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你怎么可以假定受害者是黑人？
“吉恩，你今年多少岁？”彭顿问道。
“20岁。”吉恩有些胆怯地回答道。
20岁，如果受害者还活着，现在也是吉恩这个年纪吧。
回答完这个问题，吉恩正要转身离开，彭顿再次向他抛出问题：“四年前，你的同学，以及住在这条大街上的同龄人有符合这些特征的吗？女性，左腿骨折过，身高在五英尺两英寸左右。”
彭顿正要掏出一张描述死者特征的文件递给基恩过目，吉恩却抢先果断地回答道：“警官，在我的印象中，这附近以及我的学校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吉恩的反应告诉他，吉恩可能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泰勒先生带着一堆采买的婚礼用品回来了，吉恩如释重负，匆忙离开了彭顿的视线。
泰勒是一个文质彬彬，受过良好教育的黑人。
这样的黑人在这个社区并不多见。
泰勒在向妻子了解完彭顿的来意后，遂把彭顿带到书房关起门谈话。
“你知道你曾经的租户，托马斯·约翰逊现在住在哪里吗？”彭顿开门见山，径直问道。
“抱歉，警官，我和他早已经断了联系。”泰勒带着歉意回答道。
“你在1983年购置了罗斯摩尔大街27号的房产。”彭顿翻阅着笔记本。
“是的。”
“然后托马斯·威尔逊就搬进去了？据我们所知，托马斯·威尔逊是你身为27号产权人期间唯一的租户。”
“是。”泰勒补充说道，“他是和他妻子一起搬进去的，非常恩爱的小两口，那时候我们还有联系。不过自从他妻子逝世后，他就变得心灰意冷，意志消沉，和以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据我们的调查走访，1991年至1993年你们合同到期为止，这段时间你和托马斯·威尔逊闹得不愉快。”
“这段时间他和很多人都相处得不愉快。”
“造成你们之间不愉快的原因是什么？”
“他经常不按时付房租。”
“当时你应该也有27号的钥匙，对吗？”
“是的，我有。”
“我们查到，27号的库房被改造过，是你的意思吗？”
“不，是他自作主张，为此我们还吵了一架。”
“什么时候改造的？”
“他搬走的前一年，emmm，是1992年，1992年的夏天，我当时还见过他光着膀子干活。”
“还有谁参与了这次改造？”彭顿感觉眼前一亮，1992年夏天，死者就是在1992年夏天遇害的。
托马斯·威尔逊在这个时间点，不顾房东的反对擅自对库房进行改造，有很大的嫌疑。
“他独自完成的这次改造，没有雇人，我想您应该已经查到他是干建筑的。”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泰勒先生，1983年是您移居英国的第八个年头，以你当时的收入，何以承担的起两处房产？”
“不瞒您，我们的第二处房产，也就是27号，当时是按揭购买的。将房子出租给托马斯·威尔逊也是想缓解经济压力。我当时的想法是等吉恩长大了，再把这套房子给吉恩当婚房使用，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就是开新店？”
“是的，如您所言。”泰勒点点头，“当时罗斯摩尔大街的治安不断恶化，我认为未来这里的房产价值会不断缩水贬值，所以就动了这个念头，把27号卖了。”
泰勒对答如流，对自己的所有行为都给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释。
彭顿还是头一回遇见头脑如此冷静清醒，对生活如此有规划的黑人。
“警官，我怀疑您对黑人持有偏见，难道黑人就不能做经商投资，购置房产吗？”谈话间，泰勒的女儿艾米丽突然闯了进来。
“艾米丽，不得对警官无礼。”泰勒急忙训斥道。
彭顿的关注点倒不是艾米丽·泰勒礼不礼貌，而是艾米丽·泰勒的年龄。
他想到那天餐厅泰勒太太的谈话，泰勒夫妇有一子一女，儿子已经工作，女儿正在接受高等教育。
艾米丽正在读大学，也就是说，她的年龄也是20出头，和受害者是同龄人。
“泰勒先生，您的儿子和女儿年龄相差不大啊。”彭顿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们是双胞胎，艾米丽要比吉恩大七分钟。”泰勒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1992年的时候，你也是16岁？”彭顿拿出报告递给艾米丽，“当时你的同学，以及27号附近，有没有一位符合上述特征的同学或者玩伴？”
“有，卡玛拉·贾洛。”艾米丽连报告都没看就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彭顿的问题，同时她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们警方至今都没找到的卡玛拉·贾洛。”
“我们已经排除了死者是卡玛拉。”彭顿看着艾米丽说道，“先看看报告对死者的描述再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艾米丽瞥了一眼报告，冷笑一声说道：“警官，你不会想以如此粗略地描述来调查死者的身份吧？”
“你话中有话。”
“是不是和卡玛拉的案子一样，调查不过是走个过场，应付你的上级？”艾米丽冷声说道，“遇到黑人的案子，你们的态度总是这么敷衍，从前是，现在也是。”
看来艾米丽对白人，尤其是白人警察持有比较深的成见。
“我从未提及受害者是黑人，报告里也没说受害者是黑人，你怎么可以假定受害者就是黑人？”彭顿语重心长地对艾米丽说道。
“对黑人持有成见的，不仅是某些恶臭种族主义的白人，你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彭顿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受害者是黑人，报告里对受害者的描述也是混血而非黑人。
艾米丽被彭顿驳斥得哑口无言。
结束了这段毫无收获的走访后，彭顿回到家中休息，早脑海里复盘这次走访。
泰勒夫妇的表现都很正常，没有可疑之处。
倒是他们的那个儿子吉恩挺可疑的，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儿。
难道吉恩是凶手？
不对，吉恩老实巴交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不像是凶手。
再者，吉恩1992年才16岁，就算他有能力杀人，也没能力独立完成藏尸。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还是至今毫无消息的托马斯·威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