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瞒天过海

大道上，五千汉军正在加紧赶路，队列蜿蜒，号令严明，无一人敢随意说话，整个队伍只有啪啪啪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尽管这五千人几乎都是靠双脚步行，但行军速度并不算慢，因为他们全部隶属于汉军序列中最擅长长途奔袭的无当飞军。从昨天晚上出发，众人一路急行军到现在，中途只歇息了两次，其余时间皆在赶路，既无一人落后掉队，也无一人口出怨言，足见无当飞军体力之强、意志之坚、军纪之严。杨清打马行走在队伍中部靠前的位置，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将士，见不少人虽然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体力不支，心下对这支强军的表现甚为满意，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然而转念想到渭水那边形势危急，魏军阎和部极有可能突破己方防线过到南岸以致坏了自己的全盘部署，心情就又急转直下，他那原本极为舒展的眉头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紧皱起来。正当杨清在心头盘算着是否要调整一下计划的时候，忽闻前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头望去，但见三名身着汉军制式皮甲的军士正驱马向大军疾驰而来。尽管来骑似乎是自己人，但在最前面开路的校尉纪韬还是下令前军戒备，并亲自迎上去询问情况。隔了一会儿，他领着一名骑兵来到了杨清面前。“君侯，此人乃是戚虎将军麾下军士，受戚将军之命前来禀报渭水战况，卑职刚才已核验过他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杨清点了下头：“嗯，汝继续去开路吧，吾自来问他。”“诺。”待纪韬离开后，杨清在周兴、吴缺一行人的护卫下离开大队来到道旁，下马暂歇，顺便询问前线情况。“王家渡口那边眼下是何情形？魏军是否已攻陷渡口过到南岸来？”那军士躬身答道：“回君侯的话，王家渡口安然无恙，仍在我军手中。冯冲将军率领骑兵及时赶到增援，在斩杀数百人后成功击退了魏军。戚将军为免君侯担忧，这才命小的三人前来通报。”杨清闻言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暗自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好啊，戚虎、冯冲做的不错，这一战总算是有惊无险。”顿了一顿，接着问道：“眼下魏军退去了何处？戚虎他们又在何地？”“据斥候回报，魏军目前已撤回太平渡北岸大营休整，而戚将军、冯将军他们也已率大军主力回师太平渡口，继续与敌军隔河对峙。”军士答道。杨清颔首道：“吾知道了。汝等立即回转大营告诉戚虎、冯冲，某稍后就到。”“诺。”军士抱拳领命，旋即上马离去。杨清转过身子对周兴吩咐道：“德茂，派人把俞射叫来。”周兴答应一声，随即派出两名亲卫驰往队伍后尾。此番行军，杨清以校尉纪韬为先锋，裨将俞射为后卫，他自己则居中压阵。而除了杨清本人以外，裨将军俞射的军职算是最高，乃是这支五千无当飞军的直接长官，眼下杨清要部署任务，自是要与其商量。很快，俞射奉命赶到，抱拳见了一礼。杨清也不啰嗦，嗯了一声后，便直截了当地指着摊在石头上的舆图说道：“适才戚虎派人来报前线战事已经结束，王家渡口有惊无险，仍在我军手里。而魏军则退回太平渡口，继续与戚虎他们隔河对峙。既然渭水南岸的几个渡口仍在我们手中，那原定计划就不做改变，目前大军距离渭水已不足二十里，是到了转道变向的时候了。俞射将军，汝立即率军斜插至上游的枫叶渡口，悄无声息地过到北岸，然后迅速迂回至魏军身后，断掉他们返回安陵的归路。”“谨遵君侯之令。”俞射抱拳应道。说完，他便翻身上马赶回队伍下达了转道的军令。很快，五千大军改变了行进方向，离开平坦的大道进入了山谷小道，往西北面的枫叶渡口斜插而去。待大军渐渐远去，杨清翻身上马，朗声对周兴等人说道：“走吧，咱们也该动身了。”说罢，领着众人向太平渡口驰去。太平渡口，中军大帐，戚虎、冯冲二人齐声向杨清抱拳行礼：“见过使君。”“罢了，都是自己人，就不必拘于礼数了，大家坐下说话。”杨清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待众人落座，杨清开口问道：“对面的魏军有无异动？”“回使君，自上午敌军主力撤回大营后就一直紧闭寨门，没有出来过，想是仍在休整之中。”戚虎道。冯冲道：“上午一战魏军虽然折损不多，但毕竟来回奔波数十里路，军士必定疲惫。且他们强渡不成，士气也会大跌，若我是阎和，今明两天都不会有所动作。”“嗯，话虽如此，但也不可大意，某好不容易骗过曹真等人赶来，可不能让阎和这条大鱼给跑了。”杨清道。戚虎道：“使君放心，我与冯将军已加派人手，严密监视魏营四周，绝不会让他们再偷偷溜走的。”杨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冯冲问道：“对了使君，您不是在攻打长安么？何以突然会率军来到此地？莫非是专门为吃掉阎和这支魏军而来？”“可以这么说。”杨清笑了笑，接着又轻叹了口气：“唉，此次我军虽为攻取长安而来，但长安城池毕竟坚厚，加上曹真等人也非易于之辈，某实在不想让将士们拼命强攻。既然长安一时难以攻下，我就设计骗过曹真等人悄悄率五千军离开，赶至此地与尔等合力歼灭阎和部，若能将对面的数千魏军全歼，也算此次东进我们没有白跑一趟。”这番话还并没有完全道出杨清的真实想法，其实从一开始他发起这场战役的最终目的就不是为了收复长安，因为他知道以目前的条件很难在数日之内攻破由曹真亲自把守的长安城，除非不惜军士的性命发起强攻，方有几分破城的希望。然而他不愿如此，所以早在一开始就把此次战役的真正目标放在了其他地方，吃掉阎和部就是这个目标中的一部分，而且还是第一部分。为此杨清不惜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冯冲他们这些自己人。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集结兵力围攻长安的时候，他却忽然于昨天夜里悄悄率军脱离大队，向渭水南岸赶来。之前杨清先是拔掉了槐里这颗钉子，然后又将阎和部隔绝在外，由此将长安变成了一座孤城，从而做出了一副誓要将其拿下的样子。最后他又亲自在长安城下喊话劝降曹真等人，更是在众人面前加深了非常想要收复长安的印象，如此一来曹真他们就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真正目标不是长安。果然，当昨晚他率军离开时城头上的魏军毫无察觉，让五千汉军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数十里外的渭水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