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真不是吹的
英雄所见略同。
劫船出海正是沈七一直在斟酌的想法。
然而，当海盗船正在进港的时候，开着一条渔船迎面跑去欢迎海盗船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傻缺呢？
再则，两三个人根本开不动一条大船，想要夺船，还得有本事威服渔船上原有的船夫，让他们继续负责掌舵控帆才行。面临战列舰级别的超级海盗船强势来袭，船夫们敢于当面迎上去吗？
即便沈福沈禄凭着个人武勇，能够威压船夫，他们也会瞅准了时机一个个陆续跳海逃生，根本就不肯好好开船吧？
除去这两个顾虑之外，沈七打一开始吩咐沈福赶往码头的时候，心里头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大胆预案——主动向海盗投降！
他知道大沽口的炮台早已荒废，海盗船在生锈的炮口下面来去自如，根本不担心受到炮火的威胁。
海盗们面临的最大风险也就是登陆抢盐的过程中，或会遭遇大清骑兵的拦截和追杀，可能导致打劫失败，也可能带来人员的伤亡。至于留守船上的海盗，以及船只本身，几乎是完全安全的。大清陆军根本拿海船没有办法。
和珅宽限沈七的时间所剩不多，他当前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下海，在太子殿下赶回北京之前，溜之乎也。
很明显太子在阜成门弑君阴谋期间，故意离开北京，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一旦得知弑君计划被沈七给搅和黄了，太子火速回京，沈七必定遭到追杀。这样的追杀仅仅只限于大陆，大清国六扇门高手无力在海上执行任何任务。所以沈七必须尽快逃到海上，哪怕是落在海盗们的手里，也是值得的。
沈七消失在茫茫大海深处之后，此案便成为无头公案，不了了之。倘若沈七被捕问斩，那反而会招致整个沈家都被株连。
所以，即便沈七不幸死在海盗大哥的手里，也比留在大陆更好一些，至少可以拯救自己的全家。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沈七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掉。
其实沈家跟南方海盗的关系一向不错，南方海盗跟北方海盗之间说不定有联系呢？沈七觉得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给海盗抓走，事后存活的几率极大，不幸遇害的概率极低。很可能登上海盗船成为俘虏之后，能够顺利跟海盗大哥们套上近乎。即便套近乎的企图失了败，海盗们也有很大概率将他视为肉票，押去舟山沈家敲诈一大笔赎金。
沈七本来就急着要回舟山，去会合那些远洋经验丰富的法兰西流亡水手，权当是海盗出租车送了他这一程，唯一付出的代价就是海盗出租车的收费略贵，不过，沈家不差钱，沈大爷付得出这个敲诈费。
沈七自从一开始听到炮响、见到帆影开始，心中就在盘算着这个念头。
但是这个想法并未推敲妥当，关键的障碍还是出在杰西卡和小多莉两个身上——鬼知道海盗们会不会把两个小妞拿来轮大米玩？
据沈七所知，海盗不是什么好东西。
海盗是地球文明有史以来最无耻最恶毒的变异生物。殖民游戏图书馆里提供的什么草帽海盗团的动漫剧情，七爷不屑一顾，那完全扯淡的好吧。
海盗这个职业打一开始就面临一个技术上的难题：为了追求快速逃逸，不要被海军捕获，海盗船必定是轻快小巧的快速帆船，绝不可能是战舰，拥有三层炮甲板的黑珍珠号，特么的也是完全的扯淡。
事实上基德船长成名之作就是用一条仅有16名水手两门小炮的快速帆船，利用速度和转向回旋能力上的强大优势，不断地围着莫卧儿帝国运输黄金的800人排浆风帆混合战舰兜圈子，就像三国战将在阵前挑战激怒许褚之类的无脑对手一样，挑逗得莫卧儿帝国战舰忿怒追赶。一步步诱入深海之后，再发挥神炮手极其精湛的射击技术，在一炮或者数炮之间，用链球炮弹精确击毁帝国战舰的主桅杆。
失去主桅风帆的之后莫卧儿帝国战舰水手们估量自身距离海岸的距离，已经在之前的诱敌过程中上了鬼子的当，离岸太远，没有了风力单单凭着划桨，已经无力划回岸边。
船上的淡水一旦喝完，800水手的下场只有渴死。于是，只能选择投降。
基德船长就这么俘获了800战俘，以及，这艘帝国战舰运载的整整一顿黄金。
一吨啊！是一吨黄金啊！只用了16个人！只用了区区两门长距离四磅跑！
这一笔赚得太HIGH了，直接就掀起了全欧洲的海盗热！这么赚的生意谁不干谁就是傻缺！于是德雷克船长按照基德先生的成功经验，在英格兰发行股票，招募敢赌不怕输的投资人投资他购买一艘比基德船长更好的海盗船。
英国人的性格是比较保守的，愿意冒险的人并不算多。（西班牙的伊萨贝拉女王冒险精神十足，她投资了哥伦布整整一个船队。）
结果德雷克募集的股资仅仅只够建造一条32人的“金色雌鹿”号，虽然比基德的大了一倍，却连最袖珍的护卫舰都算不上，其实就是一条冒险家武装快船。装备了4门6磅炮，2门4磅炮。沈七现在确切知道东方级和王权级各有110-130大炮，其中的三分之一是32磅加农炮。金色雌鹿遇到战列舰，就好像蚊子遇到了大象。虽然蚊子叮不死大象，大象倒也拿蚊子没什么辙。
弱气无比但又快捷无伦的英国小雌鹿由此开始满世界抢劫西班牙人的商船。从大西洋抢到太平洋，从加勒比海抢到合恩角，又从印度洋抢到好望角。德雷克先生十分感谢英女王亲自收听英国海盗股份有限公司播放的环球抢劫栏目。
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代，蒙古汗国成功洗劫全球之后留给当代莫卧儿皇帝的海量黄金，早已在大航海时代的一开始就被狂热的海盗发烧友们抢干净了。德雷克先生生不逢时，他只能找西班牙人下毒手。著名的英国海盗股份有限公司的首席总裁德雷克先生环球打劫的时候，因为仇家实在太多，甚至不敢从麦哲伦海峡经过，他冒险穿过一条比麦哲伦海峡更南更靠近南极冰海的危险海域，从浮冰之间找到了另一条海盗航路，这条偏僻小路被后人命名为德雷克海峡。
当德雷克船长光荣返回英国的时候，投资过他投资人获得了4200倍的红利，我去，伦敦的股市当即发生了史上最壮丽的一次惊天大涨（伦敦没有涨停板限制）。伊莉萨白女王亲自下手带头抢购海盗股份，将4200倍红利的海盗股票操盘手德雷克先生加封为骑士。以表彰他对英国经济景气指数做出的杰出贡献。
然而，包括伊莉萨白女王在内的所有投资人都故意选择性失明，谁也没有提问说：德雷克先生，您俘获了那么多的西班牙商船，缴获了4000倍的福利，那些被您击败的西班牙船长和水手们结局如何呢？
谁也不好意思提出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通往地狱。
因为基德船长当年俘获了一吨黄金之后，开开心心扬长而去，压根就没有理睬800名莫卧儿帝国水兵的结局问题……毋庸置疑的，那800人最后还是困死在失去风帆的战舰上。
这是海盗的传统，事实上基德先生的船实在太小了，他想要救活那800人也做不到啊。
最终的结果是基德船长不幸被捕，全身涂满沥青，吊死在伦敦城区的某个菜市场上。对基德施以如此酷刑，是为了惩戒不良海盗灭绝人性的不人道罪行。英国是有国教的，大家都是虔诚信仰耶稣真爱的好人，断不能容忍如此没人性的罪恶发生。
于是基德先生下了地狱。
德雷克骑士吗？他一定妥善安置了不幸失去风帆的可怜的西班牙水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谁也没敢详细追问下去。讨厌的问题问太多了，也会下地狱。
沈七很明白这段充满了血腥残酷元素，利润却高得惊人的海盗历史，于是他不得不为杰西卡和小多莉感到担心。
海盗真是没人性的！真不是吹的！
海盗必须没人性，因为一艘小船携带的给养，注定是供给不了一艘大型商船全部水手的需求……近现代欧陆地面战争的人道主义原则是优待战俘，风帆时代的海战根本没办法考虑战俘的吃喝问题。即便有心想要给予优待，臣妾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呀。尤其是某些海盗还超喜欢打劫客船，从环球旅行的贵妇们妖娆多姿的身体上没收掉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这样的豪华客船每日所需的给养，比商船更多，更加难以补给，她们会死得更惨。抓回去充当压寨夫人，反倒是救了她们的性命。
于是沈七的肚子里虽然有了一个感觉还挺不错的行动预案，却迟迟下不了付诸实践的决心。
自己带着福禄二将去冒险也就罢了，真的要把杰西卡和小多莉一起拖下海里？让她们面临比男人更加惨酷的危险吗？
七爷一直彷徨着，下不去这个决心。
直到沈福开口说话，沈七忽然觉得福叔的智慧值看上去也很高啊，他敢于在这一刻“及时”提出夺船的建言，应该也是很有想法的吧？他对港外袭来的海盗船是怎么看的呢？
沈七便问沈福，“此刻夺船出港，就会迎头撞上海盗船，撞上去之后，下一步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