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征召徭役遇郑屠

淮阳,县衙。

各亭的亭长、亭佐、求盗将前院挤得满满当当,而后院中都尉、县佐、县丞正在召见各乡的三老们。

秦制,十里一亭,十亭一乡,十乡一县,秩序俨然,法度森严。

县中突然把所有人叫来议事,惹得堂下众人都议论纷纷。

刘季是个豪爽的性子,与其他各亭也是相熟。

很快,就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县内流传的一些消息。

“据说是要征发徭役!”

刘季一脸难色的对下属道。

韩信入县衙之前的剑被收纳了,此时手中无剑心中也有一点虚。

亭佐前些日子在两里械斗中怯懦不前而丢了大脸,恰好因年岁太大而起了去职之心故而心态咸鱼。

“徭役?”

见亭佐不答,韩信接话道。

“是啊,徭役!”

韩信回忆了一下后,说道:“不是说五十年不征吗?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从原身的记忆之中得知,西秦的赋税其实也不高,但是徭役可就太恐怖了,西秦徭役能让一家中户破产。

更可怕的是西秦制度下法度森严,没有路引出不了乡连逃都没法逃。

韩信身为亭中求盗这么长时间都没来过淮阳县城,并非是韩信不想来县城游逛而是难以搞到路引公文……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季一脸苦涩道:“听说和世家周家有关。”

韩信听了之后神色古怪,好奇道:“刘大哥,这周家到底是出了什么条件,能让县尉冒大不韪征兆徭役?”

“唉,那等大门高户,随便拿出一些好处,岂会打不动县尉之心?”刘季语气酸涩道:“不过,我和乡中董乡佐交恶,又与那韩雄争游缴撕破了脸,此番徭役说不定他们要刁难于我……”

韩信在听了之后,也是不知怎么劝?

县里,乡中,本亭都各有算计,上上下下宛如一张罗网,韩信顿时觉得有些窒息,同时,心中也有一些侥幸。

若非自己得到了亭吏之职,恐怕也难以提前知晓徭役。

终日在村里游荡,大概率会被征发,到时候,入了徭役队伍之中,简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没有让前院的亭吏们多等,后院的乡官们陆续走了出来。

不少人愁眉苦脸看起来很是消极。

不过,韩信的目光被一人所吸引,此人方口阔鼻、一双杏眼,鼻下留着油亮顺滑的牛角大胡子,身披一身玄黑色冰冷铠甲,腰间系着兽吞彩帛锦花腰带。

此人正是掌管淮阳县大小事务的西秦县尉!

“咳咳!”

说话的却不是此人,而是一位白衣文士。

文士三十些许,身材高大挺拔,面色如玉生光,言说道:“诸位,今日召集各位而来,便是为了宣布一件事,圣皇于今春重分天下九州,并重新厘定了诸地赋税和徭役……”

这位儒雅文士姓萧,乃是淮阳县的县丞。

虽然此人说话的语气温和,可说出的语言却让人悚然。

当年,秦灭东齐之时,便以五十年‘不征、不赋、不贡’三个条件稳固了齐地,没想到上一代的东齐老人还未死去秦皇便要撕毁了这个承诺。

“呼!”

韩信暗暗叹气。

“圣皇东巡沧海登泰山,需沿途征发夫子修路……”

萧县丞看堂下没有人开口反对,便直接道出了这一次征役目的。

刘季大惑不解,眼中满是疑惑。

韩信暗暗蹙眉心道刘季的消息是错的?

不过,县中的三巨头,可没有继续多废话,直接让亭吏和乡官们商量,怎么能更好更多的动员和派遣徭役……

现场只留下了县佐和县丞,而都尉早早的就离开了前院。

都尉韩去疾手扶长剑回到了县内宅邸。

“父亲……”

一位俊秀少年,捧着虎皮道:“前些日子,儿打了一头猛虎,命人硝制了张虎皮,恰好今日能献给父亲……”

少年乃是韩去疾的二子,其长子在长城军团服役。

比起那位抱上太子大腿的长子,这个二儿子还需他多多谋划一番,首先结一个好姻缘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哦,游猎兴致不错?”韩去疾接过虎皮,一边抚摸一边问道:“你与周氏的旁支女相处的如何啊?”

原来,前几日的那场游猎,不仅是这群淮阳公子小姐们兴之所至,而且还是县尉之子和周氏女的‘相亲’见面会。

“小雅如空谷芝兰,儿实在是甚爱之!”

韩去疾听见儿子还挺满意,便点头道:“也好,待我忙完东巡接驾后,便着手帮你们完成定亲成礼吧!”

“孩儿谢过父亲!”

见亲事既成,韩心铁大喜。

待儿子离去之后,韩去疾坐在床榻,手中抚摸着虎皮,暗道:“这群世家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呐!”

……

县城内。

刘季拉着韩信去女闾喝酒。

“哈哈,韩兄弟,你怕是不知道,这女闾乃是从咱们齐地发扬光大的……”

才县衙里出来之后,刘季有些放浪形骸。

显然,乡里的董乡佐等人,果然在县内摊牌徭役这事上,狠狠的针对了与他们结怨和作对的刘季。

韩信也想要体察一下本地的‘特色’。

便随着刘季拉扯下,来到城内一家女闾。

刘季可能是熟客,进门之后就先掏钱,将一小袋钱塞入迎客手中,说道:“给我上個最大的,再给我这兄弟……”

韩信立刻止住刘季,说道:“我自己来!”

“额,哈哈哈?”

刘季愣了一下失笑道:“韩兄弟,莫不是还没体会过女人的滋味吧?”

有过诸多‘老师’教导的韩信,怎么可能在此事上认输呢?

“刘大哥,咱们口味不一,小弟我更看重脸一点。”韩信斜眼鄙夷道:“可有长得好看一些的……”

刘季听了后,摸了摸胡子,说道:“老刘我当年也看脸,现在吹了灯谁还看?”

女闾迎客笑呵呵的自无不可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步入了一栋木楼之中,阵阵女子的嬉笑隐隐约约。

周围的隔间以屏风和帷幕隔绝开来,不过大一些的声音还是能传出来的!

韩信和刘季坐定,立刻有人呈酒肉。

果然,一袋钱的重量,能花出不一样的效果……

没让两人多等,迎客带来两女。

刘季所要的女子果真是身材丰满前凸后翘,而韩信面前站定的女子皮肤皙白面容清秀,显然,女闾也是一分钱、一分货的,想要风华绝代的女子先看你给的钱不够啦!

“二位大人……”

丰腴妇人熟络的上前布菜斟酒,清秀白皙的女子也跪坐在一旁,也为韩信添酒夹菜曲意侍奉一番。

刘季喝了几杯,面红耳赤之后,开始大倒苦水。

韩信一边倾听时不时还附和,立刻让刘季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随着酒过三巡,刘季也越发放浪起来,手都塞进妇人的裙底了,那丰腴妇人捧着只酒壶,红着脸腰肢轻轻扭动着。

韩信察觉身边美人越贴越近,一股劣质的香风灌入了鼻腔之后。

“阿嚏!”

一个喷嚏当即让韩信惊醒。

左手从女子领口抽出,整了整衣袍后对女子,道:“我出去小解……”

白皙清秀的女子早已软烂成一滩,水汪汪的眸子望着站起身的韩信,柔声细语的道:“妾身等着郎君。”

推开木门。

一阵夜风让韩信脑中清醒了不少。

望着庭院中郁郁葱葱如华盖的树木,韩信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危险雪夜,想起了左丘丈八那非人的武力,想起了上马里中那尊强大威严的神像……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韩信扶着墙,手握上剑柄。

一道玄奥的剑道感悟在韩信的心中勃发,可是韩信知道这只是左丘口中的‘技’,而非真正毁天灭地的‘剑之道’啊!

“我该怎么办?”

韩信茫然无措的走出女闾。

拔出森然反光的汉剑,以剑锋寒光照清了自己。

身后,剑锋倒影之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转入小巷,让韩信一愣忍不住回头看去,可那道身影似乎悄然消失在了小巷之中了。

“那道身影怎么这么像郑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