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终至

听得少年道人的应答,那声音陡得便提了几个度。

沉默片刻后,才又大声叫骂道:

随着这叫骂声,一个手捧江山大印的玄衣男子便从玄幽混沌中现出身形来。

他一见着那少年道人,眉毛便恶狠狠耸了耸,似是想把手中的江山大印轰打在道人头上。

一印发出,就炸出个万朵桃花开!

梁文显微微一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玄衣男子闻言脸色一僵,将手捧的江山大印悄悄一缩,暗自咬牙切齿。

他名为杜遨,乃是魔道六宗之一玄酆洞的长老,精通先天占验神算,也曾是玄酆洞道子的内定人选之一。

只是未曾在丹元大会上夺魁,还险些被这位北极苑出身的梁文显以大神通活活打杀了。

无奈之下,被迫与梁文显立下法契,答应以自家的先天神算替他寻得一个佳徒,这才侥幸活下一条命来,狼狈退了丹元大会。

也因此缘故,他被玄酆洞的道君所不喜,认为杜遨失了元门真传的风仪体面。

再加之后来又在宗门大比中,十战十败于贾戎之手,这才彻底失去了争夺玄酆洞道子之望,只能够以真传之身,继续攀索仙道路途。

不过这杜遨到底也是丹成上品的天才俊杰,纵是先落败于梁文显之手,又屡屡在贾戎面前失利,一身名头,几乎要被踏进泥里了。

但仍是不颓心志,在天外战场上搏杀生死了数千载后,一路精进勇猛。终是证了返虚。

时至今日,更是渡过三灾最初的风灾,摘得纯阳果位!

然而还不待杜遨志得意满,熟悉初掌的门中大权,梁文显便以一纸金契,将杜遨生生召来了助力,要他履当年在丹元大会上立过的约。

那法契乃是在丹元大会上,当着八派六宗的道君之面,亲眼见着立下的,更还有无数天外大势在旁观礼。

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纵是杜遨有心想要毁约,也是违不得的,若真那般施为,自己便真成了个宇内的笑话了。

可梁文显此人眼界甚高,几是目下无尘了。

杜遨自诩也算是尽心尽力,在推算时,十分的力气不说,七八成,那总是有的。

可纵是这般的舍得费力,足足过了近三百载,梁文显还是没能觅得一个合他心意的所谓佳徒。

若非是切实的打不过,杜遨已经忍不住要翻脸,和他斗过一场再说了。

杜遨也并不掩饰脸上的颓然烦躁之色,长叹了一声,道:

话到这时。

杜遨语气又添了些讥嘲,道

——

他说来实则也是满腔的怨气。

本就是陪着梁文显在扮无头苍蝇,于这九州四海内没个方向的乱转。

之所以来这浮玉泊,也是因拙静真君不慎泄了丝法威,被杜遨掐指推算到了玄数,特意拉着梁文显也过来凑热闹,看看这回到底是什么个场面。

而这一留,就是停了数日之久。

杜遨本以为梁文显终要是觅得个他所谓的佳徒了,不然怎就如此注目。

尔后又特意弄了辆什么独轮花车来,显是要用作试法,学玉宸派的火龙上人三试仉泰初一般。

等他收了徒,自己这苦日子便也终是到了头,可以安心回返玄酆洞,享娱声色,畅快极乐,静参那纯阳无极道果了。

孰料在即将事了的关头,梁文显却又偏生是给摇头否了。

杜遨闻得此讯,也是不禁心头火起,恨不能跟梁文显悍然拼个你死我活。

——

梁文显瞥了杜遨一样,负手笑道:

杜遨面无表情。

梁文显沉吟片刻后,摇摇头,道:

杜遨听得眉头紧锁,眼中几欲喷火。

似想到了什么,又复冷笑了一声:

的洞天。」

杜遨道:

梁文显颔首。

杜遨冷笑连连:

听得杜遨的冷讥。

梁文显神色自若,略一沉吟后,才坦然道:

杜遨苦口婆心劝解道:

他一摊手,道:

杜遨破口大骂。

他成了纯阳,好不容易才掌了门中权位,正是要逍遥快活、肆意施为的时候,却被梁文显的一纸法契约束,只能随着他来跑东跑西,好不狼狈。

而玄酆洞十战十败他的贾戎,也在天外的一次斗法中,被陈玉枢隔空出手,几乎活活打死。

如今只能在洞天中苟延残喘,将养活命而已,于玄酆洞内的威信可以算是一落千丈了。

如此大好时机,正该是他杜遨大展拳脚的时候!

放目望去,处处皆是用武之地!

可偏偏就是像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跑,叫杜遨心头怎能够适意?

梁文显不以为然道:

杜遨暗骂了一声,神色不快。

梁文显摇头道:

这时。

杜遨忽得多嘴一句,开口言道:

梁文显闻言微微一怔。

法决一掐,将大法眼运起往冥空处一照,过了足足近两盏茶功夫,才抬手将双目一抹,缓缓收了玄功。

梁文显敛了一身流溢的霄雿华光,轻笑道:

杜遨注目向他。

梁文显摇头:

梁文显莫名一笑,抚掌道:

杜遨恼羞成怒打断他:

梁文显微露出几分笑意,打了个稽首,道:

话了。

他将身一晃,便见一道亮光闪动,原地已没了行踪。

只剩下杜遨一人怔然负手而立。

遥望云天许久,也收回了目光,心下沉沉一叹。

随着这一声叹息,他眼前也似浮出了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身影。

杜遨默然苦笑,心神微动。

他缓缓闭上双目,等到再睁开眼,一张脸上的神色已是漠然无情。

随着一阵风动。

杜遨也自瞬时隐没不见,失了行踪。

两日后。

参合车甫一自高天中降下,便有光华如盖倾落。

几息后,见得陈珩收了这法器,从云中迈步而出,早已通过心神法契得了讯息的涂山葛,这才赶忙笑着迎上。

而不提两人之间的叙话,在问询过一番后,知他在浮玉泊这段时日,一切皆是无恙后。

陈珩便也启了山腹的静室,将袖一甩,就坐在了蒲团之上。

抬眼瞧看,这周遭陈设都与他去时一般无二,器皿桌椅素不染尘,显是被每日清扫过的。

也不知是涂山葛亲力施为,还是下面那群狐狸被分派干下的事。

敛了双目。

陈珩心中一声低吟,便也扫去了万般杂念,拂得灵台清明。

而正在陈珩握住取出符钱,将心神沉浸在练炁修行的同时。值此之际,不知距南域几十万里之外。

东海,临焦岛。

大浪排云,潮海拍天。

一头万丈长的巴蛇兀得从千丈高穹中电窜而下,厉啸一声,顷时便击得四方朔流崩碎!声震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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