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遍地烽火
芒砀山下,林外野营。仰望苍穹,耿耿繁星。
刘邦开怀大笑,声振山林:是何言耶!你等既都逃命,我因何还要去骊山送死?从此我也要远走天涯,再不复返矣!
徒役闻此,大为感激,俱向刘邦倒身下拜,然后穿山度林,一哄而散。
最后只余十多个壮士,留在原地不动。
刘邦:你等因何不走?
众人:我等皆知,亭长向来心怀大志。今亦无处可去,愿随亭长一起亡命。
刘邦:既是如此,那便去休!
于是乘着酒意,趁夜兼道而走,通过沼泽之地,欲投芒砀山中。只因道路不熟,行走半夜,渐渐迷路。
刘邦:你等何人胆大,敢往前面探看路径?
许某:我去,我去。我最善走夜路,人称许大胆者是也。
刘邦闻此,笑而从之。于是便令许大胆往前面探路,自己与众人皆都倚树而坐,闭目休息。过不多时,忽听大呼小叫,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刘邦跳起身来,凝目望去,见来者正是许大胆,神色慌张,狼狈逃回。众徒也被惊醒,一齐跳起身来。
许大胆:吓死我也,吓死我也!
刘邦:何事惊慌至此?
许大胆:前行五里,有条大蛇挡路,足有房檩粗细。去不得了,还是回去罢!
刘邦似乎宿醉未醒,大声说道:大丈夫常行夜路,有何可怕者!
于是舍了众人,独自大步上前,沿着许大胆手指方向而去。十余徒众亦都酒醉,见状意气风发,遥遥跟随在后。
刘邦前行数里,果见一条大蛇,其白如雪,正横卧道中。刘邦吓了一跳,急忙拔出肋下长剑,将那大蛇挥为两段。刘邦不理大蛇死活,继续前行,因醉得厉害,躺倒地上睡去。
众人随后跟来,只见一条大蛇横在路上,断成两截,已经死去。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游目四顾,不见刘邦身影,却见一个小老太婆,坐在大蛇尸体旁边,正在呜呜哭泣。只因其身穿黑衣,又值天色未明,故此先前没有发现。
许大胆果然大胆,举步上前,问那老妇人道:可煞作怪!在这深山荒林之中,又是三更半夜,你这老妪从何而来,又因何在此啼哭?
老妇答道:适才有人杀了我儿,是以哭也。
许大胆又问:令子是谁,被何人所杀?
老妇说道:我儿乃是白帝之子,变化成蛇,行于道间。不知何故,被赤帝之子来至,挥剑杀之。也是我儿天数如此,在劫难逃,故此啼哭。
众人闻听,头发皆乍,以为老妇乃是疯妇,或是说谎。
许大胆正要上前再问,不料一阵风起,那老妇忽然不见。众人皆感惊诧,乃快步上前搜索,又行二三里,见路旁躺倒一人,仔细看时,正是刘邦,正在酣睡,鼾声如雷。
刘邦听到众人喧嚷,醒来坐起,问道:我怎生睡在这里?
众人七嘴八舌,便将刚才之事告之。
刘邦听罢,心中暗暗高兴,由此更加自负,追随者也开始对其心生畏惧。因见天色渐亮,于是率众进入芒砀山中,就此占山为王,等待时机。
画外音:汉高祖斩白蛇起义之事,一看便知是刘邦为神化自己,精心策划而为,与陈胜、吴广“篝火狐鸣”如出一辙,当不得真。但因出于太史公《史记》,此后几乎所有史册,也将其载为信史,故此便成典故,流传两千余年。
刘邦斩蛇入山之后未久,陈胜、吴广起事于大泽乡,并率义军攻占陈县,建立张楚政权,和秦朝公开对立。此时沛县令也欲响应起义,于是议于县吏萧何、曹参。
萧何便劝县令,请将本县流亡在外之人召回,以增加反秦力量,并可杜绝后患。
县令以为言之有理,便命屠户樊哙,去邀请襟兄刘邦出山,回来担任领兵之将。
樊哙领命,在深山中找到襟兄,发现刘邦拥其数百之众,正在山中啃食草根。
沛令遣走樊哙之后,却又突生后悔,怕刘邦回来不好控制,可谓引狼入室。由是命令关闭城门,并欲捉拿萧何、曹参,免其为刘邦内应。
萧、曹二人提前闻讯,潜逃至于城外,往投刘邦营中,报以城中之变。
刘邦笑道:似此等首鼠两端之辈,能成得甚事!
便请萧何撰写一道檄文,命樊哙射进城中,鼓动城中百姓,杀掉县令造反。
城中得书,立刻哄传。县令平时就不体恤百姓,以致众民不满。此时即得刘邦檄文,于是冲进衙门,诛杀县令,大开城门,迎进刘邦。
城中三老皆知刘邦乃是无赖,欲推萧何、曹参为首,带领大家起事。二人都是文吏,深恐一旦举事不成,必被秦朝诛灭九族,为自保之计,就竭力推举刘邦。
众人无奈,便齐推刘邦为首,共称沛公,领导大家起事。
刘邦却无这许多顾忌,当下便即顺从民意,设祭坛,立赤旗,自称赤帝子,就此招兵买马,很快义军扩充到三千人。此时是乃秦二世元年十月,刘邦已经四十八岁。
在此之前一月有余,项梁和项羽叔侄起事,兵力已达万人。
刘邦起事之后,立即开始攻略周边郡县。乃攻胡陵、下方与,又与泗水监平大战丰邑。泗水卒史周苛、周昌兄弟加入义军,刘邦用为校尉。
占领泗水之后,刘邦继令雍齿把守丰邑,亲自率军进入薛邑,与秦军大战。
薛郡守将战败,逃至戚城,沛公使左司马曹无伤追击,将其斩杀。刘邦率军再至亢父、方与,魏相周市来攻,曹参率军迎之。两下交战,不分胜负。
便在此时,后方来报,雍齿背叛,并举丰邑降魏。
刘邦大怒,于是舍弃北征,亲引大军归还,进攻丰邑。雍齿据城以守,沛公军不能攻下。恰在此时,刘邦生病,还军至沛,四面受敌,其势甚危。
正在此时,斥侯来报:东阳宁君与秦嘉立景驹为假楚王,屯守留城。
萧何进言道:今我势孤,不如暂投景驹,以待养息,再俟机夺回丰邑。
刘邦欲借军马攻丰,乃从其议,于是投奔景驹。行军在途,忽见一支人马自西面驰来,约有二三百人,为首者是个年轻文士,作道家装扮。
刘邦眼尖,早认出那人,便是九年前在下邳城内,观看秦始皇巡游时所见道士。由是纵马上前,扬声叫道:张道长,故人相见,不亦乐乎?某乃沛郡刘季也!
来者正是张良,亦欲去投景驹。忽在此地遇见刘季,不由大喜,于是扬鞭驰近,下马相见,甚是亲热。午时就地扎营,造饭为炊,刘邦叙说斩白蛇起义之事。
张良与刘邦一番交谈,相见恨晚,于是披胆直言:某观刘将军气度志向,绝非凡人,故能斩白帝之子。以某观之,将军龙凤之姿,必不能为景驹此等燕雀之属容之,且将被害。大丈夫立世创业,何必寄人篱下哉!将军不嫌张良鄙陋,愿举韩国之众以助,可乎?
刘邦闻言大喜,乃放弃投奔景驹念头,引军复还沛城,便以张良为厩将。
安排防守未妥,又闻斥侯来报:秦少府章邯以南阳为基,遣部将司马夷攻略楚地,兵屠下相,已至砀镇。
刘邦大惊,不知所措。
张良进言:留城东阳宁君,是我旧友故交。秦军既来,某愿前往留城,以唇亡齿寒利害说之,使其与主公联手,共抗秦军可也。
刘邦大喜,便具厚礼,使张良赍持前往,使曹参同行。张良奉命而往,来至留城,见了东阳宁君,说以联手沛公共抗秦军之事。
东阳宁君正担心自己势孤,无力为战,及闻刘季斩蛇起义之事,又见张良肯与刘邦联手,便知其非常人,于是一拍即合,答允联手对敌。
张良、曹参完成使命,回报沛公。刘邦心下大定,乃约同东阳宁君,联手率军向西,迎击司马夷。沛、留联军在萧县与秦军激战,结果不利,刘邦与东阳宁君退至留城。
刘邦败回,闷闷不乐。
张良笑道:秦军乃平灭六国精锐,百战之师,我皆黔首百姓,故而战之不利。主公虽败,元气未伤,尚可再战。来日可避敌锋锐,击其虚弱,如此如此,必获全胜。
刘邦闻计,精神大振,信心再起。乃请东阳宁君补充军队,调拨粮草,来日出城,自与樊哙分兵两路,再次进攻秦军。
樊哙便依张良所定计策,正面佯攻秦营。只三五个回合,樊哙诈败佯输,将司马夷引出六十里外。刘邦早率主力埋伏林中,见司马夷被樊哙远远引走,立即大举攻打秦军大营。
激战三日,刘邦夺取砀镇,俘获秦军六千人,取得大胜。接又乘胜攻取下邑,夺此重镇。刘邦军队过万,由是雄心大起,乃从下邑出发,再攻丰邑,结果仍然不下。
樊哙独与司马夷纠缠,堪堪将败;丰邑又不能下,刘邦大急,自觉势危。
张良复又献计:项梁在薛,军马万余,其锋甚锐。主公何不亲往求援,联手对敌?
刘邦大悟,于是留下军队继续围攻丰邑,自率百骑至薛,来见项梁。
闪回结束,薛城县衙。
项梁亲迎刘邦上堂,叙礼让座,命人献茶。
寒暄已皆,刘邦说明来意,请求联手抗秦。项梁欣然允诺相助,乃增拨士兵五千。
项梁:沛公,此五千兵马,皆是三楚子弟,身经百战,当足用否?
刘邦:足用,足用。若蒙再派数名能征惯战之将,则更感激无地。
项梁:好。便以五大夫级军官十名,分别率领五千兵马。你诸将人等,随沛公去夺丰邑,一切听其委派,不得违拗。
诸将:喏!
刘邦见项梁如此慷慨,感激至甚,再拜称谢,乃领援兵而回。因拼力进攻丰邑,日夜攻打,次日终陷该城,获得全胜。
雍齿见不是头,只得弃了众军,自己仗着马快,单骑投奔魏国。
刘邦重得丰邑,大喜不禁,乃大发牛酒,犒赏三军。又具重礼,发付五千楚军还薛,托十名五大夫领军,替自己再三向项梁致意。
项梁得其兵回,乃派侄儿项羽攻打襄城。因其城坚,又城上防备精良,一时攻打不下。
项羽奋其神勇,持戟冲至城下,又弃戟持剑,奋力先登。时近未时,终将襄城攻陷,即将守城军民全部活埋,然后回报叔父。
项梁闻说侄儿屠城,心中不喜,怒责道:昔日白起杀降,自身恶死;李信嗜杀,终难封侯。只因二世不悯天下苍生,乃至诸侯皆反。汝如此好杀,我项家宁无后乎!
项羽口中诺诺连声,心内其实不服。
此时项梁听说陈胜确实已死,便以盟主自待,檄命各部反秦将领,皆到薛城议事。檄文到至丰邑,刘邦念其前番派兵相助,欣然前往参加。
时有居巢人范增,年已七十,好出奇计。因恶秦政残暴,一向住在家中,不肯出仕。此时闻说项梁召会诸路军马,离家至薛,来说项梁。
范增:陈胜之败,理所应当。此后亡秦重任,当在将军之身也。
项梁:先生何以言此?
范境:秦亡六国之时,楚国最无罪过,是属无辜受伐,天下不服。且自怀王至秦不返,楚国人怀念至今。因此楚南公曾云,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反秦,不立楚王后裔而自立,其势故不能久。将军起于江东,楚地蜂拥而起,争相归附者,正因将军世代是为楚将,故能拥立楚王后代之故也!
项梁深以为然,乃命从民间寻找楚怀王之后,立其为主。数日之后,有人自田野间寻到怀王之孙芈心,当时正在为人放羊,引见项梁。
夏六月,项梁即与诸路义军首领商议,共立芈心为主,仍称故号楚怀王。项梁身为诸路义军盟主,自号武信君,又拜陈婴任上柱国,赐封五县,随怀王芈心建都盱眙。
怀王即位,诸路义军皆来参贺。张良随同刘邦应召来会,与项梁故友相见,欢若平生。
楚怀王即位典礼已毕,张良先与沛公商议:我欲趁此怀王即位,楚国恢复之际,劝项梁更封六国之后,未知沛公以为如何?
刘邦:好倒是好。但先生欲就此舍弃刘邦,自立基业乎?
张良:非也。我家世代皆为韩国故臣,向以复国灭秦为志。倘若复韩,便与主公联手,再创沛国大业,不亦可乎?
刘邦:既是如此,我怎好阻止先生复国大业?只望其事早成,你我复得相见!
张良应诺,于是前来私见项梁,下以说辞道:将军已拥立楚王后代,楚人皆感念将军大恩,以为重生父母,感激涕零。若复立六国之后,则天下谁不唯将军马首是瞻?
项梁:此言甚善。若依贤弟之意,谁可为韩国之王?
张良:今韩国诸公子中,横阳君韩成最贤。将军可立其为韩王,以增树楚国党羽。若将军肯从,则在下当为将军设谋,使韩国世代为楚之翼护,誓不相负。
项梁击节称善,便派张良前往三晋之地,找到韩成,立为韩王。
张良自任韩国司徒,随韩王成率千余故国人马,向西攻取韩国故地,夺得数城。
秦少府章邯闻报,急遣大军来伐。韩军寡不敌众,所得城池随即又被秦军夺回。张良保护韩王成逃走,率余部在颍川一带游动。
镜头转换,按下中原大乱,六国复起,再说漠北匈奴。
秦二世元年,当秦始皇驾崩,公子扶苏及大将军蒙恬冤死之际,冒顿即位单于,就任匈奴部落联盟盟主之位。
冒顿本姓挛鞮氏,乃头曼单于长子。头曼晚年喜得少子,便欲废黜太子冒顿,而立少子为嗣。于是便使冒顿远离部落,去做月氏部落人质。冒顿无奈,只得洒泪启行。
其后未久,头曼却发兵急攻月氏,欲借月氏人之手,来杀冒顿。
未料冒顿甚为聪智,闻说父王发兵,便用计盗马逃归。
头曼由此赞赏冒顿壮勇,命其统率一万骑兵,重用为大将。
冒顿恼恨其父欲借月氏之刀杀己,更恨幼弟夺己太子之位,便借手握重兵之机,图谋造反自立。于是就命工匠,制造一种响箭,谓曰“鸣镝”,以此训练部下骑射之技。
数月之后,冒顿阅兵,命部众演习身技。于是身登将台,向众军下令道:凡我鸣镝所射之处,你众人当一齐射之。倘有不全力射击者,定斩不饶。
由是大举狩猎,先射鸟兽。鸣镝到处,凡见有人不射其目标者,冒顿立命杀之。
其后不久,鸣镝所至,众矢猬集,行动划一。
冒顿复以响箭射击自己爱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击者,冒顿立杀不赦。
又过些时日,冒顿又用响箭射击爱妻,左右之人恐惧,不敢射击,冒顿又尽杀之。又过些时,冒顿引众出猎,用响箭射击单于坐骑,左右之人皆都从射,其马立死。
冒顿遂以百匹良马,向父王赔罪,单于不知儿子用意,并不怪罪。
经过射马事件,冒顿由此便知,左右之人皆可为用。
忽有一日,头曼单于外出打猎,命冒顿率其部众随行。刚至猎场,冒顿便用响箭射向头曼单于。左右随从见鸣镝到处,不假思索,皆都箭射头曼单于。
刹时之间,头曼身中数十支利箭,当场身亡。冒顿刺杀成功,立刻引兵返回王帐,将后母、幼弟及不服从大臣全部杀死,就此自立为单于。
东胡首领闻说冒顿杀父登位,便派使者来说:我家单于久爱头曼单于所乘宝马,你若以此相赠,我王便承认你乃匈奴诸部之主。若不听从,便发兵来攻,伐你弑父之罪。
冒顿知道东胡强盛,于是征求部下意见。
众臣齐道:头曼单于所乘千里马,乃是匈奴名驹,岂应献给东胡耶!
冒顿单于:非也。不可因一棵大树,而丧失整个森林。
不顾群臣反对,便将千里马送给东胡。东胡王见此,以为冒顿惧怕自己,乃得寸进尺,又提出索要单于阏氏,以为自己妻子。来使道罢此意,冒顿左右皆怒。
匈奴众臣:东胡虽强,欺我太甚。请杀掉东胡使者,然后出兵攻之!
冒顿权衡利弊,忍辱含耻,对群臣说道:怎可因一女子,而拒绝邻国之请哉!
于是盛饰阏氏,送往东胡,再次满足东胡王无礼要求。
东胡王认为冒顿软弱可欺,不再将其放在眼里,就此松懈防备。冒顿则乘机稳固统治,扩充军备,训练兵马,一刻不息,只待奋起一击,尽雪前耻。
东胡与匈奴之间有块空地,无人居住,广阔千里,双方都在边境修起哨所。东胡王欲图独据其地,又派使者来说冒顿:交界哨所之间空地,匈奴人不能去,我王欲占有之。
冒顿闻此,再次征求群臣意见。
群臣鉴于前番两次忍让之事,便有说可予者,有说不可者,亦有模棱两可者。
冒顿大怒道:国之土地,乃民族仗以生存根本,寸土且不可让,况千里之地乎!
于是立杀东胡使者,又命诛杀群臣中说给东胡空地者。众臣见此,无不凛然。
冒顿立即上马:聚集大军,袭击东胡!
于是金鼓擂动,号角长鸣,大军瞬间聚集。匈奴军怀愤而发,皆如出山猛虎,千里奔袭。东胡人猝不及防,一战大溃。东胡王被杀,民众及畜产尽为匈奴所得,东胡遂灭。
冒顿单于乘胜回师向西,进攻河西走廊雍州月氏,迫其西徙,从而解除东西两面威胁。紧随其后,冒顿先后征服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余国,控制西域大部。
其后未久,冒顿又向北征,一举击败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使其纷纷臣服。继而挥师向南,兼并楼烦及白羊河南王辖地,重新占领河套以南。
短短数年之内,匈奴遂据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广大地区,将草原上各部引弓之民合并为一家,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
冒顿雄踞大漠南北,统一草原,就此建立起强大匈奴帝国。
镜头转换,按下漠北,复说中原。
楚怀王芈心建都盱眙,设立众官,任命吕臣为司徒,其父吕青被命为令尹。
此时天下反秦起义已如决堤之势,势不可挡。六国遗族纷乘其便,复立国号。
陈胜部将周市,带兵夺取魏国旧地,众人欲拥戴其为魏王。周巿不肯,闻说原魏国宁陵君魏咎现在陈县,便派人前往迎请。因五请而至,立为魏王,周市自任相国。
秦二世二年端月,章邯北上进攻魏国,围困魏王咎于临济。
魏咎知道章邯厉害,自己难以抵敌,遂派相国周市透围出城,前往齐、楚两国求援。
齐、楚两国倒也仗,分别委派田巴、项它为将,各率本国之军,随同周巿援魏。
章邯用兵如神,设伏半路,分别击败齐、楚援军,周巿力战而死。
魏咎闻说援军失败,周市战死,知道临济难保;遂遣使者前往秦军大营,以保护城中百姓为请,向秦军约降。谈判成功,使者还报,说秦帅章邯准降,不予屠城。
当秦军入城当日,魏咎投火自焚,以示己与秦王势不两立。
魏咎之弟名叫魏豹,见兄长投身烈火之中,放声大哭,趁乱骑马出城,逃往楚都盱眙。楚怀王给予魏豹数千军马,令其再夺魏地。
魏豹带兵而往,重新攻略魏地,打下二十余座城池,自立为魏王。
镜头闪回,按下魏地,复说齐国。
当周市奉魏咎略魏之时,原齐国王族田儋及堂弟田荣趁机起兵,率领家奴,杀死县令。田儋自立为齐王,率兵击退周巿,之后趁势东进,夺取齐国旧地,就此宣布复国。
彼时秦嘉立楚国贵族景驹为王,并派公孙庆出使齐国,欲联合齐王,一起进攻秦军。
齐王田儋说道:我闻楚王陈胜战败,不知生死。你楚国焉可不报我知,便即擅立新王?
公孙庆反驳道:齐国也未经请示楚国,就自立为王。楚国因何要请示齐国,才能立王?况反秦是楚国首事,本应号令天下!
齐王大怒,乃杀公孙庆。
秦二世二年六月,齐王田儋率军救援魏咎,兵至临济。章邯早就设下埋伏,命士兵衔枚夜出,分袭齐、魏联军。齐、魏两军大败,齐王田儋败死,田荣收集残部,败走东阿。
齐人另立齐王田建之弟田假为王,田角为相国,田间为大将,以御诸侯。
章邯追击田荣到东阿,围困城池。
项梁听说田荣危急,率兵来救,于东阿大破秦军。章邯向西败退,项梁紧追不舍。
田荣解围,听说齐人另立新君,勃然大怒,于是回师,攻击新齐王田假。田假不敌,逃到楚国,齐相田角逃到赵国。大将田间到赵国求救,如今滞留赵国,不敢回来。
田荣乃立田儋之子田巿为齐王,己为相国,并命弟田横为大将,重新平定齐地。
秦二世闻说章邯败于项梁,乃派兵出关支援,章邯军势复盛。
项梁于是遣使至赵、齐两国,请求出兵,共同对付章邯。
田荣对来使道:除非楚国杀了田假,赵国杀田角、田间,齐国才会出兵。
使者无奈,便以此言回报。楚怀王不肯杀田假,赵国也不愿杀田角、田间。因此齐相田荣发怒,拒绝出兵相助项梁。
秦二世二年九月,项梁久候齐国援军不至,独自发动攻击,在定陶再度打垮秦军。
此时刘邦前来助战,与项羽联手战于雍丘,再次大败秦军,斩杀三川郡守李由。
项梁连战连胜,于是更加轻视秦军,显露出骄傲神色。上将宋义见此,入帐规劝。
宋义:兵法云,胜后骄惰,取败之道。今士兵怠惰,而秦兵日增,我为将军忧之!
项梁:既是如此,将军可出使齐国,务必劝说田荣与我联手,共伐咸阳可也。
宋义知道己言不入,只得应诺,于是出使齐国。行在途中,路遇齐国使者高陵君显。宋义下车见礼,因而问道:公将何往?
君显:去见武信君项梁,说以联手抗秦。
宋义:武信君小胜而骄,必遭败绩。公若缓行,可免一死,若图快至,则必遭祸。
君显:多谢指点,敢不从命。
于是二人相别,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各自缓缓而行。
便在此时,章邯已经得到秦二世自关中所发援兵,军威复又大壮。由是连夜起兵,突然出击,与楚军大战于定陶。项梁仓促应战,三战三败,终死于乱军之中,果应宋义之言。
项梁身死,项羽力战杀透重围,回望大哭。只得含悲忍痛,引领楚军向东败走。章邯既杀项梁,认为楚地已平,不足担忧;于是挥师北上,再来进攻赵国。
镜头闪回,按下齐楚,复说赵国。
自陈胜在陈县称王建政,便有部将大梁人陈余,上前进言:能与秦国相敌者,燕赵之士也。今大王既占中原,更当经略河北,以复赵地。
陈胜:卿言甚善。但不知以何人为将,前往略赵?
除余:臣乃大梁人氏,熟悉赵、魏地理,并知其民情。若蒙大王不弃,臣愿自告奋勇,领三千精壮之兵,前往平定赵地。
陈胜:卿志虽壮,以一己之力,恐不能胜。我有计矣,诸将听令!
诸将:臣在。
陈胜:兹令!命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引兵一千,是为中军;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各带精兵一千,并为先锋,北攻赵地。
诸将听命,引兵北出,张耳与陈余先发。张耳者,便是刘邦昔日旧主,兼为挚友。
武臣与邵骚引领中军,自白马渡过黄河,一路招降纳叛,扩充军队。及至河北,已收聚精兵数万。武臣自谓威势大振,乃自号为武信君,等同脱离张楚,就此自立。
由是一路征伐,攻占赵地十余城,并诛杀所有秦朝降官。
赵地其他城池守将闻此,皆知降后不免一死,于是皆都据城坚守,不肯再降。
武臣转向东北,攻打范阳,满城闻之大惧。
时有范阳人蒯彻,先游说县令,使其答应向武臣投降;之后又单骑来见武臣,下其说辞。
武臣:先生来此为何?
蒯彻:我闻上兵不战,善战不杀。将军代赵民伐暴秦之罪,则赵人谁不欣然从之?请将军接受范阳令投降,封其为侯,后命其到燕赵之地驰游,以为不降者之鉴。若能如此,则各城都会不战而降,燕赵之地亦可传檄而定,不战而得千里之地也。
武臣听罢称善,于是听从蒯彻之计,当场赐给范阳令诸侯玺印,命其赍持还报。赵国各地闻之,不战而降武臣者,前后共有三十余城。武臣由此兵不血刃,引兵进驻邯郸。
张耳、陈余听说周文败亡,又闻诸将因受谗谤,而被陈王所杀,遂劝说武臣自立。武臣自然欣从,于是自立为赵王,封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
陈胜闻说武臣自立为王,勃然大怒,欲尽杀武臣等人家眷。
上柱国房君蔡赐劝谏:今强秦尚在,大王如杀武臣等人家眷,是为自己又树一劲敌也。不如乘此祝贺封赐武臣,命其带兵西攻秦地,而为大王所用。
陈胜以其为然,遂听从蔡赐建议,命将武臣等人家眷软禁宫中,封张耳之子张敖为成都君。又派使者前往祝贺武臣称王,并令催促发兵,向西攻入函谷关。
武臣虽然受封为王,复领陈王之命,但自知不是章邯对手,因此犹豫不决。
张耳劝道:今大王自立,是为张楚王陈胜最不喜者,不过为使大王替其西攻强秦,才来祝贺,顺水推舟,封以赵王之号。一旦楚国灭秦,陈胜必来攻打赵国也。
武臣:我亦知此意。然则我等家属皆被楚王所拘,岂可抗命?
陈余:臣有一计,可保我等家眷平安。
武臣:公有何妙策?请道其详。
陈余:章邯善战,天下无敌。大王不要向西,可北略燕、代,南收河内,以壮势力。
武臣:卿言甚善,上之上策。传我命令!以上将韩广为主帅,往北攻略燕地;李良为东路副将,往攻常山郡;张黡为西路副将,往攻上党郡。先定燕赵,后议西伐关中。
一声令下,三路赵军齐出,势如风雷。
韩广引领数千精卒,率先攻取燕地,兵入蓟城。然而却在部将蛊惑之下,亦效武臣之举,就此自立为燕王,不再接受赵王武臣管辖。
消息报入邯郸,赵王武臣大怒,便亲率张耳、陈余北上,进攻燕国,讨伐不臣。
前至蓟城,武臣亲自微服出行,前往敌营周围,探察地势。
未料燕国此时闻说赵王来伐,早已暗伏十数路哨探,并派巡骑,日夜防备。武臣探明敌营方位,正欲返回,便被燕军巡哨捕获,将赵王交付主将。
赵王随从有落网者,弃马穿林而回,归报张耳、陈余:大王探营,被燕军所获!
张、陈二将闻而大惊,急遣使赍持重礼,前往燕国军营交涉,要求归还赵王。然而三批使者派出,都被燕将所杀,有去无还。张耳再欲遣使前往,但却无人敢去。
便在此时,忽听营门有人高叫:我欲进见将军,去救赵王,你等因何拒绝壮士!
张耳:帐外何人声唤?
门军:有军中末卒,自告奋勇出使燕营。因其位卑,不敢令其入见。
张耳:英雄不问出身。既是如此,请其入见。
门军领诺,遂带来人入帐,向陈余、张耳施礼拜见。
张耳:卿有何计,可救赵王出险?
末卒:并无甚妙计,只以利害说之,但对二位将军当有不敬不辞,先请恕罪。
陈余:你且试以说我,若能说通,便请你为使。
末卒:某至燕营,便对其将假称:今燕王自立,赵王本欲效陈王所为,遣使为贺;都是张耳、陈余一力怂恿,方才引军来伐。其二人其实借刀杀人,欲使赵王死于燕王之手,以为口实,号令天下,使诸侯归怨于燕,鼓众以击之。将军如杀赵王,则遂张耳、陈余二人心愿,燕王必成众矢之的,好不容易所创基业,就此休矣。未知此言如何?
陈余及张耳闻此,皆都大为惊奇,转思其言,相视大笑。于是便遣其为使,前往燕营。
末卒奉命为使,来见燕将,复以前言说之。燕将听罢,深谓其言有理,于是释放赵王武臣,并遣部将率兵护送,回至赵军大营。
此卒可谓能言善辩者,大有苏秦、张仪之风,可惜史册未留其名。
再说第二路赵军,在大将李良率领下北出邯郸,一路势如破竹,迅速平定常山郡。
赵王武臣闻报甚喜,又命其引军西向,前往攻打太原郡。李良率兵到至石邑,因有秦兵扼守井陉关,赵军不得前进。
秦国守将诈称秦二世有招降圣旨,不封函口,呈递李良,劝其投降,为秦朝效力。
李良不理劝降诏旨,但又无法破关,就引军返回邯郸,请求增兵,再来攻伐。当回至赵都,远远看到邯郸城楼之时,忽见一支人马自城中突出,迎面驰来。(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