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集 诸葛八阵

茫茫大海,扬帆远航。

果然不出陆逊及全琮所料,大军泛海远征,只因亶洲所在绝远,又未知其具体位置,终不得至。卫温、诸葛直遂至临海东二千里之夷洲,乃极为荒蛮之岛,仅得数千人众以归。

卫温等军行终岁,所带一万士卒不服水土,兼患瘟疫死者有十之八九,只有千余人马得回,余者皆身死异国他乡。

孙权由此恼羞成怒,以违诏无功论罪,命将卫温、诸葛直二人下狱诛杀。

画外音:所谓夷洲,便是今日台湾;亶洲却终不知何处,疑为孙权道听途说;后人又谓乃是广东徐闻,或今之海南岛。此乃历代史籍中,大陆军民至台湾首次明确记载。

镜头转换,按下东吴,复说蜀魏。

蜀建兴八年,汉丞相诸葛亮令魏延西征羌中。魏延战于阳溪,大胜魏国后将军费曜、雍州刺史郭淮二将,回师汉中,一生武功至此达到鼎盛。

魏太和四年五月,武宣帝曹操正妻卞皇后卒,终年七十一岁。

太皇太后既死,明帝欲荣其生母甄妃,便以甄氏陵墓低矮简陋为名,令母族甄像兼领太尉,持皇帝节杖至邺城祭告土神,改葬甄氏于朝阳陵。

郭太后闻此,不悦之情形于颜色,并屡发不平之语。

明帝此时羽翼已丰,当面怒问郭太后道:我母甄后之死,究系何故?

郭太后亦怒:先帝令其自杀,何以责我?汝为人子,可追雠死父,为前母枉杀后母邪?

明帝因被彻底激怒,九年隐忍之怨一并爆发。即令近侍,依当年生母甄宓死法,将郭太后杀死。事后为掩弑母罪名,对外宣称郭太后病死,对其娘家族人生者封官,死者追赠。

魏国宫变之时,蜀汉丞相诸葛亮在汉中屯粮练兵,以恩师水镜先生所留兵书,再与岳父黄承彦共同精钻细研,终成《八阵图》。

遂以其图传授姜维、陈到二将,令二人分别在汉中沔阳及永安鱼腹浦各选空阔之地,精心演练,以备伐魏征吴所用。二将便将其图依法演练,列为战阵,命曰“诸葛八阵”。

画外音:诸葛八阵历代正史野闻均有记载,陈寿著《三国志》载:“诸葛亮推演兵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云。”此后晋朝镇南将军刘弘曾在观游诸葛亮故宅时,令部下李兴立碑撰文,赞扬八阵图之精妙,谓自古以来天下阵法,无出其右者。

晋朝郦道元《水经注》云,诸葛武侯八阵图垒,皆垒细石为之。共有三处:一在陕西沔县;一在巴郡永安;一在成都北五十里新繁牟弥镇,乃孔明死后,大将军姜维在此练兵时所遗。三外遗迹,尤以永安县鱼腹浦最为著名。

这日姜维来报,八阵已成,请丞相前去观阵。孔明即率诸将,骑马往沔阳而来。只见江滩之上,鼓声如同雷震,旌旗弊日遮空,人喊马嘶,三军均已持戈待命。

孔明便率全班文武官员登上高台,观看姜维演阵。姜维便登阵前中央将台,将五色旗号分展,催动大阵。擂鼓三通,令旗挥动,队列即刻展开,各就其位。但见军分八队,每队军马迎风而立,整齐如同刀切一般,名为八阵之法。

众员只看得眼花缭乱,纷纷问道:丞相真乃神人,空前绝后!未知八阵何名?

孔明:八阵者,分别名为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

正说话间,姜维再命催鼓,将五色令旗轮番展动。八阵如声应响,进攻退守,尽展其能。阵法变动之际,但见江中波涛汹涌,空中风云变色。

演练已毕,孔明即命姜维散阵,引众官下了高台,回至汉中大营。因大会众将说道:此阵并非某之专利,乃依前人之规,师门之法而创改之。当轩辕黄帝与神农氏战于阪泉之时,风后研创八阵,即今日诸公所见八阵初形也。此阵用于战场,则可以少胜多,以一敌十。即虽败退,亦可保军阵不溃,全军而还。专用于平地规模作战,以克魏军,复夺两京为计。若夫山林险道之战,则无施其威,并非万能之阵耳。

众将拜服,请道八阵其详。孔明于是详为解释,并命姜维分别传以各阵图示,令诸将各负其责,回营后各自精练本阵,并须熟谙变化之道。

众将听罢再拜,欢喜领诺,群情激奋,只待临敌一战。

八阵之法即明,孔明分兵派将,再伐中原:令魏延、张嶷、杜琼、陈式出箕谷;马岱、王平、张翼、马忠出斜谷;会于祁山。自提中军,令关兴、廖化为先锋,随后进发。

魏国细作闻蜀军又来,报入洛阳。魏文帝接到蜀汉入寇边报,便与群臣计议。

大将军曹真病起入朝,接替曹休迁为大司马,上表奏道:蜀汉多次犯境,若不除却此害,没完没了。臣请调集全国大军,再从斜谷以入汉中,攻伐蜀汉。

司空陈群:攻蜀是也,但切切不可再从斜谷进军。大司马岂忘去岁征蜀之事乎?二十万大军屯于斜谷,大雨经月不止,将士皆病,徒费军饷。

曹真同意陈群之说,复请从子午道进攻汉中。于是辞帝出发,直到河西大营,分兵派将,下达进军之令:本都自带军马,从子午道大举攻入;传檄大将军司马懿经汉水而进,郭淮率河西诸部从斜谷以入,费曜自武威进军。四路大军,齐头并进。

镜头转换,再说蜀军。

魏延、张嶷、陈式、杜琼四将引二万精兵,取箕谷沿子午道而进,迎敌曹真。

一路之上,道不尽行军艰难,跋涉辛苦。魏延笑谓三将:丞相若听我言,径出子午谷,此时休说长安,连洛阳并皆得矣!执定要出祁山,还是要走子午谷险道,有何益耶?

陈式劝道:我自随先帝以来,所服天下会用兵者,莫过于军师孔明,副军师法正。其出祁山之意,早有详解。将军休要牢骚,恐慢军心。

魏延闻言猛醒,遂住口不言。四将出了箕谷,当道扎下营寨,令人回报丞相。

孔明闻报,即唤马岱、王平:命你二人兵出斜谷。若探得谷口有魏兵守把,即引本部军翻越山岭,夜行昼伏,速出祁山之左。

又唤马忠、张翼:你二人亦从山僻小路昼伏夜行,径出祁山之右,与马岱、王平会合,共劫曹真营寨。吾亲自从谷中出兵,三面攻之,魏兵可破。

又唤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将,分付如此如此,用计埋伏。

八员上将受计,分别引兵而去。孔明派发诸将皆出,自领精兵倍道而行。

却说曹真引兵屯于子午谷道口,阻住蜀兵来路,令副将秦良引五千兵入谷巡哨,不许令蜀兵近界。秦良领命,引兵深入谷中五六十里,不见蜀兵,心下疑惑。

忽见山中尘土大起,四壁厢喊声大震:前面吴班、吴懿引兵杀出,背后关兴、廖化引兵杀来。前后夹击,左右是山,皆无逃走之路。

秦良见此,只得咬牙上前死战,被廖化一刀斩于马下。魏兵越岭而逃,半数投降。

孔明引大军出谷,见前军得胜,令把降兵拘于后军,却将魏兵衣甲尽与蜀兵穿了,令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将引领,径奔曹真寨来。

哨兵见是自家军回,遂不提防,报与大都督,说秦良军回营。

曹真未作防备,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将已到,就营前杀将进来;马岱、王平从后面杀来;马忠、张翼亦引兵杀到。魏军措手不及,各自逃生,由是大溃。

众将保护主帅曹真上马,望东而走。正奔逃间,忽然前面喊声大震,又一军到。曹真大惊,便要抡刀亲自迎敌,却闻对面喊道:对面可是大司马否?某接应来迟,望乞恕罪!

三骑从阵中突出,却是司马懿父子三人。司马懿不及与曹真见礼,直奔后面追兵,奋勇大战。蜀国八员大将见是司马懿,因早奉丞相密令,于是佯作不敌,纷纷战败而退。

曹真全军大溃,死战得脱,幸得司马懿父子杀退蜀兵,方得住脚。乃命退后十里扎下营盘,派将收集散众,预备再战。

司马懿父子前来拜见,曹真无面以对,羞惭无地。司马懿笑道:诸葛亮行兵打仗,专以诡计取胜,算不得真正英雄。胜败乃兵家常事,都督勿需懊恼。那孔明既出汉中,又夺祁山地势,我在陇右难与其相争,宜东返渭滨安营,诱其深入。则其千里运粮,必不能持久。

曹真称是,即引兵还屯渭滨,干脆将全军付与司马懿统管,自回长安养病。

孔明既破曹真,乃大驱诸路士马,复出祁山聚齐。魏延、陈式、杜琼、张嶷、关兴、廖化、吴班、吴懿、马岱、王平、马忠、张翼十二员大将引军来到,入帐拜伏请罪。

孔明奇道:公等皆是我国上将,曹真能同时杀败你等?又失陷我多少军马?

魏延:若只是曹真,便有三个也一齐都拿了来。无奈半路杀出司马懿父子,我等故此不敌。不过只是败了我等十二员正将,军马倒未曾闪失。

孔明:既是败给司马懿,那就怪不得了。你诸将不但无过,反而俱各有功。

于是下令,重赏十二员战将。诸将哭笑不得,将赏赐都分散众军,偿其往返之劳。

司马懿即得兵权,遂提大军来与孔明交锋,先下战书。

孔明览书,便知大司马曹真非死即病,遂批“来日交锋”,付予魏使。次日尽起祁山之兵前到谓滨: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中央平川旷野,好片战场!

两军相迎,三通鼓罢,魏军阵中门旗开处,司马懿亲自出马,众将随后而出。蜀阵亦开,孔明端坐于四轮车上,道家装扮,一派仙风道骨。

司马懿三十余年来首次与孔明朝面,纵马上前,仔细相了半晌,认出正是当年史侯,遂于马上施礼道:对面可是蜀汉丞相诸葛孔明否?司马仲达问候!

孔明以羽扇遮顶,相了半晌,也认出当年儿时玩伴,不由心潮澎湃。见他装得像模似样,便亦佯佯答道:然也。对面说话者,魏骠骑将军,副大都督司马仲达乎?

故意将那“副”字加重语气。蜀国三军凡听到者,无不大笑。

司马懿故作勃然大怒:我主上法尧禅舜,相传二帝,坐镇中原,容汝蜀、吴二国暂存,乃宽慈仁厚,恐伤百姓也。汝乃南阳耕夫,不识天数,屡次相侵,理宜殄灭!如省心改过,宜即早回,各守疆界,以成鼎足之势,免致生灵涂炭,汝等皆得全生!

孔明笑道:你身为三军都督,怎能出口伤人?我受先昭烈皇帝托孤之重,安肯不倾心竭力,以讨篡逆之贼!我虽南阳耕夫,但素知你家底细。你祖与父,皆为汉臣,世食汉禄。今不思报效故汉,反助篡逆之魏,岂不自耻?

司马懿羞惭满面,暗道:虽然你是我兄,怎可在两军阵前揭某底牌?真是可恶。

于是高声叫道:我不与你斗口。今既相遇沙场,便两军相争,决一雌雄!你若能胜我,我便回温县躬耕陇亩,永不与你为敌!但你若败,也请早归故里耕地读书,某并不加害。

孔明:既是两军相争,你是要斗将?还是斗兵?或斗阵法?

司马懿:两军捉枪弄棒对面厮杀,兵多者胜,算不得本事。莫若先斗阵法?

孔明:既如此,便让你占先,布阵我看。

司马懿便不再言,直入中军,攀上将台,手执黄旗招飐。左右军动,瞬间排成一阵,声势不凡。复下台上马出阵,问道:你能识吾阵否?

孔明暗赞仲达学识才能,但故作嘲笑:此乃混元一气阵也。虽能困敌,但少变化。我帐下军中末将,亦能布之,有何难哉?

司马懿脸色一红:休要只顾说嘴,你也布阵我看。

孔明却不入阵,只令姜维登上高台,按计行事。姜维在将台上将号旗连展数展,数万蜀军忽然就平原上散开,各军随旗而动,隐隐有风雷之声,瞬时布成阵势,队形丝毫不乱。

对面魏军看了,无不惊骇色变,凛然生惧。

孔明即问司马懿:你能识我阵图否?

司马懿:此八卦阵乃吕公望所创,你现学现卖,只具模样而已,某如何不识!

孔明:算你厉害。识便识了,可敢打我阵否?

司马懿知道孔明欲凭此阵消灭魏军主力,心中一寒。但想到兴复大业,只得咬牙说道:某既识之,如何不敢打!

孔明:你去遣兵派将,只管打来。最好三军齐上,人少了不济事。你请放心,在打阵之时,某绝不趁隙攻击你大营,也便是了。

司马懿:某若令三军齐入阵时,你如何抵挡?某只使一半军打阵,你全力抵挡可也。请诸葛丞相放心,在斗阵之时,某亦不派兵来捉你。

孔明大笑,不再与他斗口,下令回转车轮,进入阵中。

司马懿回到本阵,唤戴陵、张虎、乐綝三将,仔细分付:孔明所布之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其布阵之兵虽有五万之众,但分散八方,兵力不集。你三人可各引军一万,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直捣其阵中将台,此阵可破。你等小心在意,莫走错方向;若是错了,便是十万军也回不得也!

三将领命,于是戴陵在中,张虎在前,乐綝在后,各引一万骑兵步卒,先后从生门打入。姜维立于高台之上,见三万魏军全部入阵,便将旗号变了三种颜色,各晃三晃。

只见阵法突变,军如连城,盾似壁垒,魏军便如进入铜墙铁壁之围,冲突不出。

戴陵尚还记得大都督吩咐,慌引骑兵转过阵脚,令步兵紧随其后,往西南冲去。

蜀阵一触既开,却闪出三千弓手,一棒锣响,连弩纷出如雨。魏军从未见过此种先进武器,无可抵挡,登时成片倒于阵中,三万军顷刻伤亡过半。

戴陵等三将着慌,见阵中山峦重叠,都有门户,那里分得清东西南北?由是四处乱撞,各自不能相顾,但见愁云惨雾,不见敌兵。

魏军在阵中东奔西突,个个疲累欲死。忽听一声炮响,群山皆应,喊声起处,魏军皆被挠钩扯倒在地,缴了兵器,成了俘虏。魏军三员首领全被缚送中军,听候发落。

孔明坐于帐中,对三将笑道:我八阵夺天地造化,有鬼神莫测之机,纵然捉得汝等,何足为奇!今放你三人回见司马懿,教他再读兵书,重观战策,来决雌雄,未为迟也。

命将其人盔甲卸了,以墨涂面,步行出阵。至于所俘万余军士,却不送还。

司马懿见三将如此形状奔回,不由大怒:你三万人进去,只出来三个,真可恨也。我在阵外观战,只见你等在阵内乱跑,不依我吩咐按门户方向破阵,却是为何?

三将委屈欲死,羞怒难当。戴陵愤然答道:阵内天气忽变,浓云密布,大雾弥漫,对面不见五指,哪里看得清方向。待众兵被擒,方得天睛也。

司马懿回顾诸将:公等在此观战良久,只见响晴白日,何曾见一丝云雾?不消说得,孔明今日忽穿道装,必使妖术以惑我。如此挫败锐气,有何面目回见中原大臣!

即自挺长矛在手,引百余骁将,五万兵众,催督冲杀。

便在此时,忽听四野鼓角齐鸣,喊声大震。关兴从西南上杀来,姜维引一彪军从西北角杀至。战场上蜀兵复又催动大阵,将魏军渐渐围裹在中,三路夹攻。

司马懿大惊,暗道:若真经此一战便将十万大军都葬送了,下步之事需不好办。

趁其合围未成,急从正东缺口杀出,退军渭滨南岸下寨,坚守不出。检点人马,此战损兵过半。魏军无不惊怖,均言蜀相诸葛亮非人,必为妖类。

孔明得胜收兵,押万余战俘回到祁山寨中。见粮草不敷支用,便不敢乘胜进兵,一边整编战俘,训练阵法,一边等李恢、李严两路军粮运来。

三日之后,成都忽有人来报,李恢操劳过度,患病不治而死,粮草不继。

孔明闻报,大惊失色。又过两日,李严遣都尉苟安解送粮米至军中交割。但因耽搁了路程,运来粮米半数为运粮军马所耗,运至军中者仍不敷支用。

细问送粮军士,方知苟安好酒,于路怠慢,因此违限十日。孔明大怒,欲斩苟安,但看在与李严同为托孤大臣面上,命杖八十军棍放之,令其回去速催军粮,将功折罪。

苟安被责,心中怀恨,径回成都,于路布散流言,说孔明欲篡国自立为帝。

便有与孔明不合之东州士宦,将其谣言写成匿名表章,并以前番因用心腹马谡,致使败回汉中之事为例。因怕其后漏风,便通过内侍宦官黄皓,奏与后主皇帝。

后主闻奏大惊道:似此是又一个曹丞相矣。如之奈何?

内侍黄皓奏道:因无实据,不可坐实其罪。陛下可诏丞相还归成都,明升其职,削其兵权,免生叛逆。

后主深以为然,即遣人至祁山大营,只言朝中因有大事,急宣相父孔明班师。

长史蒋琬不知其意,出班奏道:丞相自出师以来,好不容易突破魏军阻截以出险谷,至祁山后更累建大功。今又新破魏国两位都督,杀敌数万,魏军皆丧其胆,致白日不敢出营,夜间不谈丞相名字。大胜之际,何故宣回?

后主:朕有机密大事,关乎吴蜀生死,须与丞相面议,卿其勿阻。

即遣使赍诏,星夜宣回相父。使者径到祁山大寨宣诏,孔明受诏大惊,以为东吴陆逊为贪大功,又行前番吕蒙偷袭荆州故事,不敢耽搁,只得传令回军。

姜维问道:若司马懿乘势掩杀,当复如何?

孔明道:可分五路而行,添灶退军。命长史杨仪传令各军,依计而退,绝不致有损。

镜头转换,魏军渭南大营。

司马懿止兵渭南,只待蜀兵杀至,便好再卖一阵,引孔明大军直入长安,先据关中,再图东进。见孔明十余日不来,正踌躇间,忽报蜀寨空虚,人马皆去。

司马懿暗道:不知孔明兄又是在搞甚么!莫非又没粮了?

于是自引百余骑前来蜀营内踏看,教军士数灶。回报一万灶,每灶七人,其兵则七万。次日复令赶到下个营址查点灶数,回报说两万余灶,军至十五万矣。

司马懿顿时明白,暗道:孔明如此玩弄,必是朝中有事,真欲退军也。可惜,可叹!天不佑汉祚,此番出川,又成画饼!

于是顾谓诸将:吾料孔明添兵增灶,是以诈计佯作退兵,其实是引我追之,一举全歼。某偏不如其所愿,不如且退,再作良图。

于是回军不追,放孔明自回汉中。其后细作来报:蜀军退时,未见添兵,只见增灶。

司马懿故作惊叹:孔明效虞诩之法瞒过我也!其谋略某不如之。

遂引大军还归长安,向大司马曹真报说已退蜀兵。曹真此时病重,闻报甚喜,便与司马懿引军还归洛阳。

画外音:司马懿出卖魏军,虽能瞒过曹真,但须骗不过张郃。适逢张郃现在西凉收拾前番被魏延所败兵马,不在祁山,致使司马懿阴谋未漏,亦岂非天意哉?

魏主闻知两位都督再退蜀相诸葛亮,大加慰赏。因闻曹真病笃,亲往其府邸探望。

太和五年春,曹真去世。明帝大哭,谥为元侯,由其长子曹爽继承爵位。另分封曹真五子羲、训、则、彦、皑,皆为列侯。

按下曹魏,复说蜀汉。

孔明退到汉中,因不折一人一骑,遂大赏三军。事毕回到成都,入见后主,便问:陛下未知有何大事,急召臣回?

后主见相父奉旨即回,自是毫无反意,于是无言可对,忽灵机一动答道:朕久不见丞相之面,心甚思慕;又恐相父军旅劳顿,伤损身体,故特诏回。

孔明:陛下言不由衷,且理由不通。此必有奸臣谗谮,欲离间你我也。

后主闻言,欲为黄皓脱罪,即道:朕因错听苟安之言,一时受其蒙蔽。令人往捕苟安,已投魏国去了。今悔之不及,此后但凡军国大事,惟相父是听!

孔明无奈,于是深责蒋琬、费祎,不能规谏天子发诏,二人唯唯服罪。

刘禅数年不见相父之面,颇有舔犊跪恩之情。又见其刚过半百便已双鬓斑白,顿生眷恋悲悯之心,自此稍离宦官内侍,始用心于政务。

孔明大慰,在成都停留数月,即辞帝还归汉中,整顿军马,屯田养战。

诸葛均闻说兄长自成都回,携周岁之子诸葛望前来问安。孔明大喜,对侄子好生关爱。

画外音:自诸葛均随黄承彦还归汉中,孔明便为其聘一妻一妾,妻为南阳林氏,妾为益州习氏,以接续诸葛家香火。其后未待马均妻妾生产,唐妃又生次子诸葛企;因孔明自己本为刘氏,为使诸葛氏兴旺,便将次子过继给诸葛均。其后蜀汉灭亡,诸葛企便以葛为姓;再后不久,诸葛瑾又将次子诸葛谦、三子诸葛乔使永安将军陈到送至成都,委托孔明照料。孔明便将诸葛谦过继给诸葛均,蜀汉亡后以诸为姓;又将诸葛乔视为己子,蜀汉亡后恢复刘姓。于是其诸葛家族七子:瑾生恪、谦、乔、融四子;亮生瞻、企二子;均生独子望。除诸葛恪被吴主诛夷三族,诸葛融随之死难,诸葛瞻战死绵竹,其余谦、乔、企、望皆存,均被伏龙徐庶安置于荆南武陵郡城外桃花源中,各依其所改之姓,子孙绵延不绝。

孔明念及前四次北伐,皆因粮草不继而退,甚为惋惜,遂在汉中大兴水利。两三年之间,则不但粮草充足,且使数万外民来附,亦可足兵。

字幕:吴嘉禾二年二月春,辽东公孙渊向吴奉表称臣,孙权大悦。

三月,孙权派使者携金宝珍货赴辽东,封公孙渊为燕王。

魏明帝曹睿闻报大怒,即遣荡夷将军田豫循、幽州刺史王雄,水路并起,进攻辽东。

公孙渊反复无常,见魏主大军来伐,以为吴国遥远,不足长期依靠,便将吴使杀死,又降魏国。魏明帝下诏,拜公孙渊为大司马,封乐浪公。

孙权闻后大怒,欲亲带兵去征讨辽东。陆逊力阻,孙权乃致书蜀主刘禅,约会伐魏。

后主看罢孙权国书,厚遣其使而回,即令长史杨仪持书前至汉中,转呈相父。

孔明观孙权来书,又因汉中兵强马壮,粮草不乏,便召集众将,再议出师。

杨仪进言:我国兵少将乏,前番数次兴兵,致使军力罢敝,粮又不继;今不如分兵两班,以百日为期。比如二十万之兵,只领十万出祁山,百日期至,却教这十万替回,循环相转。若此则兵力不乏,然后徐徐而进,中原可图。

孔明依其所谏,遂分兵两班,百日为期更换。

蜀建兴十二年春,孔明起大军十万,复出师伐魏。

魏主曹睿闻知孔明又伐中原,对其以小欺大之举实为不解,诏命司马懿出师御敌。

司马懿奉诏,急率二子离了宛城,往洛阳而来,这一日探马来报,前面已至山阳。司马懿闻是到了山阳县,即令扎营,只率二子及三五个心腹家将,骑马进城。

司马师知道此乃废献帝刘协封地,父亲到此必有重大干系,也不说破,只跟着罢了。

司马懿不住馆驿,见山阳公府门不远处有个药王庙,便让家将上前打门。庙门开处,一个道装青年迎出,约有二十岁上下,星眉朗目,一表非俗。

那青年道士将门外几人相了一相,眼光停留在司马懿身上,打揖手问讯:来者可是征西大都督,领南阳太守,河内温县司马公否?

司马懿问道:小哥怎知某官职名讳?此药王庙是何人所建,所供何神?

道士笑道:某复姓皇甫,单字名谧,字士安,安定人也。此庙乃药王派掌门驻所,所供创派始祖扁鹊先师,故曰药王庙。因系山阳公出资所建,故此又为刘公家庙。

司马懿:即是山阳公家庙,乃为汉室列祖享祭之所,又如何成你药王掌门驻所?

皇甫谧:虽是刘公家庙,却非宗祠。山阳公早为我药王门弟子,自然可以其家庙为掌门驻地。刘公虽曾贵为天子,今乃某之师兄。因我师祖与恩师方才说林中鸦噪,必是征西大都督司马公登门,某故知之,特奉师祖之命,前来恭迎。

司马师:尊师何人,师祖又是哪个?将我父子踪迹打探如此备细,意欲何为?

皇甫谧:敝师即是替蜀国昭烈皇帝刘备所医病伤者,人称天下神针第一樊阿;其授业恩师亦即某之师祖,乃曾与魏高祖武皇帝治过头风者,神医华佗是也。

司马懿闻此,惊疑不定。只听门内有人朗声大笑:好个征西大都督,魏文帝托孤重臣,还怕了某这座小庙不成?只顾问东问西,不敢进来!某治酒以待,菜已等凉了也。

话音刚落,三个道士迎出门来:左为山阳公刘协,右为神针樊阿,居中老者须发皆白,面如童子,健步如飞——却正是神医华佗。

司马懿惊喜不止,将二子各踢一脚:见了大汉皇帝陛下,师祖师叔,愣着作甚?

言罢领先跪倒。二子自然拜倒,嗑下头去。山阳公刘协连称不敢当,急忙扶起。

华佗请司马懿进到庙内,茶酒相待,便问:大都督日理万机,何以光顾山阳小县?

司马懿笑道:在下曾闻,前番华神医到洛阳为魏武帝治病,甚憾未曾当面拜见,聆听雅教。不想能在此处邂逅拜会,实是三生有幸也。

华佗叹道:若非当时只因杀了赤蛇,未能救下曹操,何令曹丕终于篡汉称帝!

司马懿陪着叹息一番,因对山阳公道:臣奉魏帝之命,要到洛阳面君,受命去伐西蜀。因知陛下封国在此,故前来相见,欲陈秘事。未知这位小师弟皇甫谧,是何来历?

华佗笑道:也罢,便诉其来历,免你疑心。我这位徒孙,你自不识;但若说其曾祖,倒与你是通家之好,你父尚需以叔父呼之。乃是破灭黄巾军功臣,也曾任征西大将军职位。

不待华佗说完,司马懿啊也一声,离座而起,脱口而出:皇甫嵩!

华佗大笑点头。皇甫谧急上前跪倒:晚侄皇甫谧,拜见叔父。

又与司马师、司马昭见礼,拜见两位兄长。司马懿寻思未带多金,急解随身温玉赠之,作为见面之礼。想起当年皇甫嵩力挽汉室江山,今已作古多年,嗟呀不止。(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