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亲自下场

“呐,森下桑,你知道为什么这场比赛会叫做[跨越死斗]吗?”

还没开始,坐在看台上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是闲聊,大部分时间都是水原义辉问,而苇名真一想到什么答什么,多是胡诌。身旁的男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但是没有几个男人想被男人感兴趣。

苇名真一悄悄往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也不去看旁边的家伙,紧盯着大屏幕上的选手信息。参加的人足有半百,大屏幕跳得很快,参赛的人都没用真名,而是用的代号,所以他也不敢确定谁是妹妹。

兄妹的羁绊在这里似乎失效了,他现在很烦躁,看不到惠令他十分不满,压抑已久的修罗之火顺着这股燥热往上爬,杀戮的欲望冲进大脑,他甚至想亲自下场砍几个人。

“不知道。”

苇名真一随口道,左手紧紧压住膝盖,右手机械般的往嘴里送爆米花。

“会先按照实力由官方选出七人守擂,然后其余的人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挑选对手,但是每次只能1v1,结束之后十分内都不被允许挑战,在擂台上站到最后的人,或者无论输赢打满七场就算晋级。”

“那不是很不公平吗?”

第一个人与第二个人守擂的人想要进入下一轮就必须打最多的场次,就算是真的强者,面对车轮战也会体力不支,虽然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但那太少了。如果没足够有强大的实力,合理的策略是必要的。

比如卡好时间打擂台的最后一轮,又或者不守擂,而是打七场。

似乎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水原义辉忽然乐了。

“在这里讲公平?”

苇名真一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打开罐装啤酒一饮而尽。

“水原桑,现在还能参赛吗?”

他忽然问道。

“只要比赛还没开始都可以,但是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是吗?

苇名真一有些失望。

“不过……”

水原义辉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他摘下墨镜,苇名真一这才真正好好注意到了他,那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在苇名真一的直觉里却有如宝剑藏锋,内敛至极,其下蕴含的着难以想象的神威。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个黄牛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意向。

要么就是他真的是宝剑藏锋,还没有出鞘,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是个黄牛。

“我在这里有点关系,如果森下桑想的话,帮你运作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

看着略显猥琐地搓着手指的水原义辉,苇名真一有点无语。

这动作倒真像个黄牛了,没有十几年的黄牛经验做不出这么猥琐的表情。

看样子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后台硬不硬,能不能真的把自己搞进去。

这次的比赛有好几届的老冠军参加,主办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给奖金翻了一倍,很多金盆洗手的人都有点按捺不住了。如果一上来就对上那些刀尖舔血的家伙,他担心惠会出事。

升级也要按照基本流程来才行。

所以帮惠排除一些人是必要的,在听完赛制之后他就想到这点了,自己上去把强的都挑了。

“那就麻烦水原桑了,价格好说。”

“不,森下桑,不仅不要你出钱。我还倒贴钱压你身上,条件是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到时候的奖金三七开,如何?”

水原义辉伸出手。

“你就这么看好我?我们这才是第三次见面吧。”

“直觉。”他笑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好,我七。”

“那可不行森下桑,我又出钱又出力,你只是上去打比赛而已,我在下面打通关节出谋划策,还要帮你购置各种兵器,收集情报,受伤了也得是我出钱治疗。所以这七得我拿。”

苇名真一提起的警惕又一次被这家伙的财迷本质给打破了。

“那我退一步,六四。”

“我六?”

“你四。”

“森下桑,这你就没诚意了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水原义辉一点不快的表情都没有。反而伸出手搭在苇名真一肩膀上,把脸凑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等把我送上去你就知道有没有诚意了,保守亚军吧,如何?”

冠军是妹妹的。

他心说。

“那也得在决赛活下来才行,森下桑不会真以为那些人很弱吧。”

“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苇名真一面无表情地推开这人。水原义辉竟然也不恼,而是嘿嘿地笑了起来。

“相信,那必须相信。”

……

“不会想就这样去吧,小惠?”

刚准备出门的少女被叫住,她有些疑惑地回身。温柔地注视着她的源步美向着一旁招手,早已准备好的侍者立即呈上一方木盒。她从少女手中取过竹剑,又带着苇名惠的手放在盒子上。。

“这种杀不了人的剑可不行。”

源步美笑着把竹剑收拾好,这是她送给她的,一直陪伴着她。

苇名惠咽了口唾沫,杀人。

一个离她无比遥远又无比接近的词。

等一下真的会……

少女长长的呼了一声,似乎是做好了决定,起手将木盒掀开。

长二尺一寸一分九厘,无铭,刀上雕刻有梵文、俱利伽罗龙与剑。

当凝神关注这把刀时,刀身上闪闪发光的粒子居然绘出类似木纹一样的不可思议的花纹。这些刀纹都是在把钢材的潜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后的完美结晶,经过一道道工序后,坚韧柔美的名刀才能问世。

少女的指尖轻轻触碰刀身,寒冷的触觉顺着神经直达大脑。

“它叫什么名字?”

“名刀——观世正宗。”

这把本该躺在博物馆里的国宝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这儿,又或者,这把才是真正的真品。刀身上的寒光历经千年而不散,只是看着它,眼睛便会有被刀指着似的刺疼感。

惠吃了一惊,看到源步美的笑容,还是没有说什么。

少女握住刀柄,举刀转身,唰地往斜下方斩去。

刀刃划破空气,发出鸣响,似在欢呼。

“它很喜欢你,小惠。”

源步美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么亲昵的姿势。因为看到少女被这把刀承认而过于开心,情不自禁得便把手放了上去,她有点害怕,但还好少女没有挣扎,而是十分羞涩地低下头,仍由她抚摸,十分乖巧。

像小猫咪一样。

源步美感觉自己鼻子里面十分不妙,如果在这个时候喷出来,自己的人生就会结束了吧。

为了阻止这份结局,她赶紧道:“用它取回胜利吧,惠。”

“嗯!”

少女十分元气地点头,身上洁白的剑道服随着她的动作抖了抖。

“还有一件事。”

源步美又从侍者递来的盘子里拿过一只半脸的狐面,其上的纹饰没有丝毫妖异感,而是有飘渺的仙意,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这是从稻荷神社请来的狐面,她亲手为她带上,只觉得说不出的合适。

“好了,小惠。记住,胜利不是最重要的。”

她抱住少女,因为个子比惠高许多,需要弯下腰。女孩们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像

“要活着回来。”

……

“还有多久?”

苇名真一坐在沙发上,随手去过一瓶可乐,吨了两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这里的人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的缘故,这里的休息室竟意外地不错。有吃有喝有沙发有电脑还有张足够两个人躺着的床,比宾馆还要舒服,甚至苇名真一还在那张大屏幕前面看到了专门打游戏的主机。

“需要什么就说,他们都提供。”

水原义辉关上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小本本,用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么好?”

“临终关怀嘛。”

水原义辉也取过一瓶可乐起开。

“准备怎么打?守擂还是打够七场?”

“上去就投降,七场一会儿不就完了。”

水原义辉忽然笑了,不过想到对方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堪堪忍住,认真地和他解释。

“你可以认输,但是对面也有权不接受。上了擂台就只有胜利一条路可以走,败者会不会被打死完全看胜者的心情,甚至碰上喜欢虐杀的,一边折磨一边弄死你也不是没发生过。”

苇名真一惊了。

还能这样吗?

水原义辉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观众爱看这个。强者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甚至你不想守擂就想杀人,主动放弃擂台也可以。”

“这样啊,理解了。”

“需要我帮忙制定策略吗?”他将小本本转过来给苇名真一看,“我收集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人的情报,提前避开就好了。”

“说来听听。”

“豪鬼,三年前的冠军,特点是巨力和钢铁也穿不透的皮肤,武斗技巧也十分精湛,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另外他是喜欢虐杀的类型,曾经在擂台上把败者撕成两半,内脏洒了一地,那场的观众都疯了一样为他欢呼。”

“无影剑,五年前突然出现的强者,一上场就砍下上届冠军的头当奖杯,剑法十分诡异,而且和他对战过的都死了,没有活着出来的。我不建议你去碰他,让给其他人解决就好。”

“石佛……”

“夜叉鬼……”

他一连报了九个名字,都是往届的优胜者,如今又返回来参赛。或许为了拿到双倍的奖金,又或者为了在第一次双倍奖金的场上扬名。

“我记住了。”

苇名真一点点头,时间要到了,他站起身,

“发把刀。”

水原义辉眉头挑了挑,这家伙看样子根本没把他刚刚的话听进去,不过没关系,就算他看走眼了,也损失不了多少钱。

“想要什么刀?但凡叫得上名都行。”

苇名真一闻言乐了。

叫得上名都行?

那我要一把天丛云你能弄来?

这人还真喜欢说大话。

“有妖刀吗?”

“有,村正怎么样?还是要蜘蛛切?”

“村正吧。”

“你等一下,我出去拿。”

苇名真一又惊了,看那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会真能给他搞一把来吧。

“要真的妖刀纯村正噢?”

他试探性地问。

“行。”

村正是一系列刀的名字,妖刀村正是用来称呼所有村正刀的。苇名真一笑了,他倒想看看这家伙怎么给他搞一把妖刀村正来。

水原义辉没有出去多久,连半分钟都没到。

当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提了一把无鞘之刀,刀刃的弧度妖气十足,刀纹若逆火,仔细看去,那火纹竟泛着血一般的暗红。

这是真品!

妖刀村正——当苇名真一看到它的时候,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这个名字。它好似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一把活在所有人心中的妖刀。但它现在又确确实实出现在这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水原义辉将刀递了上去,苇名真一伸手接过。

见后者竟毫无异样,水原义辉眼中神光暴闪,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依旧保持着那种有点市侩的笑容,

“还满意吧。”

苇名真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刀。”

他没有问这刀是从何而来,两人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没必要问那么多东西。他赶紧上去给惠当通天代,把能对妹妹造成生命威胁的都砍了就行。而水原义辉躺着拿他的钱就好。

“还有一件事……”

“把这个面具带上吧,被有心人记住你的样子会很麻烦。”

提刀准备出去的苇名真一回来拿过他手上的面具。

也是狐面,那股妖邪之气犹如实质,比手中的妖刀也不遑多让,天知道这玩意儿他是从哪儿得来的。苇名真一想让他换一个,但是已经快没时间了,他干脆接过面具戴上。

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有发生。

倒是让他卖相上更像个妖人了,就算最熟悉的人到他面前也别想认出他来。

“还有一件事……”

他又一次被叫住了。

好烦啊这家伙,话不能一次说完吗?

“你得起个代号,不能用真名。”

少年转过身,挥了挥手,话音在休息室内久久回荡。水原义辉笑了,在笔记本上写下他刚刚报上的词。

[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