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异教徒

现在怎么办？沈七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但是细节还有待斟酌。这个大胆的计划，他暂时不想说出来。

杰西卡的观察终于有了结果，嘴里小声咒骂道，“不要脸！”

她雪白的小脸又一次红了起来。还别说，雪白的英国小姐相当容易脸红，还传染了她的小丫鬟，连累得小多莉动不动也爱脸红。

可是，海盗们不要脸，杰西卡小姐为什么要脸红呢？

“什么情况？”沈七饶有兴致，直觉此事背后定然藏有一桩挺有意思的八卦内幕。多莉的直觉力，迅速传染给了七爷。

“船上悬挂的确实是荷兰人的巴达维亚共和国战旗，可是……可是……”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了。

忽然把望远镜塞进赛文的手里，低着头，羞不可遏的道，“从正面是看不见船名的，可是船首像出卖了真相。我认得这条船的船首像，这是英国战列舰。真没想到，英国战列舰的舰长竟然也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挂着别国的旗帜，去从事海盗的勾当，他是故意想要败坏荷兰人的名誉吗？”

看起来，杰西卡姑娘的三观还是很健康的，她会为了这种事情感到羞耻，说明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地坏啦坏啦。

沈七笑了笑，一边举起望远镜，亲自嘹望，一边问道，“我看到船首像了，四个圈圈，一枝利箭，还有两个翅膀，这图案是独一无二的吗？你确定你没有认错？这个世界再没有第二条船使用同样的船首像？”

杰西卡收敛了赧然神情，相当严肃的道，“我确定！独一无二！这个世界除了拉马克上校和他的法厄同号战舰之外，再不会有第二艘船使用同样的船首像。因为这个船首像象征着巨大的灾厄和悲惨的结局，航海家和海军军官们谁也不待见这么不吉祥的吉祥物。”

“法厄同？”沈七的心中顿时巨震。

这不就是1805年入侵长崎的那艘英国巡洋舰吗？怎么这个位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改变？巡洋舰进化成了三级战列舰，英国法厄同号战舰勇闯长崎的事件，被大幅度提前了？

沈七这时候背对着杰西卡，用望远镜嘹望远方，杰西卡没有留意到赛文先生的震惊，“法厄同PhaEton，太阳神赫里乌斯Helios之子，未经许可偷了太阳神的烈火战车当作玩具拿出去玩，却又无法驾驭，失控的烈火战车在空中胡乱狂飙，对人间来说就代表着烈日炎炎，引发无数旱灾和火灾，宙斯在天上看见法厄同少爷已经绝望，再也无力恢复对于太阳神战车的掌控，不得不释放闪电将其击杀。可怜而又莽撞的法厄同少爷坠落凡尘，化为灰烬。”

“这么不幸的船首像，谁肯用？所以不可能再有别人与之雷同，这就是拉马克上校的法厄同号！真想不到上校先生竟然堕落到了这般地步。”

“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我觉得杰西卡你可以尽量把这件事情往好处想想！”

七爷拿定主意日行几善，多积功德，尽可能活得比海龟更长寿，好好地留着这条小命，才可以为国家为民族做出更多有用的事情。他已经深刻领悟到，决定世界未来命运的，必须是科技水准和工业实力，这两件事情恰好都不是随便开个金手指轻易一蹴而就的。这一切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经营积累。

获得了金手指启示之后，能够前瞻到未来世界之命运，这时候，好好的活着，活得尽可能更长久，这比什么都重要。

七爷一心想要积德行善，对杰西卡的态度也变得来充满了观音姐姐相类似的慈悲之爱，宽慰道，“世界是很复杂的，也别把拉马克上校想得那么坏，也许他的军舰遭遇了风暴，不得不闯入某个中立港口进行补给和维修，恰好在某港口遇到了也在那里补给的海盗船，结果不小心被海盗们劫持了呢。我说，你跟那个拉马克上校先生是不是很熟？若是不熟的话，依我看，你没必要为了他的过失替他感到羞愧。”

杰西卡的脸上加倍地发起烫来，因为拉马克少校正是她的未婚夫。

杰西卡又是羞愧又是窘迫，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七专注了望，没有回头，没有看见杰西卡已经羞臊得恨不得马上跳进海里自杀，他好整以暇地继续宽慰着她：

“也许……其实还可以有更多也许……你来中国挺长日子了，听人说过赵氏孤儿的故事吗？程婴为了拯救赵朔死后留下的孤儿，偷偷交换了两个婴儿的身份。结果赵氏孤儿活了下来，程婴自己的BB惨死。但是为了迷惑屠岸贾，程婴一直坚称说自己的儿子好好的活着，死去的那个才是赵氏孤儿。在此案最终解谜之前，世人都误认为程婴是个不要脸的大魂淡，误以为是他卖主求荣害死了赵朔的公子。鬼知道拉马克上校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难言之隐呢？”

杰西卡的眼中忽然流下一滴泪来，“谢谢你赛文，但是请你不要再说下去。”

她的声音颤抖得非常厉害，沈七终于听出来事情有点不大正常，回过头来关注着她，柔声问道，“你跟那个拉马克，真的很熟？”心想拉马克大叔该不会是杰西卡小姐的表叔什么的吧？

杰西卡再也无法回避，深深地低着头，充满负罪感，忏悔似的的做出供述，“我是他的未婚妻子，他的恶行，也是我的罪。我会跟着他一起下地狱的。”

天哪！沈七这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迷信思想真特么的可怕！

杰西卡一直表现得比沈七更果敢更冷静也更聪慧，常识远比沈七丰富。他们两个之间智慧与力量的对比关系，就好像科学先进的外星人VS愚昧无知的地球土著。

然而七少爷完全料不到诞生了瓦特先生和斯坦福德铁匠大师的世界科技第一领先国家，在这种事情方面竟然是这么迷信的，在蒸汽时代即将来临的工业文明前夜，英国小姐竟然还担心着什么下地狱之类的破事儿。

七少心中对于时代霸主不列颠王国的敬畏感顿时被颠覆，原来英国人也不是各方面都比我们先进嘛，她们也有其落伍凹凸的一面。

“别乱迷信了，”沈七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哪有什么地狱，地下的深处也就是埋藏着极其海量的富含铁元素的炽热岩浆而已。火山爆发岩浆涌出的壮观景象被古代人看见之后，古代人无法欣赏这样壮观的景色，一味觉得惊恐可怕，于是幻想出有关地狱的神话来。”

“住口！该死的异教徒！你怎敢当着我的面前，公然渎神！”

杰西卡忽然暴怒，伸手拔出剑来，用犀利的剑锋直指这个该死的异教徒咽喉。

剑尖迫近到沈七喉咙上包裹的白布时，她的手腕忽然发生剧烈的颤抖，扔下她的剑，颓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掩面流泪，指缝间渗出非常多的泪水，伴随着啜泣的声音。

海港里碰撞纠缠的渔船上发生了斗殴，许多渔夫手执鱼叉或者棍棒木槌之类的原始武器，奋勇跳上对方的船舷，在船头船尾上激烈对掐起来。

沈福提醒说道，“七爷若是想要夺船出海的话，那就不要错过眼前这个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