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色虫子

纳特克斯开始探索这片无光区域，虽然眼睛的可见度很低，但敏锐的感知力依旧可以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

细长的尾巴在身后不断的小幅度摆动，在为自己提供前进的动力的时候也尽量不让自己那么张扬。

“好诡异的地方。”纳特克斯嘀咕了一句。

他在这个地方游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依旧没有看到尽头。纳特克斯很苦恼，在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的记忆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空白区域，像条峡谷一样直接把他过去与现在的记忆隔绝开来了，让纳特克斯感觉很不协调。

思考这些也没有用，纳特克斯知道，他目前不太可能了解到前因后果。所以还是不要浪费心神请去想这种事情，还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虽然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够糟的了。

长久而单调游动让纳特克斯不免心生烦躁起来，他的意识中莫名地浮现出某种情绪来，他竟然期待有意外发生，至少这样也能了解到这个鬼地方的一些特征。

这很正常，人总是无法忍受单调乏味的生活，不是吗？对于冒险与可能出现的变量，都是我们所期待的，不是吗？

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有人期待着世界末日的到来；有人期待明早有位漂亮女性或者帅气男性被自己搂在床上。

“真是无聊。”

纳特克斯屏蔽掉意识中的烦躁，烦躁只会影响到他，让他逐渐消除警惕之心，然后无法及时处理突如其来的情况。

至于是怎么屏蔽掉的，纳特克斯发现了他意识的一些特征。首先他的意识体也是某些波构成的。

同样也是遵循着与原初质相像的结构排序，不过相比之下，他的意识体的排序要更加的规律。后来，经过大量的研究，纳特克斯发现了构成物质的微小粒子也是某些波在以特定的频率排列形成的，纳特克斯称之为“排序构成原理”。

在“排序构成原理”的支持下，纳特克斯便可以像为原初质镌刻意识代码那样修改自己的意识体。

只要把构成“烦躁”的波分解成单一频率的波，再将其像移动拼图一样转化成“平静”的波就可以了。

和修改原初质一样，也是不能改变意识体的物理本质的。

毕竟纳特克斯的意识体遵循的是他身为人类时所在的维度的物理法则，不知因何原因，在占据这具身体后其物理性质也没有发生改变。

唉～不管怎么说，万物皆有缘由。

似乎是为了迎合纳特克斯，不久后他忽然感知到了某些区别于周围无光的“石油”的东西。

“数量很多……是混沌种族？”纳特克斯有些惊讶，他还没一次性见到那么多的混沌种族，但它们给他的感觉不不太像混沌种族。

无数如同一般蚯蚓的东西从他的身边游过，外形经过了眼睛的修饰最终呈现出眼前的模样：白色的蠕虫。

不知大家有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面，你深处海洋之中，明媚的太阳光照耀下来，折射出片片光辉。

忽然间，你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的鱼群，你可能在纪录片中见到过却说不上名字的小鱼群，阳光打在它们身上，亮晶晶的，像宝石，像星星。

它们呼啦呼啦地向你涌来，将你包围、为你旋转着优美的舞姿。无声地吐着夹杂着泡沫的生命的赞歌。

世间好像只剩下了这片海域，以及你与你的舞伴——鱼群。

你会惊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拥有如此幻想的海洋。

当然，想想就好。

现在，纳特克斯也面临着如此情况，不过与以上的要恰好相反。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无光的原初质；没有鱼群，只有一堆足以吓死密集恐惧症的恶心白色虫子。

呃，若是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它们真的在围绕纳特克斯旋转。

“它们……在干什么？”纳特克斯有些疑惑地看着绕着他转的白色虫子群，身体已经不自觉地进入战斗状态了。

看它们的样子，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吸引着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纳特克斯思索着，殊不知有几条白色虫子已经靠近了他，然后伸出那细长的口器，吻住了纳特克斯的鳞片。

“见鬼了！”纳特克斯大惊，想要甩开这几条白色虫子，但白色虫子的口器似乎不想放开纳特克斯，任凭他怎么摆动，也依旧坚韧不拔。

在吻住纳特克斯后，虫子开始飞快的蠕动起来，竟然硬生生地钻开了纳特克斯的鳞片！然后整条虫子钻入了纳特克斯的身体，只留有它的尾巴在外面。

“靠！”纳特克斯惊恐地拍开几条过来的虫子，四肢包括尾巴迅速对虫子发动攻击。

这些虫子似乎没有视觉，面对纳特克斯的攻击也不躲避，然后被撕了个粉碎。呈现白色的体液从它变成两半的身体中流出来。

看到白色的体液后，纳特克斯瞬间明白——这些虫子根本不是混沌种族！

纳特克斯并没有发动混沌领域，在自己未修改周围物理法则的情况下，混沌种族要让自己的原初质变成白色，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混沌领域修改物理法则。

就像之前的鱼形混沌种族，是纳特克斯发动混沌领域之后才呈现出来的形态，原本的它根本不是这样。

也就是说，这些虫子从见到纳特克斯之前就应该发动混沌领域了。但纳特克斯根本没有感受到它们周围因混沌领域而发生变化的异常！

在未发动混沌领域的情况下使自己的体液呈现出白色，除非它不是混沌种族！

因为只有使用混沌领域，混沌种族才会表现出不同的体态特征，——这是所有混沌种族的共性！像纳特克斯这种从出生就拥有了特定形态的是特例，因为纳特克斯身上有水晶鳞片来维持自己的形态。

纳特克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幻梦境中经常遇到的海蛇怪，这才发觉：幻梦境中不应该只有混沌种族，应该还有外来者，像海蛇怪。还有眼前的白色虫子。

它们都属于幻梦境的“寄生虫”。

更多的虫子涌了过来。纳特克斯腹背受敌，他的四肢渐渐跟不上节奏了，虫子实在太多了！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纳特克斯的身体理所当然进入了更多的虫子。

虽然没有痛觉，但知道这些玩意硬生生地撬开自己的鳞片，和寄生虫没什么差别地钻入自己的体内，还是十分让人头皮发麻的。

而且纳特克斯不知道它们进入自己的身体要做什么，是吸收自己的原初质？还是繁殖后代？抑或改造自己？

见鬼了！越想越离谱！

纳特克斯拼了命地挥动着爪子，锋利的爪子很轻松就将这些东西撕碎了。但由于数量奇多，空缺又很快地被填补上了。

他的周围都是那些虫子的尸体，以及它们的白色体液，多亏了无光区域可见度很低。否则不知道要见到多少这些玩意呢。

“必须要离开！”

这是纳特克斯心中唯一的想法，因为如果一直在这里跟它们缠斗，不说它们数量很多，光是它们要钻进他的身体，他就会产生一种本能地厌恶感，仿佛自己的身体被人性侵犯了一样——恶心。

“该死！好多！”纳特克斯疯狂地攻击着虫子群，由于没有体力的限制，纳特克斯可以一直保持高频率的攻击状态。

可虫子们总能找到一两个空隙，然后钻进他的体内。由于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虫子群，所以纳特克斯根本不知道它们到底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做什么。

光是联想到猪肉绦虫、血吸虫、蛔虫这些臭名昭著的寄生虫都会令人不寒而栗，更别说亲自被它们寄生了。

想想你的肠胃里住了几条甚至几十条二三米长的不断蠕动的寄生虫，该是多么可怕。

“不行！这样根本没有用！”纳特克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几十条虫子入侵了，它们进入纳特克斯身体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而眼前的虫子群仿佛无穷无尽，特别是在黑暗的环境中，那种未知的氛围将这种感觉渲染得淋漓尽致。

纳特克斯的意识疯狂地运转起来，思索着应对的策略，但由于慌乱想不出好的方法。纳特克斯逐渐焦虑起来。最后，他暴怒起来了，嘴巴竟张开成一个很夸张的角度，几乎要到颈处，他吼道：

“你们！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极度愤怒的原因，他的声音竟然发生了扭曲，听着像是拿猫爪抓黑板一样令人刺耳，尤其是后面那“够了”两个字。

在那一瞬间，纳特克斯无意中释放了混沌领域，由于没有刻意控制，形成混沌领域的“波”变得狂乱而无序，若是一个人亲眼目睹眼前的一切。

那他可能会双目流血，痛苦地捂起头来，然后歇斯底里地大笑着说“我看见了”。

同时他腹中的口器也瞬间打开了，鳞片向周围错位，如同野兽的怒吼从里面传了出来，一条条黑色触手抓住了那些白色虫子，森森的獠牙为它们提供身体切碎服务。

纳特克斯双翼张开，眼睛流出黑色眼泪，三条舌头从嘴巴里伸了出来，在原初质海洋中抽动。

虫子群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威压震慑住了，它们一哄而散。在黑暗的掩护下，没一会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可惜那些钻进纳特克斯身体的虫子已经出不来了，因为它们撬开的水晶鳞片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

这一吼声似乎也吞噬了他的全部意识，之后，纳特克斯低下头颅，双目微闭，显得无神。

腹中的口器还在张开，若是有光照就能看到，口器中少女白哲的脸了。

积木不断地向空中堆积，而堆得越高，那么它就越有可能倒塌下来，回归最初的样子。

有时，抛开你的理智，去拥抱最原始的自己，体会那种返璞归真的感觉，说不定能迸发出更加强大的潜力。

毕竟最开始的，往往是最有潜力的。任由欲望吞噬自己，任由它去支配自己，操纵着这具不知属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做着他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们往往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我们眼前的自己是真实的吗？还是积木堆积起来的样子，当它倒塌下来的时候，你会记得这是你自己吗？

纳特克斯很久很久才明白一点——任由欲望控制的生命是强大的，也是最蠢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位存在选择一直跟随在纳特克斯身边的原因。

嗯，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