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剑魔
昔年道主鸿元开坛讲道，曾言，鸿钧二字，意为创世者，天道之主；而盘古，意为开拓者，又兼有万灵之祖之意。
自那以后，很多于无量渊中创世的存在，在他们创造世界的时候，都争相模仿。
在人族逃入无量渊黑暗的最深处避难之后，道主鸿钧于无量渊的最中心，借助曾经人族历史为背景创造了第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主世界。
主世界虽然因为坐落在黑暗的最深处，导致灵气衰退最为严重，如今甚至失去了灵气，但却是万千世界的最初始的模样。
当时人族入驻无量深渊，百废待兴，再加上渊内灵气浑浊，远远比不上外面，即便是当时许多大能力者，也不愿过多地浪费，是以很多世界皆是以主世界为模板加以改造完成的，甚至还有的根本就是构架在主世界之上的平行空间，因此无论是历史还是传说，乃至世界框架，大都大同小异。
当初的那些存在，创造这些世界，一方面是为了人类传承与自身所学不至断绝，而最大的作用，则是为了灭道者的出现，因此其中的规则，又是模拟古天道而建设。
但这并非是没有例外，譬如说霹雳外渊，乃是整个无量渊的最外围，它是由一些当初自愿站在人族阵营的上古真灵，与一些实力强横的战仙组成，而它所建造的目的，则是为了培育最新鲜的战斗血液。
越是靠近外渊的世界，灵气越是充沛，但随之而来的，却也是极度的危险。
在这里，人类很可能要直面各种大大小小的神灵，甚至是渊外一些弱小的真灵，也有可能在这些世界降临。
是以这样的世界里，人类的力量很可能已经超越了一些弱小的神灵。
也正因此，创造这些世界的主宰者，便开始了完全不同于其他世界的——造神计划。
造神计划乃是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培养出真正可堪于外渊战场战斗的神级高手，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却并不仅止于此，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接引曾经在上一劫中战死，但灵魂却仍旧完好，打算再世修行，或者利用无尽的轮回来磨砺自身的一些曾经至高的存在。
因此，这些世界中便出现了一些资质逆天、气运逆天；才智、修为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的人物，譬如说眼前这位。
对于前来助阵之人，罗凡自然是来者不拒，当即点头道：“道长肯来相助，当真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只是，如今西岐虽野心勃勃，但战事未起，道长若是有心助阵，还请道长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这是自然。”申公豹道，“如今天下太平，吾也不愿陛下率先挑起战火，但吾观陛下如今人才缺乏，若真开战，恐怕陛下危矣，吾愿为陛下遍访名山，游说昔年一些道友与同修，前来为陛下助阵。”
罗凡闻言微惊，心中暗道：“竟能如此？如今局势未明，那些本该效忠吾之臣子与修士，如今也不知是敌是友，他竟有如此把握？”
罗凡当即道：“如今天象已变，当年道友，说不定也会成为如今敌人，道长可有把握？”
却见申公豹答道：“陛下静候吾佳音便是。”
“好！”罗凡当即抚掌大笑道，“待道长归来之时，便是孤拜道长为国师之日。”
“如此，便先谢过陛下了。”只见他微微揖了一礼，缓缓退去。
一日便这般过去，到了几日之后，寝宫之中，只见赵敏手中持着一封信件：“夫君，今日苏护回信了。”
“哦？”罗凡点头道，“拆开来看看。”
赵敏当即揭开封蜡，将信件打开，只见苏护的回信很简单：“做得很好，继续留心朝歌与那贼王的动静，不要放过丝毫风吹草动，另外，上回妖物屠城之事，那妖物手中那枚龙牙状的锥子，据传最后被纣王得了，替吾留意一番，若是能够盗得，那便最好，若是不能，你须得为吾打探出此物藏匿之处。”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笑道：“打探此物藏匿之处，他要作甚？莫非想来我朝歌将此物偷出去么？”
苏护竟然开始打龙神锥的主意，看来西岐那边的消息他已经得知了，只是二人都有些疑惑，就算他能够得知消息，难道还能像上次一样强夺不成？
“苏护如今又如何敢再来朝歌？会不会是……”赵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朝歌，还有其他内应？”
罗凡略一思索道：“很有可能，那些存在大都实力强横，就算巨阙，恐怕也不能一一察觉，对了，亚相比干最近一直卧病在床？”
“最近的确没来上过朝，莫非……？”罗凡每日上朝，赵敏皆会陪同在侧，赵敏自然也极是清楚。
“吾当朝以来，此人便低调得很，确实有可能。”罗凡一番话，两人心中顿时有了些盘算。
赵敏随即笑道：“要不，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罗凡淡淡冷笑道，“我们须得想出一个完全的计划，然后便可引这些老鼠出来。”
赵敏道：“但……我感觉苏护那老贼并不会太相信我。”
“那我们便多订几套计划，到时候随机应变，不过……”顿了顿罗凡又道，“我们必须将他们全部都留下，才能够不走露半点风声，否则你的身份，恐怕就要暴露了。”
“这倒是一道难题。”赵敏也同样面露难色。
……
校场之上，武成王看着下方万千兵马，面色肃然。
他已知战事将起，自然是日夜练兵，以求来日沙场之上，不至于被那些强大的存在碾得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身披黑色大氅虎目长髯，额生竖目之人缓步朝他走来，一众兵将，竟无一阻拦。
“闻太师！？”武成王转头一看，不禁笑道，“什么风把老太师你给吹来了。”
只见闻太师此时却是面如黑铁，背负双手，冷漠地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如当年一样，太差。”
“这个语气……”武成王闻言一惊，死死地盯着闻太师，“你是……？”
他话到一半，便看向左右，喊道：“今日练兵就到这里，你们先解散吧。”
“是！”
顿时下方的军队化作无数黑铁洪流，分流四方，很快，整个校场，便空空荡荡，只剩下武成王与闻太师两人。
“果真是你！”武成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一字一字地道，“仅存于毁灭之中的战神。”
“最后一劫。”闻太师冷冷地道，“你依旧没有多少长进，这一劫你还能依靠运气活下来么？”
武成王闻言不由冷哼道：“这便不劳烦你费心了，陛下那边，你不打算去报备一番么？”
“让吾称臣。”闻太师略带不屑地看他一眼道，“这样的人类还未出生，吾何须报备？自吾回朝之时，太阳神便已与吾取得联系，封神之战，只需吾外渊众神即可，何须假他人之手？”
“你还是如当年一般无二。”武成王微微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加入。”
只见他伸出手掌，握紧成拳：“那是因为，吾觉得与其在那些存在之下小有所成，不如自己亲手缔造一个时代更加有意义。”
“吾明白了。”武成王低头轻叹一声，“天生强大的天赋，使你的野心也变得无比强大，但愿你不会被你的野心所吞噬，另外，那位现在不愿开战，希望你也不要一心挑起战争，在吾看来，现在时机确实不够成熟。”
“吾还不至于看不清眼前形势。”闻太师道，“无需你来提醒。”
“那就好。”
……
古往今来，武破虚空是武者以自身能力对抗天地，并且打破天地束缚最重要的标志。
对武者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因为武破虚空，武者才能向天地证明自己的命运，不是由上天掌控，而是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无数年来，每一个属于武者的世界，都存在着这样一批人，他们一次一次向天地，向命运发起挑战，他们尽管弱小，却毫不畏惧，最终，鲤跃龙门，一朝化龙！
这样的武者，无论哪一个，都是惊才绝艳的，纵亿万人中，也难有一个，但无数位面，诸天万界，却依旧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最终成功了，他们跨过了生命的长河，最终到达彼岸。
但他们所认为的彼岸，是否又真的是那梦中的极乐净土，或者他们毕生所追求的武道圣地么？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他们并不知晓，自他们武破虚空的那一刻开始，便一脚踏入炼狱深渊当中。
因为虚空之外，乃是被称为地狱绞肉机的——外渊战场！
所谓外渊战场，便是整个无量渊的最外围，最接近人族曾经生存过的地方，也最接近那些将人类驱逐至此的远古神灵所统治的外域之地。
高傲的远古神灵们厌恶深渊的肮脏，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幸存下来的人族，它们驱使着它们所圈养的大量生灵，与一些低等的真灵，不断地向渊内发起冲击，它们不顾伤痛，不顾性命的亡命的冲击，曾一度将人族最后的防线逼到崩溃的边缘。
而那些所谓武破虚空的飞升者们所面对的，便是这样的敌人！
宛如天堂瞬间坠落地狱，他们所经历的，只有最为惨烈的战斗，只有活下来的，才能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这，便是武破虚空的真相！
“吾……到底来到何方世界……”一梦醒来，似乎终于恢复了记忆，他看着周围的军帐，心中依稀记起，自己名为魔礼青，是魔家四将之一。
他走出门，看着周围古旧的桌椅，还有那完全陌生，却又似异常熟悉的一张张面孔，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口中叫着“将军”。
他下意识地在腰间一抓，却是抓了个空，他心中问道：“我的剑呢？”
“不……我不叫魔礼青……我应该叫……”他双眼微眯，整个人的气息，都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他口中低声吐出两个字，“剑魔！”
……
今日皇宫之中的戒备，貌似比往日要松弛了不少，只见罗凡躺在床上，鼾声微起，早已熟睡，而一柄灵光四溢的宝锥，就放在他的床头。
夜已经深了，寝宫之外，仿佛连虫子都已经熟睡，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天上的弯月，此时也为乌云所隐去，两名当值的守卫，此时也露出了些许倦意，打了个呵欠，找了个墙角，倚着睡着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瞬息之间，便出现在寝宫外的庭院之中。
那道黑影缥缈不定，就仿佛月的影子一般，随着乌云的移动，慢慢飘落门前。
仿佛有风，将门微微吹开一丝缝隙。
那黑影如蛇一般向自缝隙向门内延伸，随即只见门吱呀一声，却是关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道黑影缓缓爬上罗凡的床头，紧接着，便缠绕上罗凡床头那支溢着蓝光的龙神锥，随即只见这道漆黑的影子，完完全全地将这支宝锥裹住，便见这支锥子的亮光，再也透不出去，整个房间里，唯独余下一片漆黑。
寂静的房间之中，似微微有了些许声响，随即门便再次开了。
那道影子，又从原路，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只见床上的罗凡，这才睁开双眼，自语道：“这是什么法术，若不是我早有防备，恐怕连这龙神锥被偷了，都无法察觉。”
接着，罗凡便迅速穿好衣服，开了门，此时的武成王，早已带好兵马，在暗处恭候。
罗凡与暗藏在附近的武成王等人汇合，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如何？”
“果然是往亚相比干的府邸去了。”罗凡道，“且随我带人前去，来个人赃并获！”
“好！”
武成王带着一众精兵，跟着罗凡一起，深夜里，只见亚相比干府上早已熄了灯，一众家丁也早都睡去，武成王看了罗凡一眼：“确定么？”
罗凡逼音成线，用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吾心剑之下，无所遁形。”
“那便好。”武成王打了个手势，顿时所有精兵散开，将整个亚相府包围起来，而他则是将门轻轻一推，原本栓门的木栓，发出咔嚓一声轻响，门随即应声而开。
二人却是没带任何人，径直往里走去。
“不好！”就在这时，罗凡却是面色一变，“他好像发现了！”
“追！”只见一个眨眼间，两人便已从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却已是在朝歌之外。
“王叔何必走得那么快呢？”只见罗凡与武成王二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将一名面容清癯的长髯老者，围在中间。
那老者手中，执着一团黑色长条状物，想来便是那被夺走的龙神锥了。
只见那老者背负双手，却是满脸从容地看着两人，似乎浑然不惧，眼中，更透出一丝轻蔑：“在朝歌之中，影响太大，吾本打算留你们一条性命，哪知你们这般不识好歹，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走了！”
他仿佛随意地挥了挥手，便见两团黑雾，如同幽灵一般自二人脚底生出，两人皆只感到脚下寒意直冒，顿时心觉不好，连忙一个闪身跳开。
“只是如此么？”武成王冷哼道，“若只如此，那今夜走不了的看来是你！”
“愚蠢！”比干冷笑一声，看看你们的双脚吧。
两人低头一看，只见那股黑色的雾气，竟自腿上散发开来，一股浓浓的恶臭，亦随之传出，两人的双腿，竟早已失去知觉，而膝盖以下，竟已完全腐烂！
“不好！是诅咒！”武成王的真实身份乃是御天龙神，自是见多识广，但一见到这种最是邪异难缠的诅咒之术，也不禁面色大变！
武成王眉头大皱：“只可惜现在不好化出本体，否则区区诅咒，又有何惧？”
就在这时，只听罗凡口中轻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不过转眼之间，两人腐烂的双腿，竟然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开始好转！
“好一个天之道！”武成王大赞一声，随即抽出腰间狮头宝刀，刀光如练，电光火石间便已斩至！
只是那湛湛刀光划破的，只有一片黑暗，只见距离二人十余丈之外，一团黑气，再次凝聚成那长髯老者模样。
他阴惨惨地笑了一声：“与吾比天道，当真是笑话！”
只见他伸出右手，手指一点。
“咒天之术。”
罗凡只感到刚才的道，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完全解体！巨大的反噬力量，竟让他犹如五内俱焚一般，整个身体，竟是由内而外开始崩溃！
“造业斩秽！”
一声低喝，只见罗凡双目之中，黑白神光流转，一切瓦解之象，骤然止住，只见无数黑暗自罗凡身体中溢出，隐约之间，仿佛听见无数亡魂的怒号，那黑暗的力量，竟如同逃窜似地脱离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