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心太急再遭打脸
第八十章心太急再遭打脸
“谁说我不在?”正当李香云和管家老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后院传出的声音总算解了二人的围。
杨正武不紧不慢地从后院跨了出来,冷冷地盯着甘兴民:“甘副局长这么着急闯进府找我,是有急事?”
微笑着朝夫人李香云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梅,板着脸冷冷地说:“虽说我这不比警察局,但也不是什么人想闯就能闯的……如果甘副局长今天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鄙人就得请河田司令官好好说道说道了。”说完,冷冷地注视着甘兴民和于怀山等人。
说来也险,杨正武刚下车,早已守在后门的阿力便开门迎上去,没顾说上话,就听见管家老秦在喊,杨正武便急步向前院而来。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甘兴民知道,今天这一回算是把自己架火上烤了,终究还是心急了些。若是应付得当,皆大欢喜,若是惹恼了杨正武,河田司令官那里自己准没好果子吃。必竟,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除了柳川会馆,没有人知道,河田也不清楚。
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于怀山,甘兴民转首满面笑容地拱拱手:“误会,误会,甘某的确有公事找杨会长讨教,因会长不在商会,便只好追到家里来了……不当之处,还请杨会长莫怪。”
“哦?”杨正武心里一阵冷笑,脸上稍稍缓和了些,淡淡地看着甘兴民:“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到明天?”
“这……”甘兴民左右看看,迟疑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是不是……”
“不是说话的地方?”杨正武故作诧异四下看了看:“我杨府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你来府上干什么?是想请我去警察局说,还是……”冷冷的目光让甘兴民心里发虚。
“杨会长说笑了,兄弟我怎么能请您上警察局呢……”甘兴民赶紧陪上笑脸。可心里却不这么想,警察局?哼,只要老子逼你动起来,让老子抓住把柄,别说警察局,宪兵队老子也照样让你进,照样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可没心思跟您甘副局长说笑……”杨正武抬抬下鄂,淡淡的望着甘兴民和于怀山等人:“甘副局长带这么多人到府上,难道是与杨某说笑的……”
“这……”甘兴民语塞。
“甘副局长,有什么来意就明说吧,别遮遮掩掩的。”杨正武一脸鄙夷,环顾着四周,特别看了眼站在夫人身边的丫环小梅:“再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杨家没有秘密……”
李香云一见这阵势,心里知道有事发生,冲管家老秦微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丫环小梅低着头,阴着脸,赶紧跟在后面,很快转过墙角,不见人影。
见杨正武没有请自己进屋详谈的意思,无奈,甘兴民只好压低声说:“还是上次那件事儿,甘某……”
“上次什么事儿?”杨正武故作不知,大声问。
李香云顿了顿脚,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走进屋子。丫环小梅竖着耳朵听了听,冷厉的目光一闪,转瞬便消逝得无影无踪,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一步跨进屋子。
“咳,咳。”甘兴民左右瞅了瞅,只好上前一步,继续压低声音:“还是商会里有人替共产党新四军筹集物资的事。”说完,两眼死死地盯着杨正武,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甘兴民知道,反正今天已经撕下脸面,就索性挑明了,看杨正武作何反应。再说,一切可都是柳川一男命令自己干的,出了事儿有日本人顶着,虽然日本人都是矮小的冬瓜,顶不了天。
“哦?就这事儿?”杨正武故作惊讶:“有证据吗?有就抓人啊。跟我讲得着吗?我这儿可不是警察局,更不是宪兵司令部。”说完,转身便欲向屋内走去。
“杨会长,请留步。”甘兴民负着双手站在原地,冷冷地抛出一句:“有证据表明,这个人就在商会。”甘兴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就是要看清楚杨正武的反应,想从中找到答案。
“是吗?”杨正武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转身冷冷地盯着甘兴民:“甘副局长,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话可是你说的,说这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这个……”甘兴民有些迟疑。必竟,他还只是怀疑,柳川一男也是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内鬼”就在商会。如果确有其事还好,功劳肯定大大的。但他恰恰没有证据!
看着杨正武越来越黑的脸,细密的汗珠从额头钻出来,甘兴民临阵又缩了回去:“杨会长,言重了,言重了……只是有迹象表明……”
“有迹象表明?意思是说你还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杨正武立刻变了脸,怒气冲冲地看着一脸尴尬的甘兴民,大声质问:“甘副局长,只是怀疑你就带人闯进我家里大放厥词?只是怀疑你就敢说商会里有内奸?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这个柳川将军亲自任命的会长放在眼里?”一边说一边向甘兴民逼去。
“误会,误会……杨会长,您请息怒,请息怒……”望着气势汹汹的杨正武,甘兴民是一退再退,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于怀山早吓得偷偷溜出了府门。
“这是误会吗?甘副局长说得也太轻巧了吧?”杨正武冷冷地说:“看来,我是该找河田司令官好好说道说道。我这个会长,还是不当的好,免得有人看不惯,故意上门找茬……”
“哪里话,杨会长,言重了,言重了……今天,是兄弟鲁莽,改天……改天,我请客,醉春风,向杨会长赔罪……”甘兴民再也撑不下去,随便拱拱手,转身灰溜溜的逃出府门。
“哼!”杨正武重重一声冷哼,甘兴民一个激灵,跑得更快。
望着狼狈不堪的背影,杨正武知道,这脸面已经撕破了,往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好在还有两天,物资便要转运出城,心里渐渐安稳下来。
看着走出后院的阿力,满脸郑重:“通知下去,这几天都打起精神,千万不能让这帮狗腿子闻出味来!”
警察局。
“啪!”甘兴民一耳光扇在于怀山的脸上,气急败坏地指着于怀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不是说姓杨的不在府里吗?怎么从后院出来了?”
自打当上这个破副局长以来,不但常挨日本人的骂,就连钱德良、杨正武都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时时处处甩脸子,他越想越来气,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咬牙切齿:“杨正武,我与你势不两立!”
斜了一眼捂着脸躬身站在一旁的于怀山,冷冷地说:“派人给查……我要知道,这几天他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就连他几点上床搂着老婆睡觉,都要给我查清楚!”
于怀山赶紧应了一声,捂着脸逃出办公室。
“我就不信,老子抓不着你的把柄!”甘兴民的脸越来越黑,牙齿咬得嘣嘣响。他隐隐有种直觉,这个替新四军筹集物资的内奸就在商会,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杨正武。
努力平稳下愤怒而不甘的心情,甘兴民拿起话筒,随手拨了几个号码:“柳川会长吗?我是甘兴民……”
从和义赌场出来,天已经黑了。真他娘的晦气,又一次输个精光,阿任非常的窝火。
阿任好赌?不是。原本阿任是一个非常上进的青年,经康组长引荐,加入了军统。自打日本人占领上海,紧接着又占领了南京,眼瞅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日本人屠杀,鲜血染红了街道,染红的江水,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年青的阿任感到愤怒、苦闷、无力……
特别是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去,或被日本人抓捕、或枪毙、或自杀,有的甚至毫无音询。更有甚者,有的为了活命,最终选择背叛,成为了敌人。年轻的阿任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惧,孤独、失望、迷茫时时刻刻困扰着他。
阿任不怕死,但最怕死得不明不白。为缓解压力,阿任迷上了赌博。几次下来,他感到只有在赌桌上,才能忘记自己是谁,才能酣畅淋漓地把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发泄出来。就这样,阿任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最终发展到每天都想赌一把,否则吃不香睡不好,执行任务也无精打采。
自打何明湘到了联络站,三令五申无事不准外出,阿任已经憋了好多天。今天还是趁何明湘不在,才偷偷摸摸的溜出来赌两把。
走在清冷的大街,看着昏黑的街灯,望着孤零零的弯月,感受着微凉的秋风,阿任又想起了心事。
阿任是河北人,小鬼子占领华北以后,便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快一年了,他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梦里母亲血淋淋地站在面前,无言地望着他。
阿任想娘,很想回家一趟。可他又不敢回去,他害怕给父母带来危险,更害怕见不到父母。
阿任不能回去,因为他是一名军人,虽然是一名不便见光的军人。
低头想着心事的阿任不知道,此刻,在他身后几十米的地方,两名便衣悄悄地跟上了他。
原来,在赌场输光后,阿任一时气恨,动作过大,起身离开的时候,不慎将别在腰里的枪把子给露了出来,赌场伙计立马报告给管事儿的于二。于二一想,大哥于怀山几天前下令,让兄弟们多留心可疑之人,特别是要留意带枪的人。这人是不是大哥让留意的人……于二多了个心眼,派了两名兄弟悄悄地跟在阿任身后,一探究竟。
过了街道拐角,前面不远就是联络站。阿任警惕地回头四下望了望,径直向联络站走去。
两名跟踪的汉子躲在不远处的墙根,盯着阿任走进昌源商行后门,二人嘀嘀咕咕一商量,一人回去报告,一人瞅瞅四下无人,轻脚轻手地走到院门前,将耳朵悄悄地贴在门上。
这一切,却被外出与李爽联络归来的林志国和马仔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