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埋伏

相较遭遇惨痛后的觉悟，端木颜则比枫烈要早，也更彻底多了，毕竟对于个人情感，端木颜一直都比枫烈控制得更好。在枫烈给与坦迪伦特帝国“机会”的同时，端木颜则已经对褚云歌动手了。

他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也愿意为了那个目标而牺牲一切，自己的一切，和别人的一切。而至于名声之类的东西，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他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伊诺历2023年3月5日，坦恩城郊。在端木颜失败，在他这次对邪神摩西卓尔的战争中决定他再无法染指斐特城的地方，同一个地方。他对南燕国部队发起了偷袭。

褚云歌对端木颜的怨恨从未消减，但是十多天前一场史诗般战役胜利带给他的欣悦，南燕国诸路军阀归心的效忠誓言，以及体恤南燕国将士们连番恶战的艰苦，让他暂时放松了警惕。毕竟斥候也曾告诉过他，晋武境大军已经往北归国而去的消息。

端木颜的这次突袭满怀怨恨，也很冒险。此时他手中的兵力仅有8万人，而褚云歌则有25万。况且这个计划，出于对许贲此时心态的担忧端木颜也没有通知他。

不过好在，就如端木颜判断的那样，褚云歌实在太年轻，太没经验，而且太过自傲。对于某些将领规劝他做好防备，或是不急着欢庆，赶回三江城再大肆犒赏也不迟，他一概视而不见，甚至对很多军官私自饮酒也不闻不问。当端木颜的晋武境骑兵和半人马军团乘夜发起进攻时，很多南燕国士兵早已经酩酊大醉。

虽然放纵部署将官们，但是褚云歌自己却破天荒的滴酒不沾，对于自己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些辉煌成就，光宗耀祖的兴奋，对于南燕国艰难未来的忧虑，两种情感交织纠缠着他，让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看到坦恩城郊己方部队营地燃起连绵的火焰和海涛般此起彼伏厮杀哀嚎声。

“端，木，颜！”想也不想，褚云歌就切齿，脱口而出，他双目的怨恨火焰令那些不远处的战火都显得微小渺弱。短暂的愤恨后，褚云歌忽然发现身心一下子轻松了，再不用沉溺在刚才欣悦与忧虑的纠缠撕扯中。他嘴角浮笑，突然明白接下来他该要做什么，以及他人生的命运了。

“来得好！”褚云歌看了一眼繁星闪耀的夜空，变得豪气干云兴奋的说道。

“南燕国什么的...我实在太短视了！堂堂男儿，就应该像枫烈·苍月和端木颜一样，志在天下！连番恶战，苍月帝国已经实力大损；坦迪伦特帝国积弊羸弱许久，此时不过回光返照；此时还不逐鹿天下，更待何时！端木小儿，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哼哼哼，哈哈哈...”

“来人，击鼓出军！”褚云歌高声的喝喊道。

在阵阵隆隆的战鼓声中，褚云歌不管其他将领，不等其他部队，迅速集结完毕他3000亲卫战骑，便迫不及待的从坦恩城冲杀而出往东部的战场杀去。

多次恶战下来，原先3000的褚氏家族子弟，此时已经不足半数，但这支骑兵，在无数辉煌胜利的滋养，在无数恶战的磨砺下，则已经成长为伊诺斯大陆诸国中，同样顶级精锐的存在，褚云歌战枪所向，他们将赴汤蹈火毫不迟疑，再也不是最初，只是仰仗褚云歌个人神力的跟班。

而经过斐特城一战的表现，褚云歌也自豪而自信的将“虎贲”之名赐予了自己的这支亲卫骑兵。

“虹虎舞跑，奔突逐兽。”虎贲之名是南燕国，乃至晋武境，代国传说中驱逐邪恶，为华风一族在异域立国立下无尚功绩的那支精锐劲旅统帅的名字。在华风一族中，一直是伟大勇士的代名词，在华风的历史上，更是皇帝禁卫统领的专属官职名称。

燕国立国之后，也同样如此，“虎贲军”也是燕国皇帝的禁卫军的名称。这个名字即使褚云歌对自己亲卫战骑战力的肯定，也是他对南燕国诸路军阀和其他势力的“为尊”宣言。

就如同褚云歌预料的一样，当他亲自率领虎贲战骑出现在战场上，已经被晋武境骑兵冲杀得混乱溃散的南燕国将士，立即止住了溃势，聚拢在了他的身旁，就如先前无数次失利时的那样，他们坚信只要有褚云歌在，他们一定会逆转，反败为胜。

只是算无遗策的端木颜，对于褚云歌对南燕国部队的巨大支柱作用早已经了然于胸。说他的敌人是南燕国，还不如说只是褚云歌一人。不用说此时已经羸弱不堪的南燕国，就是在先前强盛之时，说灭，端木颜就带领维西南特帝国攻破了南燕国都城。

端木颜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击败南燕国的军队，一些重大的杀伤对他来说都是要极力避免的，毕竟那可都是他未来的子民，未来征服伊诺斯的战士啊。

当褚云歌一路不断聚拢溃兵反攻而去时，在一处峡道，他们遭遇了晋武境主力大军的埋伏。突袭南燕国大军营地，端木颜只是动用了他的骑兵和半人马部队，这些机动力超强的部队，对于杀入放火，制造恐慌，远比整支部队来得高效。

端木颜也预料到，看到己方被袭，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战场上。为此在这里，端木颜布置了他大半的兵力，5万人！仅是为了对付褚云歌一人。在他看来，南燕国的其他部队，包括他的亲卫骑兵，都不值一提。

就算承认那支骑兵战力不俗，在端木颜看来，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会被他碾成齑粉。而他在得知南燕国援军出城的第一时间，也立即带着数个护卫赶到了这里，他要亲自对付有“武神”之名的褚云歌。

为的就是万无一失，他可不想背负了卑鄙小人，懦夫的名声，最后却因为褚云歌的逃脱而功亏一篑。褚云歌要是战死，那么这些骂名最后都会在他的武力下消失，而要是他不死，那等着端木颜的，可就是一个同仇敌忾的南燕国了。

至于其他帝国的说道，他才懒得理会，就算没有坦迪伦特帝国对苍月帝国的突击在前。国与国之间的交道，实力才是最主要的。真要三国归一了，其他帝国只会来恭维和讨好，才不会去计较那些破事。包括以“守护者”自居的依瑞斯尔议会。毕竟他们要是以全世界的邪恶为敌，总会有求助他的时候，特别是在他统一伊诺斯的时候。

一万多溃军，3000骑兵，在5万大军的包围打击之下，就算换做曾经伊诺斯大陆最为巅峰的坦迪伦特帝国皇家禁卫军团，端木颜也志在必得。在他心中，除了枫烈，原本没有一个人能给他这样的压力。他

没想到这个原本只是饭后闲时，笑料谈资一般的南燕国竖子，竟然会给他带来如此的麻烦。一个枫烈已经够他绞尽脑汁的去应付了，若是再任由这样一个愣头愣脑却实力强大，而且非常会凝聚人心的家伙发展起来，端木颜自问，统一伊诺斯大陆什么的，肯定就不用想了。

好在，现在都结束了。这愣头小子带给他的麻烦终于就要结束了。

夜幕中，端木颜站立在高地之上，静静地看着己方部队从四面八方对南燕国战士围杀而去。

相比于先前黑暗的混乱中，几乎看不见多少敌军的偷袭，此时真真切切的看着数倍于己的敌军，南燕国的战士们，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和狼狈。因为他们与自己的统帅在一起，更因为他们看清了自己敌人的面目；就是在不久前还以盟友相称的晋武境。

想着他们与背叛无异不宣而战的偷袭，想着他们的统帅就是数年前带领维西南特帝国大军攻破南燕国都城，蓟京城，并且杀死他们皇帝，令南燕国陷入战乱的端木颜，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就只有滔天的怒火。

同为华风族人，端木颜自然了解华风族人对名分大义的尊崇，对背叛的憎恨，所以他才冒着有可能对身后南燕国大营冲击力度不够，而给对方反扑的危险，不惜重兵埋伏于此，以绝对的力量压倒对方。

同枫烈一样，一旦认定了敌人，端木颜也有着决绝而无情的态度，以及全力以赴的行动力。

只可惜，他这一次面对的是褚云歌，一个同样背负沉重命运，并且拥有强大实力的男人。一面倒碾压般的杀戮没有持续多久，褚云歌便如同怒海之中的一条蛟龙腾跃在了嚣乱的战场上。

不管晋武境的战士如何悍不畏死的迎向他，在他长枪之下都只会化作零散纷飞的浪花，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将。褚云歌战马所至，南燕国部队无不哀嚎辟易。

磨盘般严密碾压着南燕国部队的晋武境大军，就在褚云歌以及他亲卫战骑的冲击下，一点一点分崩离析。南燕国的将士们，呼喊着“武神”之名，战意爆炽。

早就无数次的听说过褚云歌在战斗中的悍猛之姿，对于那些极尽夸张渲染的描述，端木颜也并不认为都是溢美虚妄之词。毕竟有枫烈的事例在前，而且他自己也是一个无师自通的绝世奇才，对于这种万中无一的旷世人物在这样的混沌乱世中再多几个，实在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不见连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邪神都雨后春笋般不断冒了出来了吗。

可是直到亲眼所见褚云歌的战斗英姿，端木颜才意识到，那些对他的描述和评价根本就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就算是身为一个半神级别的强者，就算是敌对的身份，看着褚云歌在战场浴血陷阵，激励部署，而又所向披靡的举止，就连他都心折侧目。

如果真的有武神存在的话，恐怕也不会比褚云歌做得更好了。身受无数知识，韬略，文化熏陶的端木颜，早就自信要在乱世之中，达成一番帝王的伟业，他已经将历史上所有历代帝王的事迹熟知于胸，将他们所有的领军，治国方略熟稔贯通。

他自信只要自己不死于非命，自己一定也会在这乱世中成就同样的伟业。可是现在看着褚云歌在战场中战斗的身影，看着他对己方将士如指臂使的掌控和激励，看着他所向披靡的击破己方部队，端木颜才知道，原来真的存在着不需要什么政治外交，什么计谋韬略；只要有一支军队，在他一人的统帅之下，仅凭那纯粹的武力就可能达成王霸之业的情况存在。眼前的褚云歌就是！

念及此，一阵巨大的恐惧，如幕夜般忽然遍体袭来。那对褚云歌的新奇之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必须死！你必须死！你必须死！”端木颜切齿的叨念，目光紧锁着褚云歌，策马冲杀而去。

“烈风·杀！”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的杀招。

虽然隐匿在混乱战场的肆乱夜风中，虽然有着喊杀震天乱音的掩盖，但是端木颜自以为必杀的一击，却被褚云歌轻易的破解了。

前一瞬，褚云歌明明还在与他身前的晋武境战士厮杀，转眼间他的长枪出现在了端木颜胸前。仿佛褚云歌的攻击已经超脱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一般。若不止住攻势，在端木颜的长剑触碰到褚云歌皮肤之前，他将会被褚云歌的长枪先洞穿。

“你该继续躲在他们身后的，来这你只会找死！”看清来袭之人的面目后，褚云歌冷讽道。

“死的只会是你，南燕竖子！”端木颜怒骂着，迅疾变招，磕开褚云歌枪尖，疾风领域神力，无声无形的如游蛇袭向褚云歌咽喉。

而褚云歌一直在厮杀，武神躯一直处于运行状态中，立即就察觉到了着阴狠致命的攻击。护体罡气涌起，阻挡了这次攻击。

“你就只会这些阴毒的勾当吗！”褚云歌暴喝着，同时惊雷般攻向端木颜。

没打算这一击就能得手，但端木颜更没料到褚云歌的战吼竟然能对他产生作用，在震耳的战吼下，使得他原本预定的后招施展不出，反而被褚云歌劲猛的攻击逼得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