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饭馆偶遇同事
经过一天轮船，纪寒和柒柒终于到了码头。
他们一先一后经过边检，踏上X土地。
丁明亮已等候在入口处。
柒柒蹦跳着走过去，丁明亮的眼光却绕过她停在后面的纪寒身上，等柒柒走到他身边回头准备跟纪寒打招呼时，发现纪寒早就没了人影。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纪寒也太奇怪了。
丁明亮带着她上车，开往市中心那个小餐馆。
路上，天色渐渐由亮转暗。
柒柒把咸肉拿出来：“放你车上喽。”
“咸肉，谢谢。”
“不客气，你是我救命恩人哪。明亮哥你回国后在哪边工作啊？”
“回老家，照顾老妈方便一点儿。”
“玲珑镇？”
“对。你一直呆在这儿了？”
“看天意吧。”柒柒看着窗外暮色，对啊，一切只能看天意。
他们一路聊了些有的没的，柒柒想起了周小红，她虽在海棠镇长大，其实父母都是玲珑镇人，和丁明亮算是老乡。
想起周小红，她又不觉感叹不知不觉间，来研究所已经快一年了。
汽车在沙土上飞快地开着，柒柒觉得屁股都颠麻了。
“明亮哥，你开车也太猛了。”
“早点吃完，早点把你送还给你的盘古先生啊。”
“啊？”柒柒脸烫了一下。
“刚才你向我跑过来时，盘古先生的眼神，啧啧。”
“啧啧什么？”
“好像我抢了他东西似的。”
“啊！你瞎说什么！”
“呵呵。”丁明亮哼笑。
到达小餐馆，不过十来平米的小屋条件虽简陋，但干净整洁，所有物品收拾得妥妥当当。
一名女子迎出来，中国人，约摸四十来岁，身材瘦小，长年非洲生活令她的皮肤有些黑。
“丁先生，带朋友来吃饭？”
“是的。”他介绍道，“我朋友，人鱼研究所来的。”
老板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你好。”
“这儿的老板娘。”
“你好。”柒柒回应道。
两人落座，老板娘推荐了几道拿手好菜，都是本地特色。
橄榄油就着各色蔬菜，烤肉和玉米面调和起来，味道源于本地特色，却又比本地菜口感更佳。老板娘必定是花了功夫钻研的。
“真好吃。”柒柒吃的津津有味，“老板娘你这手艺，秒杀本地人。”
“谢谢。要在这儿存活，只能迎合当地人口味。”
“生意一定很好吧？”
“不怎么样，这儿的人很少下馆子。不过我除了会做吃的，也没有别的本事，所以就凑和着，反正店面也是极便宜的。”
“你来这边多久了啊？”
“十多年了吧。”
“为什么来这儿呀？”
“我和我丈夫当年一起去人鱼研究所工作的。后来我丈夫过世了，我想离开那伤心地，便申请离开小岛，来了这里。”
“啊！”柒柒惊愕。
丁明亮也很惊讶：“老板娘，没听你提过。”
“这不是遇上同事了么？”老板娘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老板娘，你刚来研究所时，是老盘古先生？”
“是啊，听说现在是小盘古先生了。”
“是的。老盘古先生什么样的啊？”
“他啊，热衷工作，除了实验室，他没有任何别的去处，也没有任何别的爱好。”
原来是遗传，柒柒心想。
“你在里面做什么岗位啊？”柒柒问。
“我是第一批进实验室的。”老板娘说，“也是在实验室认识了我丈夫。”
“啊，实验室特别神奇。”柒柒转念，“咦，那你不是第一批看到人鱼的人？”
“呵呵，算是吧。我还有当年的老照片。”
老板娘进屋去取照片。
小餐馆只有柒柒和丁明亮，也许是为了省电，老板娘只开了桌子上方一盏小灯，一室昏暗。
丁明亮趁着老板娘离开的间隙调侃：“程柒柒，我发现带你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你的心永远锁在研究所。”
“嘻嘻。”柒柒挤了挤眼睛，“明亮哥，你之前不知道老板娘是研究所出来的么？”
“是啊，没听她提过。”
“好巧哦。”
老板娘取来老照片，放在小灯下打开，三个头凑在一起看着。
“这是我丈夫。”老板娘介绍道。
只见照片上两张笑的灿烂的脸，女子自然是年轻时候的老板娘，男子微胖戴副眼镜，有些书卷气。
柒柒看到他们背后的那片海，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研究所的大海。
好些两人的合照后，出现了研究所工作人员的照片，也就是他们的老同事。
柒柒竟看到了老童，十几年前的老童精神奕奕，令她不禁有些泪目。
随后她还看到了食堂夫妻，金阿姨，等等研究所老员工。
接着的一张照片上面，一名约摸五十来岁男子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那眉眼，那轮廓，那神态，太熟悉。
“这是老盘古先生？”柒柒问。
“是啊，唯一一张老盘古先生的照片。”
再往后，是人鱼照片。
“这是第一批成功研制出的人鱼。”老板娘介绍道，“你们看，和现在的很不一样。”
照片虽有些模糊，但还能明显分辨出早期的人鱼和现在的大不相同，主要区别在于他们的长相。
柒柒揉了揉眼，不敢相信，那照片上的人鱼脸孔，虽然都是小婴孩，但李子一样大的眼睛，特征再明显不过，不就是阿勒神？
“这？怎么跟阿勒神长一样？”
“是啊，第一批人鱼就是这样的。后来老盘古先生可能觉得它们长得太奇怪了，便又改成了人类的模样。”
第一批人鱼是阿勒神的模样！
“这批人鱼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老盘古先生看到它们的脸，就惊恐得全部给烧死了。”
“啊！”柒柒惊呼。
烧死，太残忍了，不过想想研究所和发电厂的种种，也可以理解。柒柒心中无奈。
“老板娘，你在研究所呆了多久啊？”
“有七八年。后来丈夫得病去世了，我便也不想再留下去徒增伤悲。”
“你想回国吗？”
“想的，不过，回不去了。X绝对不会让研究所员工离开这片土地。小姑娘，祝你好运。”
“没事儿，我到时来跟你学厨艺，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这个我可以担保，程柒柒的厨艺绝对可以，她做的咸肉真是人间一绝。”丁明亮好不容易插话进两个研究所员工中。
“那自然是非常欢迎。”
大家说着笑着，不觉已经夜深。
“糟糕，我跟盘古先生说好在码头汇合的时间，刚才聊天聊忘了，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柒柒啪得从凳子上弹起来，拖着丁明亮往外走，边走边喊：“谢谢老板娘的款待，再见。”
丁明亮被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逗乐了，一路都在嘲笑：“怎么能这么害怕，也太怂了。”
“不是害怕啦，是觉得迟到不好。”柒柒轻声道。
丁明亮嘲笑归嘲笑，还是加快油门火速赶往码头，等他们到达码头，可能已经迟到了快两小时。
柒柒和丁明亮道别后，急匆匆地往约定地点走去，看到纪寒像雕塑般矗立在码头广场，心中腾起一丝紧张的小火焰。
“盘古先生对不起，我刚才聊天聊的太尽兴，忘了时间。”柒柒焦急地解释。
纪寒冷冷的转过头，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和丁明亮聊天聊的忘了时间，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他却在这纷乱的码头，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盘古先生，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程柒柒，你有没有时间观念？”他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
“对不起。”柒柒很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歉。
“船开走了。今晚找地方住下吧。”纪寒依旧冷冷的语气。
“可是这么晚了，也没有交通工具，去哪儿呢？”柒柒担忧。
“柒柒。”远处传来丁明亮的声音。
他们回头，丁明亮正迎上来。
“明亮哥，你怎么还没走？”
“我怕你们回不去，要用车。走吧，跟我回宿舍吧。”
“啊太好了。”
柒柒开心道，却看见纪寒始终阴沉着脸。
她走到他很前，踮着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盘古先生，一起去吧。”
纪寒看看她，又看看这黑暗可怖四下无人的码头，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到了宿舍，工友们正围坐在一起，打牌的打牌，打游戏的打游戏。
看见丁明亮，纷纷打招呼：“明亮哥，回来啦。”
“哎哟！还带回了柒柒！有本事有本事！”人群中有人起哄。
随着大伙儿看到后面跟进来的纪寒，空气骤然陷入冷寂。
纪寒真的是自带制冷功能。
“研究所的盘古先生，柒柒你们都认识，今天在这儿留宿一夜。”
丁明亮介绍着。
“你们好，又见面啦！”
柒柒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旁边的纪寒只是冷冷地对众人点了点头。
工友们也点头回应，然后突然之间，打牌的打游戏的，作鸟兽散，人影儿都没了。
丁明亮便把两人带到楼上两间空房：“盘古先生，这里条件简陋，你就凑合一晚吧。”
“客气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纪寒回应道。
“你们早点儿休息，晚安。”丁明亮打了声招呼，便也回房。
“明亮哥晚安。”柒柒。
柒柒向纪寒介绍了一下这里洗漱的地方，见纪寒还是不太搭理她，便也回房。
哎，盘古先生真的生气了，他一定非常讨厌迟到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柒柒想着想着，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