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气场

李云心看着气场突然两米八的姐姐,顿时觉得佩服不已。

别看李云柔长得柔柔弱弱的,外表很有欺骗性,但其实她骨子里却是个真汉子。

自己一直想着的,都是暗戳戳地偷袭。

包括射箭和骑马,也是打着隐藏身份、远程攻击、嫁祸于人,甭管中不中也都可以迅速逃命的主意。

但姐姐李云柔,却是个敢正面硬钢的狠角色。

李云心觉得自己的崇拜之情,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她闪烁着一双星星眼,看着李云柔,嘿嘿嘿地傻笑个不停。

被李云柔抬手就敲了一下头:

“看什么看?都说了让你去厨房帮忙,怎么还在这里偷懒?”

李云柔说着这话,鼻孔里还喷着气,简直像是一只马上就要变身的喷火龙。

李云心忍不住偷笑,忙用小手掩住小嘴,乖乖地瞪大无辜的眼睛点头表示自己很听话,然后蹦蹦跳跳地去了厨房。

李云柔看着李云心的小身影消失了,才叹息了一声,深深地觉得这孩子,怎么有时候就那么聪明伶俐,有时候就那么不知轻重呢?

李云珠嫁的那女婿,那是一般人吗?他跟你说话,你就敢搭腔?珠姐儿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就准知道,他下一步不会害死你?

这个心姐儿哟,跟她真是操不完的心!

还有李云珠也是!那么个不是人的女婿,自己不说好好看住了,见天儿地往娘家领什么?

李云柔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到李云珠头上,但还是怎么都抑制不住这种迁怒的心态。

毕竟老李家一贯是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跟庞家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倘若不是珠姐儿嫁了那个人渣,怎么可能有让那个人渣踏进自家门的时候!

李云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然后,她就迈着气势汹汹、又雄健有力的步子,走到了院子里。还从柴堆后面,拿起了一把锋利的柴刀。

这把刀,前两天李希仁刚刚磨过的。这柴火垛,也该好好拾掇拾掇了。

吃过团圆饭,李云珠早早地就张罗着要回去。

庞耀祖一脸不耐烦,但看着李云珠捧着个大肚子,一副你敢不配合,我就敢当场倒下的做派,到底还是跟着李云珠回去了。

陪同这两位一起来的庞家下人,满脸劫后余生一般的庆幸。

这大过节的,少爷和少奶奶若是在外头闹起来,让旁人家看笑话事小,回到家里,自己这些人被庞老爷责罚事大!

再一个,老李家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庞家人也不是不知道。

李家老两口儿就差明着说把李槐扫地出门了。

也不知少爷为什么听说老李家要吃团圆饭,就上赶着要来凑热闹。

巴巴地伸着一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庞家下人都觉得奇怪:

“这么多年了,啥时候见过咱们这位少爷,甘心受这种腌臜气?”

当然,对他们来说,奇怪的不只有自家少爷,少奶奶的娘家人也挺各色。

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们家这大娘子已经嫁了自家少爷做少奶奶,为啥对自家少爷还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态度?

明明已经是亲戚了,咋就不能把这面子情做得像样些?

刚刚那个彪丫头在院子里砍柴的动静,他们可都听到了。那一刀一刀的,邦邦的响,简直就像是敲打在他们心上一样啊!

这大过节的,还有客人在,怎么就忙活上砍柴了?

这是砍柴呢?还是打咱家少爷的脸呢?

只是他们出来之前,庞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万万不要在老李家惹事。

即使少爷要惹事,他们也得拦住了。

所以,即便庞家人都骄横惯了,有庞老爷的叮嘱在前,他们对李家人,也不得不礼数周全。

李云珠夫妇离开后,李槐干脆利落地被李景福扫地出门了。

李景福的说法是:

“槐哥儿啊,你也是做祖父的人了,今晚上我就不留你了。

回家去享受小辈的孝敬,享受下天伦之乐。

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个妾氏么?

这大过节的,你一家子都来我这,把人家一个孤零零地扔在家里,没人管没人问的,也怪可怜的。”

李槐心知肚明,李景福才没心思心疼他的妾孤单不孤单,可怜不可怜,他只是看自己不顺眼罢了。

但看在文哥儿的面子上,好歹得维持个面子情,不至于撕破脸。

倒也不是图自己能给这个家多少好处,而是因为顾虑到文哥儿的前程。

大概在十几年前,那会儿文哥儿也就跟烨哥儿现在这么大。

县里出了个挺轰动的事儿。

那时候县里有个学子,本来已经过了乡试的,还拿了个很不错的成绩。

结果被同窗在学政大人那里告了一状,说他对祖辈不孝顺,害他被硬生生地夺了功名,而且终生禁止科举。

这个事儿,当初闹得很大。

后来大家伙儿才知道,却不是这个学子本人不孝顺,而是他爹因为中了别人的设的套儿,卖掉了家里分下来的田地去赌钱,输光了又跟赌场的人借了高利贷。

赌场的人上门逼债的时候,把他祖父气到直接开了祠堂,将他爹给干脆利落地逐出家门了——这个儿子我不要了,你们爱咋地咋地,爱弄死他就弄死他,我没意见!

赌场把他爹剁了一只手,收了他做了个赌场的帮闲。

按说这事儿吧,本来不该牵连到这个学子,但不管是按照律法,还是按照人情,他就是被牵连到了。

谁替他求情也没有用。

这个学子被夺了功名之后,万念俱灰。

到那个给他爹下套的赌场,放了一把火。

结果没有把赌场怎么着,反而把他自己和他爹都烧死了。

这事儿,在祥云镇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那个赌场,就是现在跟庞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潘家人开的。

李槐用玻璃盖儿想也知道,老爷子李景福是不想耽搁文哥儿的前程,才没有在明面上跟自家人断绝关系。

事实上,他巴不得自己一家子都滚得远远地,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李槐想通了这一层,也就跟老爷子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带着妻儿回家去了。

李希文看出来父亲和祖父之间有些不对,但问哪边,哪边都不肯说。

他又并不擅长言辞,只得苦恼地跟着李槐回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