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堕落

一脚踹开正要抓向自己的枫烈，赫尤尔使出了自己的禁术。

别说在如此人员密集的战场上，就算是在杳无人烟的地方，赫尤尔控制山脉的本源神力也一直都是被先前的秩序诸神，和后来的大地女神禁止使用的。

猛烈的一脚，只不过让枫烈后退了两步，立即又踉跄欲倒的扑向了赫尤尔。

在赫尤尔的神力汲取下，周边的山脉开始崩塌，大敌也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虽然毫无威势可言，但见识了枫烈刚才那可怕的握力，赫尤尔不敢有丝毫大意，急退两步，凌空一跃，最大距离避开了枫烈。在汲取了足够的神力后，他才再次对枫烈全力一击。

而此时枫烈仍佝偻茫然的看着空中的赫尤尔，直到赫尤尔惊天的刺击刺向自己，枫烈才踉跄向他跨了一步。

没有看到枫烈可怕握力的那些战士，看到已经明显痴傻的枫烈，再看着赫尤尔这夸张的动作，惊愕困惑得下巴掉了一地。一些战士看到这滑稽的一幕甚至都笑出了声。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赫尤尔如同流星，似乎扭曲了空间般的宏大一击，刺在瘦弱佝偻的枫烈身上，然而枫烈看上去就只像被轻轻推了一把，赫尤尔那蕴含了无尽威势的一击，就像一个极尽夸张的做作。

但看着这冒失做作的一幕，那些战士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先前赫尤尔轻轻松松就连败苍月帝国实力强劲的三人，救下了端木颜。此时他自然不会做出这样一番可笑至极的举动。

看着枫烈咧着嘴，又踉跄的扑向赫尤尔。赫尤尔心中骇然，迅速从周边山脉汲取自己本源神力的同时，他开始祈求。

“艾儿，你感受到了吗？如此一个邪恶的存在，就算在数千年的上古之战中，我们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的担忧是正确的，这是一个足以毁灭泰诺德拉世界，甚至整个宇宙的未知邪恶之力！我必须乘他还没有觉醒立即消灭他。我恳求你，艾儿，帮帮我！”

赫尤尔的祈求，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除了周边的山脉之力外，他脚下的大地也开始源源不断的为他输送神力。赫尤尔的体型很快就变得有3米多高。同时身体也不断散发着淡黄色柔和无比的光芒。在大地与山脉的神力之下，他的巨剑也立即变得完好如初。

力量大增的赫尤尔再次对枫烈发起了攻击。此时赫尤尔的攻击不仅威力巨大，同样也迅疾无比。刚刚还是一记斩击，同样的巨剑残影已经刺向了枫烈。

而此时，枫烈也不再毫无痛觉，随着赫尤尔的每一次攻击，枫烈总会也跟着发出一声凄厉而且无比痛苦的嘶嚎。那景象就如一个巨人正在欺负孤苦无依，衣衫褴褛的残疾乞丐一般。让人莫名的不忍卒视。

然而看着枫烈竟然还是试图靠近自己，这让赫尤尔的攻击更加猛烈了。终于，在这猛烈的攻势下，枫烈跪倒在地，不住的抱着自己头和身体哀嚎不已。

如此时赫尤尔能洞悉枫烈的内心，他一定会立即停止攻击，转而安抚枫烈，帮助他对抗他内心正疯狂扩散的黑暗。可惜，赫尤尔并不能，对枫烈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怨恨，让他无视了此时枫烈很明显的怪异举动。

而导致枫烈这些怪异举动的，正是他此时内心中的天人交战。

在面对赫尤尔的死亡威胁时，那一刹那枫烈本能的听从了他灵魂深处的那个低语。

“想要力量吗？想要强大的力量，进行复仇吗？来啊，你只要拥抱这湖水！”

书俊和湮儿的生死不明，一个神祇以自己无尚伟力借助他人对自己发动报复的悔恨，让枫烈立即就触碰了意识中那个宁静无波，一望无际的黑色胡泊。

与枫烈接触后，那个宁静无波的胡泊，立即化作了翻滚的怒涛巨浪，并疯狂的涌入了枫烈的体内。然而就在无边的暴乱力量迅速涌入枫烈身体时，潜意识中，关于这个黑暗的可怕却突然浮现在了自己的脑中。

那是他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潜藏在他灵魂之中，并且在圣羽城之战就早早向他展露过的深处黑暗！更是在征讨摩西卓尔时差点就利用他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占据自己的身体。

于是在那一刹那，枫烈自己的意识与那黑暗在枫烈体内展开了激战。历来对权欲，对力量的淡薄秉性，对大自然美好的赞颂和敬畏，让枫烈面对这黑暗表现除了旗鼓相当的控制力。

而两个意识的势均力敌，造就了众人眼前这个枫烈的诡异状态。拥有近乎无敌的防御力，无匹的破坏力，但却仅是保存着对敌人赫尤尔那本能的敌意，如一个丧尸般，无脑而低效的对赫尤尔发起攻击。

然而随着赫尤尔的力量不断增强，丧尸枫烈的防御力已经开始扛不住了。密集而沉重的痛楚随着赫尤尔的每一击降临在枫烈和那黑暗的意识上。

“你还在坚持什么？帮助你的敌人消灭你自己吗？那个傲慢而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神，不仅要消灭你，还要摧毁你的一切，你重要的一切！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帝国！而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就因为他是神，就因为他足够强大，所以就要消灭你！你就打算这么坐以待毙吗！你我联手能将这可笑的二流神直接像臭虫一样碾死！”

“不，不，不！你的毁灭比他更甚！你引诱不了我！啊啊....”枫烈凝聚自己的神识极力反抗着，但赫尤尔造成的痛楚却不断传来。让他苦不堪言。除了那黑暗的低语外，他自己心中的求生本能，也开始要他拥抱那力量，结束这巨大的折磨，同时湮灭掉一切他们的敌人。

感觉到枫烈内心的动摇，黑暗忽然改变了策略。

“毁灭？没错，你我结合。我们将所向披靡，但可不是像那些蠢货邪神一样，毁灭一切。看看吧，这是我们力量之下主导的世界！完全由你支配的世界！”

痛苦间，一个幻境出现在了枫烈脑中。在那环境中，泰诺德拉世界的所有种族，包括巨龙和半神们，都匍匐在他的脚下；而远方的大地上则是他所有的敌人，不仅是端木颜，冈铎西安，还有那些邪神们，以及他们追随者的尸体；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旁团聚着他所有的同伴，朋友和下属。与他一起见证这一切。

终于，在内外的痛楚的巨大折磨下，枫烈没有意识到，这美好的景象，只不过是邪恶神祇们惯用的幻术。他放弃与黑暗的对抗，张开双臂，任由怒海狂涛的黑暗力量涌入了自己的身体。

在赫尤尔狂风暴雨的攻击下，人们已经完全看不见枫烈的身影。正当人们以为枫烈已经在赫尤尔狂猛的攻击下粉身碎骨时，天地突然暗了下来，持续了一次心跳的时间后，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这诡异而不可思议的景象，甚至让双方的战士彼此对望，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而他们正茫然困惑着，赫尤尔一声震惊得几乎绝望的惊叹已经在他们耳边响起了。

“不！你是什么？”

眼前的枫烈再次抓住了赫尤尔的巨剑，而且只是一只手。同时那个佝偻着身躯，双目茫然如同丧尸一般的枫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无尽黑暗之力，双目如同深渊般的冷峻枫烈。

知道枫烈终于彻底堕落，赫尤尔盛怒无比，全力扯回自己的长剑，打算再无任何保留的施展禁术，消灭枫烈。

一番努力之下，巨剑山脉之心终于扯了回来，但却只是剑柄和一小部分剑身。其他的大部分剑身此时已经断裂被枫烈抓在手中。

“啊啊啊！死吧，恶魔！”双水紧握断剑，赫尤尔斩向了枫烈。

枫烈往后急退，同时向赫尤尔掷出了手中的断剑。

“呃嗷！”赫尤尔一声轻呼，他的右臂已经被掷出的断剑削落在地。

“这就是泰诺德拉守护神的力量吗？真弱！”枫烈怒吼着，召回暮雨长剑攻向了赫尤尔。却没想到，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了他。

“进攻，杀掉他！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儿！”同时端木颜的命令也在枫烈耳边响起。

“难道你们还想有其他的命运吗？”枫烈怒吼着，突然暴涨成了一个3米高的巨人。在剑雨中不闪不避，只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一团黑暗迅速凝聚，旋即化为无数细线分散而出，进入了周边无数战死的苍月帝国和三国联军战士尸体中。

在黑暗细线进入他们尸体后，那些死去的战士，立即睁开了双眼捡起他们身旁的武器，对周边活着的人，不论是苍月帝国战士还是三国联军战士都发起了进攻。

“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所有人的唯一命运！”枫烈愤恨的大喊着，攻向了已经借助山脉和大地神力复原的赫尤尔。

周边的山脉崩塌的更加剧烈了，大地也开始了不停的颤动，这时赫尤尔大幅汲取它们力量的后果。同时感受到枫烈的可怕力量，端木颜带着他的部队也乘机发起了攻击。

攻杀到此的光明圣教军在看到浑身散发这浓郁黑暗力量的枫烈和他召唤的亡灵大军后，也对他和他的黑暗大军发起了攻击。

“可恶！”与自己旗鼓相当的的赫尤尔，周围无孔不入，密集如雨的箭矢和魔法攻击让枫烈心中大恨。

“力量，我要更多力量！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枫烈仰天长恨，而他心中的黑暗也立即做出了回应。

眨眼间，枫烈的体型又变大了一米。周身散发的黑暗力量，已经由若有若无，变成了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浓郁黑雾，他的双眼更是如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熔炉一般，对上一眼，仿佛就能将人融化。

“嗷哦！”端木颜迅若疾风的一击，还没触碰到枫烈，反倒被他如同惊雷的一击劈中，像断翅的飞鸟一般落在地上。接着枫烈对着他又是一记只能看见残影的抬手；要不是赫尤尔全力相救，恐怕端木颜就已经化作了齑粉。

“带他走！这已经不是你们能应对的战争了！”赫尤尔对那些晋武境士兵说道，同时开始加速汲取周边的山脉和大地之力。

“你们谁也走不了！”枫烈看了一眼三国联军的战士和光明圣教的战士们冷酷的说道。

同时又瞥见了战场中仍在苦战，或是茫然无措四处奔逃的苍月帝国战士。

“一群废物！你们也一样！抛弃你们那渺弱的灵魂，接受我的赐福，成为我的不死黑暗军团吧！”枫烈话音刚落，无数道暮雨长剑的巨大黑光剑气从他手中激射而出，无差别的射向了周边的战士们。

大地之上，无数条巨大而且深不见底的的黑色裂隙出现了。被那黑色剑气碰到的人，甚至包括大地，都消失不见了。

这种前所未见的恐怖力量，让赫尤尔再次胆寒，他怒吼着，疯狂攻向了枫烈。黑色剑气与艳黄色剑气激烈碰撞，然后崩散四方。大地的颤动更加剧烈了，同时黑色剑气造成的可怕伤口，也纵横交错的遍布在大地之上。就算再有勇气的战士，看到这种毁天灭地般的交锋，也不由得怯懦的离开了战场。

赫尤尔不断汲取山脉和大地的力量不断增强，而同时，枫烈心中的黑暗也源源不断的供给给他无穷的力量。这黑暗力量，由宇宙深处未知的邪神铸造，它以人内心的负面情绪为土壤，越是深沉的负面情绪，将会把它滋养得更加强大。最后再以枫烈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强大半神作为载体倾泄而出，若不快点制止枫烈，那么很快就算秩序之神亲临，也不是枫烈的对手。当然随着力量的不断增强，最终他也会被黑暗完全吞噬，变成一个蕴含无尽愤怒，只知道毁灭的邪神！

然而仅凭赫尤尔是无法抗衡枫烈的，就算有着大地女神的力量相助，但这并不等同于大地女神艾思拉本身，仅是她无穷力量的百分之一。

很快，当枫烈心中对赫尤尔憎恨的不断激增，周边大地和山脉的尽皆破碎，他的黑暗力量终于取得了对赫尤尔的压倒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