产生怀疑了。”李爽神情凝重，不容置疑地说：“这次物资转运，您带着姑母一起撤到根据地去。”

“好吧，听组织的。您姑母那儿已经同意了。”杨正武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迟疑地说：“只是有些担心小闯，在南京城别出什么事儿……”

“您就放心吧，表哥那儿有我呢。”李爽轻声说：“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帮他的。”

“军统的人粘在身后，让人不放心啊。”杨正武无奈地摇摇头：“好在还有你，我和你姑母也就放心些。先不说那臭小子，还是先商量物资转运的事儿吧……”

杨府门前，阿力斜倚着车头，嘴里吹着口哨，远远看着黄包车停在街边，冷冷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府门，迎面碰见管家老秦，阿力笑着打声招呼：“秦叔，门外有狗。”

老秦先是一愣，会意地点点头：“好嘞，知道了。”走出府门，左右看了看，冷冷地一笑，转身吩咐下人合上了杨府大门。

坐在汽车里，河田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十多天前火车站屠杀旅客以后，河田不但感受到了来自英美苏等国和社会各界的舆论压力，而且还受到日军司令部的训斥，甚至天皇特使亲自打来电话过问凶手是否抓捕归案。已经半个月过去了，火车上的刺杀案依然毫无头绪，这让河田非常恼火。就在刚才，在日军司令部，河田再一次遭到将军的严厉训斥，并责令必须在十天之内将凶手抓捕归案。杀人如麻的河田再一次感到棘手和无力。

猫着腰钻出汽车，河田心有所感地回头望了望，转身径直走进大楼，副官平川少佐紧紧地跟在身后。河田不知道，就在他目光所及的方向，一幢四屋楼高的屋顶，马仔和刀子正小心翼翼地趴在那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平川君，让春谷君前来见我。”刚走进办公室，取下腰间的指挥刀，河田有些迫不及待地吩咐。

“局坐，局坐，有情况，有情况……”侦缉队队长于怀山火急火燎地一头撞进甘兴民的办公室，身后跟黄包车夫，正是跟踪杨正武的那一位。

“别急，别急……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甘兴民放下手中的公文，抬头看着歪戴帽子，敞着衣襟，手里拿着腰带的于怀山和身后的车夫：“缓缓再说……”

“终于有动静了！”于怀山缓了口气，昂首挺胸，很是兴奋。

“什么？有动静了？”甘兴民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刚刚松垮下来的于怀山吓得赶紧挺直身子。

“说详细点。”甘兴民稳稳心神，盯着于怀山。

“是这样的，刚才……杨会长……不对，是杨正武。杨正武今天从商会出来比往常早了些，但没走多远，好像发现我们的人在跟踪，于是突然加速……我……我没跟上。”车夫看着甘兴民，一边回忆一边小心地措词：“我一路死追，赶到杨府的时候，汽车早就停在大门外了……”说完，眼巴巴地望着站在窗前的甘兴民。

“汽车早就停在府门外了……”甘兴民沉吟着，突然转过身，盯着黄包车夫：“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见杨正武从车上下来……你怀疑，杨正武没有回到府里，而是……”

甘兴民的眼睛亮了，他感觉好像抓到了杨正武的把柄，好像看到了杨正武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好像看到了河田司令官的笑脸和嘉奖，有些忘乎所以。两手叉着腰，激动地在办公室打着圈，嘴里喃喃自语：“终于露出尾巴了，终于露出尾巴了……”于怀山和车夫感觉头已经被晃晕了。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甘兴民皱皱眉，漫不经心的拿起电话：“喂……哪位？”

“甘桑，是我……”电话里，生硬的中国话让甘兴民精神一振，赶紧站起身，恭敬回答：“先生……”

“是，是……先生放心，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决不辜负先生的厚望。”放下电话，甘兴民满面笑容，大手一挥：“于队长，赶紧备车，咱们……去一趟杨府，拜访拜访这位杨大会长。”说完，昂首阔步向办公室外走去。于怀山和黄包车夫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杨正武刚走出茶楼，一辆黄包车就停在面前，拉车的是于大虎。柳芬在二楼窗口做了个手势，于大虎点点头，待杨正武坐定，便低头拉起黄包车向杨府一路狂奔。

行动队长蓝江疑惑地望了望从身旁疾驰而过的黄包车，感觉似曾相识，但却没大看清楚，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一摇三晃的走进了云梦居。在茶楼伙计热情的招呼声中，东张西望地上了二楼，走进李爽所在的雅间。

一路催促，汽车终于停在杨府门外。甘兴民迫不及待地钻出小汽车，踌躇满志地整了整衣襟，带着于怀山便往杨府里闯去。管家老秦一见，立马上前阻拦。

“站住……这里是杨会长府上，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都可以随便进的……有事儿，待通报后才能进去。”管它娘的是不是穿着警察的衣服，老秦公事公办。杨正武还没有回到府上，得想法拖延时间。

“看清楚了，这位是警察局甘局长，你他娘的也敢拦，滚一边儿去！”于怀山狗仗人势，指着管家老秦恶狠狠地说。

“你也别跟我这下人横，这是杨会长定的规矩，我也没办法。”管家老秦爱理不理，看着于怀山：“别说是你，河田司令官来了也得提前打个电话，你们……”鄙夷地白了甘兴民和于怀山一眼，不再吱声。

“你……”看了看不动声色的甘兴民，于怀山感觉很没面子。自己大小也是个侦缉队队长，没想到在商会会长家的大门外，却被一个小小的管家给拦住了。于怀山气不打一处来，便欲拔枪相向。

甘兴民一看，这不行。且不说杨正武是否在替新四军筹集物资，单凭是柳川将军朋友这一点，也不是警察局和他甘兴民能动的。况且，自己此次前来，可不是兴师问罪，而是……

“咳咳……”甘兴民咳了两声，暗示于怀山稍安勿躁。

于怀山一看，右手按在枪套上，悻悻地“哼”了一声，退到一旁，目光不善的盯着管家老秦。

“鄙人警察局副局长甘兴民，因有要事相商，特来拜会杨会长，还请通报。”甘兴民背着双手，傲然地看着管家老秦。

“原来是甘副局长，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老秦微微欠身，转身小碎步进了府里，把甘兴民晾在大门外。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门前的两名汉子拦着点，没老爷允许谁都不能进，典型的是把姓甘的副局长当贼防了。

甘兴民面色越来越阴郁，心中有火却找不到地儿发泄，只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四下打量杨府气派的大门。

“夫人，夫人……”老秦刚进院子，一边喊一边急切地搜寻夫人李香云的人影。

“他秦叔，什么事儿这么慌张？”李香云闻声从正屋走出来，一脸纳闷地看着心急火撩的管家老秦。丫环小梅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夫人，警察局甘副局长就在门外，说要见会长。”老秦赶紧说：“来者不善啊！”

“哦……那老爷呢？”李香云皱着眉。结婚几十年了，男主外女主内，杨正武的事儿李香云从不过问。

“可老爷不在啊。”管家老秦着急回答。

“知道在什么地方吗？”李香云也急了。

“老爷一大早就出去，刚才阿力一人回了府，说老爷有事儿耽搁一会儿就回来，可谁曾想姓甘的不请自到……”管家老秦有些担心，不着痕迹的瞅了眼小梅：“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李香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哈哈……李夫人，甘某不请自到，还请您见谅……”甘兴民在府门外等了一阵，不见杨正武出门相迎，便不顾下人阻拦，硬是闯了进来。

刚一进杨府大门，老远望见李香云与管家老秦站在正屋门前说着什么，却没有看见杨正武，心里更加怀疑杨正武不在府里，一脸诧异的说：“鄙人有要事需找杨会长相商，实在等不及通报……怎么，杨会长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