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闻噩耗

“究竟怎么回事?”吴清源一身戎装,不怒自威。

沈默阳被人搀扶着才没有跌倒。他用尽各种手段,勉强击散了三头青鳞蛇的毒气攻击,但仍被少量余毒沾上。

玄牝大妖的毒气极其难缠,就算只剩一丝都会死灰复燃。沈默阳疾奔一夜抵达磐石寨外围哨站后,气血消耗过剧,毒气便重新发展壮大。

烽火在第一时间就点起,而沈默阳则略作休息后被人带了回来。

沈默阳取出储物袋,强撑着道:“我们围杀当康首领时,突然遭遇三头青鳞蛇及其仆从的袭击。刘队长引着三头青鳞蛇向莽苍山脉而去。临行前,命我将储物袋带回。储物袋在此,沈默阳特向营正复命。”

吴清源双手接过储物袋,问道:“三头青鳞蛇的仆从也来了?”

沈默阳肯定地道:“是的。我亲眼见到了一条双头蛇。”

“我知道了,你先去疗伤吧!”

等沈默阳离开,吴清源才一拳砸在寨墙上。狩猎队是磐石寨的精锐,在野外遭遇玄牝大妖必然伤亡惨重。

刘宇泽是吴清源寄予厚望的寨主接班人,孤身引诱玄牝大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只这些损失,磐石寨就得好几年缓不过来,怎不叫人痛心疾首?

何况,现在还不知道三头青鳞蛇会不会过来攻击。寨子能不能顶住玄牝大妖的攻势也是未知数。

“好了,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应对策略。”吴清源收拾心情,扫视了一遍在场的磐石寨高层,心头又是一阵悲凉。

目前还在的筑基修士除了他自己,只剩守卫队长罗兴尧和军工厂长穆照。三名筑基修士的年纪都不小了,基本没有突破希望。

罗兴尧在作战时丢了一条手臂,战力不及巅峰时一半;穆照是炼器大师,专业打造武器铠甲,作战能力还不如残疾的罗兴尧。

三个老家伙加上磐石寨的防御体系,能不能挡住玄牝大妖三头青鳞蛇全力攻击?答案是不能!唯一的生机就是三头青鳞蛇觉得攻打磐石寨得不偿失,从而放弃。

从沈默阳的话中可知,三头青鳞蛇带着仆从前来,恐怕是打算在附近安家。今后狩猎队肯定没法前出狩猎,磐石寨就算能守住,以后也要过苦日子。

“娘的,玄牝大妖都贴脸了,陈老不死的还是安心地龟在雷阳府。如此怂包龟孙,怪不得陈家培养不出新的金丹修士。摊上这么个节度使,也是我们倒霉!”穆照脾气火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罗兴尧年轻时跟着陈节度使打过仗,还不至于口出恶言,而是说道:“先说现在怎么办吧。咱们三个老家伙肯定要死守磐石寨,可小家伙们要不要先撤离?”

吴清源沉吟道:“撤肯定要撤走一部分。但撤走哪些人?撤到哪里?他们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些问题恐怕不适合现在讨论。

“把孩子们撤入山上密室就行了。咱们磐石寨不适合蛇生存,就算三头青鳞蛇攻破寨子,它也不会在这儿久留。”

罗兴尧和穆照都点头同意。

吴清源继续道:“罗兴尧,去挑六名信使,向雷阳府和神霄军总部求援。他们来不来援是一回事,我们求援的姿态总要摆出来。”

“是!”罗兴尧领命而去。

“老穆,你这两年打造的玩意能不能成啊?”

穆照一脸无奈,叹道:“先拉上来试试吧。我也没把握。”

“……”

下面一阵喧哗传来,卫兵禀报道:“营正,刘村长求见。”

“请他上来。”

刘村长是狩猎队刘宇泽的兄长,但并不是修仙者。他六十多岁,满脸风霜,身材精瘦有些佝偻,皮肤粗糙黝黑,一副老农的打扮。

吴清源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却已老态尽显,自己一百多岁看起来还是壮年的样子,不由唏嘘仙凡之别。

刘村长拱手作揖道:“寨主,地里的粮食已经可以收了。反正婆娘娃儿都已经进寨,我们这些老爷们闲着也是闲着,请寨主允许我们去抢收庄稼。若是妖兽来袭,我们自谋生路便是。”

吴清源还以为他是来问刘宇泽的事,没想到他打算带人去抢收粮食。

吴清源很想告诉他,这次磐石寨都有可能守不住,但又忍住了。这些人祖祖辈辈生活于此,将磐石寨当作精神支柱,认为磐石寨牢不可破。只要妻儿在寨子里,他们可以豁出性命去抢收粮食。

在三头青鳞蛇真正来袭前就戳破这信念,未必是好事。

吴清源回头看着寨外河流两侧金灿灿的农田,感叹道:“看啊!这么好的庄稼,岂能让妖兽糟蹋了?去吧!如果妖兽来袭,就往远处山林里躲。”

刘村长告辞离开寨墙,召集村民外出抢收粮食,立刻有两三百人响应。剔除一些还未结婚生子的年轻人,两百多村民又重新出寨,前去抢收粮食。

后来撤入磐石寨的人,将家人安顿好之后,也陆陆续续出寨抢收粮食。

在沈默阳回来后,陆陆续续又有数十名狩猎队员撤了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极不乐观,三头青鳞蛇的仆从数量很多,而且在持续向北推进。

————

磐石寨医馆内,一张病床被推了出来。沈默阳躺在上面,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脸色苍白,气虚体弱。一同出来的还有两名护工和一名神色疲倦的练气医师。

“廖医师,默阳他怎么样?”吴若玲问道。

磐石寨的医疗体系同样是参考火种~哦不对,应该是神霄军的秘传资料建立的。由于经费不够,医馆里面的设施大多属于山寨货,但医护人员都是经过系统培训的专业人员。

医馆一共有三位练气级医师、一位药师和六名护工。这样的医疗条件在山泽县已属于顶配,附近的有钱人得了疑难杂症都会跑到磐石寨来看病。

廖医师是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练气七层修为,擅长金系和火系。一手金针刺穴和火罐疗法,一般瘴疠毒气三两下就能清除。

但这次他却摇头道:“三头青鳞蛇毕竟是玄牝大妖,其毒素阴狠缠绵,加上中毒之后没有马上运气清毒,而是运气狂奔了一夜。现在灵气已经与毒素完全纠缠在一起。我能化解中毒症状,却无法根除毒素。去找药师配一副固元清毒的药,长期服用,回去好生休养,保持心绪稳定,尽量别再动用灵气。否则,若是毒素复发,恐有生命危险。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吴若玲勉强给了一个笑容,向廖医师道谢,沈骁去找药师拿了药,母子俩扶着沈默阳回家。

沈家离医馆不远,三人回到家里时,沈欣和沈沛已经回来了。两个小家伙也知道寨里情况不对,自己乖乖做了饭,照顾七妹。

看到老爹回来,他们还挺开心的,但看到爹娘和二哥严肃的面孔瞬间让气氛压抑至极,而且也不见大哥的身影,姐弟俩顿时蹦跶不起来。只有啥也不懂的老七哭闹个不停。

吴若玲扶着沈默阳进屋休息,顺便给老七喂奶。沈骁炒了个鸡蛋,让沈欣带着饭端给爹娘,然后招呼弟弟妹妹吃晚饭。

吴若玲把老七哄睡着,将沈默阳扶坐在床上,拿着碗筷道:“默阳,吃点东西吧!”

沈默阳木然摇头,双眼茫然。

“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吧。我喂你?”吴若玲舀了一勺饭递到沈默阳面前。

沈默阳别过头去,双拳却渐渐握紧。

“默阳,你是咱家的顶梁柱,身子可不能垮!”

嘭!

沈默阳猛地锤了床板一拳,嘶声道:“我算什么顶梁柱?我抛下阿言,独自跑了回来!我……”

说话时,沈默阳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干裂的嘴里嘶吼道:“我让阿言穿上了重甲,我看到无数妖兽合围过来,可我却丢下阿言跑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跑跑跑!我把阿言留在了妖兽包围圈里。

“呜呜呜呜,我把阿言留在了包围圈,自己跑了!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

在战场上,沈默阳还能压抑自己的情感,但向吴清源复命完成后,理性消退,情感占据上风。

从昨天压抑至今的悔恨与自责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积越多,撕咬着沈默阳的神志。面对妻子,痛苦终于冲垮了意志构筑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地宣泄出来。

吴若玲对沈言出事早有预感,但听到丈夫亲口说出来时,就感觉心脏被猛地攥住,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她只觉得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呼吸不畅,几欲昏厥过去。

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昏厥。丈夫刚刚死里逃生,毒素还未拔除干净,如果情绪过激,可能会导致残毒复发。她已经失去了长子,不能再失去丈夫了!

吴若玲用力抱住丈夫,阻止他自残,心中有千言万语,嘴里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

房间里,夫妻俩相拥而泣。客厅里,三兄妹木然咀嚼着晚饭,竖起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

沈欣最先受不了压抑的气氛,泪眼婆娑地看着沈骁,道:“二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大哥了?呜呜~”

沈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大哥了!呜呜呜!”

“嚎什么?爹又没看到大哥遇害。咱大哥那么厉害,一定能杀出来的。”沈骁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厉声道,“这个家,爹娘还在,我还在,垮不了!你们两个小屁孩,照顾好自己就行。”

沈骁把碗里的饭菜塞进肚子里,道:“你俩赶紧吃饭,然后去睡觉!”说完,他起身进屋,打扫被打翻在床头的饭菜,又重新给父母准备了一些。

见次子一声不吭地做事,当爹娘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哭哭啼啼。两人都已心力交瘁,匆匆吃完饭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