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个广告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了千力四郎来登记。他刚才一直在认真听别人讨论，确认这就是次正常的钓鱼比赛，而且报名的人确实很多，是南京城规模最大的钓鱼活动。若不是他在隐藏，恐怕没机会参加这样的盛会。明天活动的时候，他只需要简单伪装下便不会被人注意到。钓鱼其实属于单独活动，但千力四郎更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以前他偷偷去钓鱼的时候，向来是找有人的地方，没有人钓鱼的地方从来不去。钓到鱼没人看到，乐趣少一半。更不用说很多人有着从众心理，别说他有这个爱好，哪怕不喜欢钓鱼的人，看到这么多人参与也会跟着凑热闹。千力四郎根本想不到，有人为了活捉他费了那么大功夫，只为寻找最合适的时机。桌子不平，他无法一只手写字，抬头看了眼负责登记的人。而这名队员根本没有看他，正和一旁的人说笑。在他的身后，有几人悄悄换了位置，最外围的人此时根本进不来，报名的地点已被封锁。无奈之下，千力四郎只能抽出自己的左手。这几天连续外出，没有任何危险确实麻痹了他，让他认为自己隐藏的很成功。左手按住桌子，千力四郎右手登记自己的信息。他登记的是个陌生的假名，这种活动不需要真实的资料。人在写东西的时候，注意力相应会集中，楚凌云等了三天，要的就是这短时间的机会。在他写字的时候，赵东便带着人来到了他的身后。等他刚写好两个字，四名队员同时动了，瞬间控制住他的双手，赵东更是死死按住他的肚子，摸到了那个圆圆硬硬的东西。另两名队员各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四名队员控制住他之后，又有四名队员过来配合，千力四郎的手脚彻底无法动弹，他的嘴中被塞入了布团，人被快速带了出去。“组长，成功了。”泥鳅看到黄野被抓，高兴的叫着，找出这个时机是真不容易，足足等了三天，好在最终的结果很完美。“组长，这些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赵东很快带着手枪，手雷过来，衣领中甚至还搜出了白色粉末。看到这些东西泥鳅有些后怕，之前若是有一点的冒失很可能便抓不到活人，还可能给自己人带来死伤。“带走。”楚凌云点点头，所有的耐心没有白费，终于活捉到了黄野。只要让他开口，刘大壮就算再狡辩也没用，有着完整证据链的情况下，他不开口一样能将他认定为日谍。“凌云，抓到人了？”楚凌云回到处里，贺年早已等着他，三天前他就知道楚凌云找到了人，没想到竟然等了三天才行动。贺年明白黄野的重要性，从没有催促过。“抓到了，活的，科长，只要让他开口，刘大壮怎么抵赖也没用了。”楚凌云笑道，贺年仔细看了眼黄野，这会的黄野双目无神，他身体无法动弹，就算没堵住他的嘴，也没有自杀的机会。咬舌是死不了的，除非咬掉的舌头堵住喉咙，才有可能窒息而亡。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做到。“好，马上审。”贺年很高兴，刘大壮被抓之后，这些天的压力都是他在顶着，连处座都问了两次。处座倒不是在意刘大壮，没有证据他也是死定了，被怀疑上的内奸，在他们这里不会有好下场。但没有证据，贺年没办法向其他人交代。堂堂副组长，没有任何证据，说抓就抓，说杀就杀，别说楚凌云，就算是他贺年也扛不住。这些天他压力一直很大，今天总算可以松口气，抓到了那个打紧急电话的人，就等于拿到了刘大壮是日谍的证据。千力四郎被吊了起来，从被抓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完了，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他藏的很好，出去买过几次东西都没事，怎么会在去报名的时候被抓？若不是他正巧双手写字，对方根本没有活捉他的机会。他知道被抓后肯定是个死，不如少受点罪，引爆手雷后还能多带两个替死鬼。“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说吧，你的真实姓名，职务，代号。”楚凌云坐在审讯桌前，贺年在中间，他在旁边，一起审问。千力四郎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直接上火盆。”楚凌云没有废话，连皮鞭都没用，先用火盆。朱志清发明的火盆刑罚很不错，烙铁是很痛苦，但意志坚定的人能够承受的住，而烙铁对人身体的伤害很大，几次之后身体便无法承受。火盆不同，烧的是脚，不仅更敏感和痛苦，还能多次灼烧不会致人死亡。“啊。”千力四郎发出凄惨的嚎叫，拼命回缩双脚，但他的腿被几个人牢牢按住，哪能缩的回来。连续十几次，他的脚已满是血泡。“换电椅。”见火盆无效，楚凌云再上狠招，对狠人就要用狠办法，眼下能拿到口供才最为重要。“凌云，小心点，千万别让他死了。”看到楚凌云这么狠，贺年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人可不能死，死了他们就没有证据来指控刘大壮了。“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死的。”楚凌云点头道，黄野是他费了很大心思才抓到的人，为此布置了至少十几条方案，他要的是活着的黄野，并且是开口的黄野。对他刑罚的时候，绝不可能给他死亡的机会。电椅开到最小的电量，黄野身子不断颤抖，巨大的痛苦折磨，犹如在地狱之中，苦苦挣扎。五分钟后，楚凌云停了下来。黄野满身大汗，意识有点模湖，可惜他没能昏迷，这会连昏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奢侈。被抓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会遭受刑罚，只是没想到刑罚会这么的痛苦。“你不说的话，以后你会定期承受这样的折磨，你说了，我保证你能活下去，并且不会再有这些痛苦。”楚凌云走过去，在黄野耳边轻声的说着，黄野慢慢抬起头，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的我？”自己怎么暴露的，千力四郎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如果中国人早就发现了他，为什么不抓他？他今天出去，没人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可中国人像是早已等着他，趁他那一点松懈的时间动了手。“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楚凌云回道，不怕他说话，就怕他死不开口，说的越多，越容易打破他的防线。“你先说。”千力四郎沉默了会才开口。“你打完电话第二天，我便找到了你工作的家具厂，之后让警察进行排查，为了这次排查，我们特意制造出个动静，来麻痹你们。”第二天便找到了他工作的地方，这些中国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千力四郎没有说话，继续听着。“排查的第一天上午，我们便找到了你的藏身之地，之后用小商贩将你引出来，但你太警觉了，没有给我们下手的机会。”“那些小贩果然有问题。”千力四郎叹了口气，最初他不是没怀疑过，但他对这个安全屋周围确实不怎么熟悉。以前来的时候没有小贩，但小贩本就是流动性，他刚来的那天是晚上，中间只有一天的时间，不过主街上并不是所有小贩都能摆摊，这个时代一样有巡警赶人。特别是几次买东西后没发现有危险，彻底解除了他的怀疑。楚凌云继续说道：“我们查出你喜欢钓鱼，所以故意用钓鱼比赛来吸引你，只要你想参加，去了鱼会，你就别想回来了。”“我明白了。”喘了几口气，千力四郎才说道：“你们是怕我身上藏的武器，报名的时候故意让我把手抽出来，你们真的很聪明，也很有耐心。”电椅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会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我说完了，该你了。”楚凌云看向他，贺年等人全注视着他，千力四郎低下头，慢慢说道：“你是个很厉害的敌人，我自认做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找到。最可怕的是你竟然等了三天才抓我，让我一度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我要的不是这些，你应该明白，不说的话以后将是永无宁日的痛苦，我这的刑罚招数很多，有一些你想都想不到。”楚凌云冷冷说道，千力四郎再次沉默。在众人以为他是故意戏耍楚凌云的时候，千力四郎突然说道：“我的真名是千力四郎，上海特高课中尉特工，职务是观察员。”开口了？贺年怔了怔，随即现出兴奋，更多的却是不解。残酷的刑罚没让这个人招供，楚凌云只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竟然开了口？楚凌云也没说什么东西啊，难不成他的话中还带着幻术，能够让人招供？“你的任务是什么？”楚凌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无法甄别出他话中的真假，只能继续询问。“我不是一般的观察员，我是特备观察员，平时没有任何行动，每天上午和下午我要守着收音机，随时等候指令。”“我的指令只有三个，分别是一山，两山和三山牌的广告。”“如果听到这样的广告，我要立刻去执行任务，三个任务中，三山牌广告的任务最重要，必须要立刻执行，不能有一点耽搁的那种。”“三个广告，对应的都是什么任务？”“我不清楚任务的具体情况，三个广告，第一个是让我在晚报上登报一则寻人启事，内容是，河北保定吴思成，寻找妹妹吴小雪，见报速到南京大舅家汇合。”“第二个广告，我要去金陵大学的校外广告栏上，张贴招工信息，内容是，华远商行招聘德文翻译，要求年龄不超过二十七岁，男性，要同时会英法意三国语言，并且我要保证这则招聘广告张贴三天以上。”“只有第三个三山牌的广告，我必须马上去打电话，只要有人接，便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话，说完不用等对方反应便可以挂电话。”说完这些，千力四郎闭上了眼睛。最终他还是背叛了帝国，刚才的刑罚太痛苦，他不敢回忆，身上巨大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如果不说，这样的折磨将会永无宁日的伴随着他。他不愿意再继续受刑，在问出心中疑惑之后，最终托盘而出。“你在特高课接受谁的领导？”楚凌云突然问。千力四郎勉强睁开眼睛，轻声道：“我直接受北川鸣课长的指挥，这些指示肯定是北川课长发给我的。”“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电话打给的谁？”这次问话的是贺年，他起身走了过来。“我不清楚，我只是背熟了电话号码，按照要求去打电话，这个号码并非一成不变，中间变过一次，更改的新电话号码我也是从广播上的密语中获知。”千力四郎摇头，别说电话了，三个任务具体有什么用，他是一点不清楚。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等着接收信号，然后按照指令去做这三件事。他已经潜伏了五年，对他一次没有启用过，第一次启用结果被中国人给抓到，他的潜伏也彻底结束。“电话号码什么时候有的变化？密语是什么？”贺年再次追问。“三年前的6月17号，密语是广播中的一串数字，三个特定连在一起的数字代表新的单个数字，可以翻译出新的电话号码。”“这就对了，三年前刘大壮晋升督查科副组长，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他那时候更换过电话号码。”贺年一拍手，坐实刘大壮日谍的证据找到了。不管千力四郎说的是真是假，贺年有了足够给其他人交代的理由，同时证明刘大壮就是内奸。没有抓到刘大壮的假父母，刘大壮最多只是解释不清楚家人的情况，哪怕楚原回来，只靠他的证词无法断定刘大壮就是内奸。现在则不同，有了千力四郎的口供，刘大壮任何狡辩将变为无用，特别是那个电话真实存在。“凌云，我现在去给处座汇报情况，你好好的看着他，他还有用。”贺年让人拿着千力四郎的手，在口供上按下手印，带着口供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