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抉择、最后的愿望

更深漏尽，小弥迷糊地睁开眼。

昏暗的烛光摇摇欲灭，榆儿尚坐于窗前发呆。

“榆儿姐姐，你怎么还不睡？”小弥揉了揉眼睛道。

“我一会儿就睡，你好好睡吧。”

榆儿走至床边，将被子拉上与她盖好道。

不一时，小弥又沉沉睡去。

榆儿却拉开门走了出来，穿过一段走廊，来至一处窗前。

窗棂上隐约跳动的烛光，如风前摇摇欲坠的花瓣。

“清漪姐姐，还没睡吗？”榆儿道。

门打开来，清漪立于门内，道：“榆儿，你也未睡呢？进来吧。”

榆儿进得屋内，见迟凛、柳默、桀风亦在屋内。

红萝一袭红衣、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静得、似乎已毫无一丝气息。

桌上的花盆之中，枯残的曼珠沙华亦静静横卧，毫无一丝生气。

而躺在旁边床榻上的宁葭亦是气若游丝，仿佛下一个起伏间就会断去。

迟凛就坐在宁葭榻前，默然望着她。

榆儿顿声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她们俩才刚刚寻到彼此。三公主也才刚刚跟迟凛团聚。”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靠坐在桌旁微眯着双眼的桀风忽睁眼道：“有人来了。”

榆儿、迟凛、清漪、柳默静听一回，皆点了点头。

待那人越行越近，榆儿抽了抽鼻子道：“这人、好像是……”

“他来做什么？”桀风道。

“我去看看。”榆儿道。

说罢打开门走了出去，几步跃上墙头，果见一个缟白人影向此处急急而来，单手抱着一个紫檀琴盒。

榆儿迎上前去，待至近前，道：“无情，你怎么来了？”

“榆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无情道，“其他人呢？在哪儿？”

“在这折戟庄内。”榆儿道。

“如何？”无情道。

“三公主和红萝姐姐、很不好……”榆儿道。

“三公主也？”无情道，“先带我去看看。”

“你跟我来吧。”榆儿道。

二人进得屋来，无情见了宁葭和红萝情形，摇头叹道：“再晚一点，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你说什么？”榆儿惊道，“你能救她们？”

只见无情取出一个洁白的小小瓷瓶。

“这是什么水？能救得了三公主和红萝姐姐吗？”榆儿道。

“是佛祖莲花池中之水。”无情道。

“怎么可能？”榆儿道，“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水？”

“上次在无相幻境中，我顺手取了一些罢了。”无情道。

“你、你顺手？”榆儿道，“我听小弥说了，你们不是才到那个池水边，无相境的结界便解去了……”

“所以我取得也不多了，本来想留着自己用的，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什么的，唉……”无情道。

榆儿喜道：“那就快、快给她们用上好救她们！”

迟凛等亦是欢喜。

清漪却不语。

无情将小小瓷瓶捏在手中望了望宁葭、又望了望红萝，摇了摇头：“这一点点佛水，恐怕只能救她们其中一人……”

“什么？”

此言一出，榆儿、迟凛等皆如晴好之日突然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

榆儿忙拉住清漪：“清漪姐姐，有了佛水，你有办法救她们两个的吧？”

清漪却摇摇头：“佛水只得些许，实在难救两个人……”

“那就是她们两个中，只能、只能活一个……”

榆儿闻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无情望着他们：“她们二人情状紧迫，到底救谁？”

榆儿、迟凛等皆无法回答。

一时满屋静默。

忽闻一个微弱的声音：“救她……”

却是宁葭开了口。

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几日来未曾言语过的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了一点点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迟凛连忙紧紧握了她的手，泪珠滑落。

宁葭向他露出一个轻微的看不见的笑容：“对不起，但这是我的决定……”

迟凛将额头抵在她的手上：“宁葭……”

“救、红萝姐姐……”

宁葭再次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

迟凛向她点了点头，起身来向无情和清漪道：“救红萝，这是宁葭的心愿……”

清漪擦了擦泪水，向无情点了点头。

无情走到曼珠沙华旁，对着花株的根，将瓶口微倾，一道透明、洁净的水流便流淌而下，滋润于花根之下。

曼珠沙华得了这莲池之水，花茎慢慢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