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快乐总是和痛苦交织
月光皎皎，呼出的哈气在空中清晰可见。
跑累的两人大口地喘着气，苏木已经脱下外套，将外套拿在了手里，此时，两人放慢了脚步。
奔跑是心里太畅快，姜半夏没想到自己心中的硬骨头，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拿下，明明她只是在晚宴现场转了一圈而已。
“苏木，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我的Superman。”
“这话今晚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是卫茅教授自己想通，跟我关系不大。不过比起超人，我更喜欢钢铁侠。”
“为什么？”
苏木的声调不急不慢，哪怕他刚刚剧烈运动过，“你知道，人的喜欢往往都是真实内心的映射，大概是因为我很想成为斯达克那样的人，强烈的自信，甚至有些狂妄。”
与其说喜欢斯达克的狂妄，不如说苏木是喜欢他的不循规韬距，这对于人生前21年都必须懂事的苏木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姜半夏却笑了，“你可不像是会那么给人压迫感的人。”
“你呢，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将《艺术哲学史》这本书再版？”
“艺术其实没什么实用价值，艺术哲学也是。”
这个言论可谓有些极端，但苏木只是静静地看着姜半夏，等待着下文。
“我小时候因为常常一个人在家，其实蛮喜欢看画的，小小的画框中，却是一个大大的世界，那里有画家无尽的想象力，阳光的色彩，花瓣的纹路，树木的高矮，一切都很有趣，我一看画的时候就会觉得整个人很宁静。所以我想把这份童年的美好带给更多的人，但首先他们要明白看画的意义是什么。”
这番话让苏木突然姜半夏有些改观，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色彩感受到生命，在线条中嗅出时光的流动，在小小的画中感受到世界，原来姜半夏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有如此细腻的内心。
正在苏木内心感叹的时候，姜半夏又发现了新大陆。
“苏木，你快看，这里有好多蚂蚁，它们是不是在搬家？”
等苏木走快两步，过去的时候，姜半夏已经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蹲在墙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苏木，你看他们在运输饼干屑唉。”
“嗯，蚂蚁力气很大，能运输比自己重数倍的东西。”
姜半夏点点头，忽地说道，“你有没有关于蚂蚁的故事听？”
苏木愣了下，还真有，别忘了，他很爱看纪录片。
“蚂蚁在内部有很多划分，比如兵蚁，工蚁，雄蚁，雌蚁，但最重要的是蚁后，一只蚁后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繁殖能力，建立起一個蚂蚁王朝。今天我给你讲一场史诗大战，一场决定千万蚂蚁参命运的战争，而参战双方是行军蚁和白蚁。
行军蚁是一个好战种族，没有固定住所，你可以理解为古代的跟随草原到处迁徙的胡人。有天这群行军蚁遇到了一处白蚁巢穴，生性好战的它们马上派出了先锋军去探查情况......”
......
十二点，人未眠。
苏木躺在自己逼仄的小房间，看着阳台上姜半夏今天买的西服怔怔出神。
今晚苏木有些失眠，以往晚上，睡不着觉，听个相声就可以，再不行，看个纪录片，可今晚都没用。
其实苏木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是这件西服，一件其实并不算昂贵，但他绝不会舍得买的西服。
说句自恋的话，其实苏木看了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比如：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当伱看过世界，见过众生，才发现你要见的世面是自己内心的勇敢和自信。当你看过四季，见过风云，才发现你要见的美景，是自己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有时我会担心你发现我其实很普通，爱并不需要你与众不同。’
......
但此刻，这些道理根本安慰不到苏木。
过年之前的苏木，陪姜半夏去逛奢侈品店，被姜半夏请吃饭，他会紧张，会有一些窘迫，但原因是来自未知，因为这些他没接触过，最重要的是那时他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上。
朋友怎么会因为好朋友带你去看从未看过的风景，吃从未吃过的美食而窘迫呢？你只会觉得新奇，快乐，并感恩你有这样的好朋友。
但现在不是，苏木不仅仅是想当好朋友。
当苏木的心出界的时候，他的感受注定会发生变化，因为朋友是平等的，是你不愿和我做朋友，你就滚蛋。但爱，是我爱你，你也能爱我吗？这包含着请求和期望，你们已不再平等。
圣经罗马书13章8节说：凡事都可不亏欠，唯有彼此相爱，要常以为亏欠，因为爱人的就完全了律法。
爱一个人就会常常觉得亏欠，想把最好的给Ta，这大概就是苏木难过的原因，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虽然他还在努力，希望《月亮与六便士》获得成功升职加薪。但他内心其实也充满了不确定性，这种成功真的够吗？他真的能配得上姜半夏吗？
这些问题注定没有人给苏木解答，只能留给苏木一个人挣扎。这大概就是爱上一个人的代价，你会常常因为Ta喜乐，可你也会因为Ta难过。
所以《银河系漫游指南》才会这样描述爱情：尽可能逃避。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个痛苦，就是苏木将过界的心收回来，重新做回朋友。
但爱什么时候由过人？你根本无法决定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自然也无法决定什么时候不爱一个人。
爱就是一张网罗，让飞虫甘愿落入其中。爱就是一盏烛火，让飞蛾自愿燃烧生命。
夜渐渐深了，不知什么时候，苏木沉沉睡去。
《风犬少年的天空》中有这样一段故事，女主角李安然送给刘闻钦一双很贵的球鞋，刘闻钦想着去披萨店请李安然吃饭感谢，却发现自己的钱只够点一张披萨，就谎称不饿。
而后刘闻钦想要送给李安然一条项链作为回礼，为了赚到买项链的1280块，作为篮球体育特长生的他出去打野球，甚至为此丢了保送资格，结果去吃饭，却发现这项链只是饭店吃饭末等奖抽奖的奖品......
这晚苏木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成了刘闻钦，姜半夏就是李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