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艾因霍芬号的投降

沈七这时候可没有心思多搞什么阴谋诡计。

倘若可怜的温柔的安东·克莱蒙·萨克森国王果真是生一个娃死一个娃，注定留不下王位继承人来的话……

那么，杰西卡的爸爸就会成为下一届萨克森国王。

“杰西卡你是独生女儿吗？”这个问题忽然变得来很重要，比范斯腾少校的两艘军舰更重要。

“是呀！我没有别的兄弟姊妹。”

“那么，除了那位温柔的国王，还有别的伯父或者叔父吗？”

“曾经有过四个其他的叔父，都已经去世，没有活下来的！赛文你这时候忽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杰西卡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赛文的想法。

倘若她的国王伯父，生一个娃死一个娃的悲惨后-宫人生，不是因为遗传病，而是暗中遭人算计的话，那么杰西卡本人将成为下一代的公主以及更下一代的女王。她是温柔的安东·克莱蒙国王一旦无嗣逝世之后，排在顺序继承人较前列的二号种子选手。

以前，杰西卡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善良天真地相信，国王伯父跟特蕾西亚王后迟早会制造出一个或者几个能够存活下来的健康BB。

这时候听赛文这么一问，机敏的英国小姐立即意识到，国王伯父很有可能留不下子嗣。

她倒不是一瞬间顿悟了东方宫-斗技术的真正奥义，她其实是在不久前赛文兄弟发表的战略讲话之中，听出来赛文是个特别有远见的人。既然赛文认为安东·克莱蒙国王很可能没有子嗣，那么，可怜的国王伯父便真的很可能没有子嗣。

杰西卡立即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不再是英国爵士的女儿，而是大公或者国王的女儿。

此刻，杰西卡的任务是在拉马克赶到之前，设法拖住范斯腾。

心里对自己的出身和未来，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新看法。

杰西卡立即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忽悠荷兰海军少校了。

“范斯腾少校！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雪白号，是用我的名义来命名的，这艘雪白号代言的不仅仅只是英国和奥地利，也不仅仅只是匈牙利和萨克森选侯国。我还代表着亚平宁半岛意大利的撒丁王国。”

杰西卡的国王伯父原配王后是撒丁王国的公主，撒丁公主不幸早夭之后，国王续娶了罗马帝国皇帝的公主，萨克森跟撒丁王国之间的联姻关系掉了链子。

萨克森国王跟撒丁国王达成共识，让下一代子女们重新联姻，再度修复因撒丁公主早夭而中断的联姻同盟关系。这件事，杰西卡心里一直是有数的。

她一直以为国王伯父会生养一个小公主，让小公主去跟意大利人订个娃娃亲。

现在赛文先生强烈暗示杰西卡，她的国王伯父很可能不会再有小孩了，那么，事情的性质忽然就变了，杰西卡顿时成为萨克森家族唯一可以嫁入意大利撒丁王国的王二代联姻人。

这就意味着，她跟拉马克上校之间的婚约，随时可能被解除。

同时也就意味着，她不能跟赛文小子之间发生任何绯闻。

撒丁王国基本上就是意大利目前最强的势力。根本没有多少人惹得起。这时候的欧洲小国多如牛毛，只有英国和法国是完完整整的大国。德意志目前是松散的联邦，哈布斯堡-洛林家族的势力也是松散的联邦形式。意大利那边的形势也是与此相仿。

意大利作为教皇势力的根基所在地，一直维持着以教皇国为中心的松散城邦联盟体系。

自欧洲文艺复兴时代起，以波吉亚家族为首的不靠谱教皇们声名狼藉，伦巴第、托斯卡纳、佛罗伦萨、比萨、锡耶纳、米兰，和热那瓦，纷纷脱离教皇国，变成了独立的城邦共和国。这样的分裂情形维持了四百年，导致意大利人完全错过了大航海时代。

然而上帝并没有完全抛弃意大利，1780年的时候，神圣罗马帝国皇太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特蕾西亚大玛丽女王，欧洲十一玛丽的生母，在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年，大发悲悯之情，颁布了世界宗教史上有名的《宽容法令》。传统天主教徒跟新派基督教徒之间惨烈无比的宗教战争，终于停火，为整个欧洲赢来了和平发展的一段机遇。

特蕾西亚皇太后颁下的《宽容法令》，造就了教皇国势力的复兴。《宽容法令》令得当代教皇庇护六世的声誉直线上涨，天主教会终于摆脱了火烧哥白尼的愚蠢差评，换上了更仁慈更先进的宽容外衣。

毕竟，欧洲的绝大多数民众习惯于信仰天主，只要教会不是太过暴虐，还是很容易收揽人心。自1780直到1794，十四年来教皇国的势力迅速膨胀，超过了历史上曾经达到过的最辉煌巅峰。意大利的拉齐奥、拉温纳、费列罗、博洛尼亚、那不勒斯的贝内托和皮提科沃，法国的阿维尼翁和罗讷河东岸，全都成了教皇国的疆域。数百年来一直独立的伦巴第、托斯卡纳、佛罗伦萨、比萨、锡耶纳、米兰，和热那瓦，也都积极靠拢教皇的势力。撒丁王国则是山头林立的意大利割据军阀势力当中，实力最强的老大。

控制撒丁王国就等于挟制了教皇国，也就控制了整个意大利。

萨克森的温柔的安东·克莱蒙国王，能够娶得到撒丁王国的公主，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小事儿。因为撒丁公主死亡导致的联姻关系中断，必须有人及时来接续。

萨克森这边的克莱蒙王族人丁单薄，除了杰西卡之外，已经派不出别的联姻人选。

为什么意大利的撒丁王国，执着想要跟区区一个看上去相当弱小的萨克森选侯国联姻，这背后藏有一个很荒唐也很伟大王国梦想！这件事情牵连甚大，其中的曲折关系，一时间连杰西卡自己也想不清楚。于是，她暂时什么也没有对赛文多说。

她仅仅只是质问范斯腾少校，“你知道撒丁王国跟萨克森选侯国之间的联姻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仅仅只是一个职业军官，从不关心欧洲政治的话，我建议你问问你身边更有见识一些的参谋人员。”

作为拖延时间的手段，杰西卡扔出这么一个看上去相当牛逼的话题，摆出极度傲娇的公主态度，让可怜的范斯腾自己去问他身边的参谋人员。这的确可以成功地拖延时间。

于是沈七也很赞赏杰西卡的机智。

这么傲娇的拖延手段，也就只有贵族女生才能玩得像个样子。七爷是做不到的。倘若七爷嘴里说出跟杰西卡一模一样的台词来，被激怒的荷兰海军少校很可能当即下令开炮。

然而，七爷的心里这时候就在琢磨，杰西卡姐姐跟范少校吹嘘的这一套，是临时杜撰的虚假履历呢？还是货真价实的萨克森家族实际生活素材？

等下有空了，可得跟这位深不可测的杰西卡姐姐好好聊聊她的家世！此刻，杰西卡看起来，就是深不可测的样子！之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即便杰西卡严守她的身世秘密，即便她不肯透露太多，也没啥关系。七爷现在已经打开了局面，不再是个要船没船、要人没人的光杆司令。赛文舰队已经有了一点小小的气候。沈七也该抽出一点余暇，去料理一下殖民游戏世界里的烂摊子了。

萨克森家的家事，去殖民游戏世界的电子图书馆里，随便一查就是一大把。

以前没有认真去查这一块的资讯，完全是因为没觉得萨克森有多重要，那不就是后世德国的一个州吗？德国萨克森州首府德累斯顿，一个低调的名字。远不如慕尼黑、不莱梅、汉堡、勒沃库森的名头响亮。被忽视其实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此刻，沈七觉得，忽视和低估萨克森州的重要性，也许是个相当严重的疏漏。

有必要抽点时间补上这一课。

很明显，从杰西卡刚刚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她的态度就在刚才，发生了相当大的转折。

在杰西卡姐姐刚刚发生的重大转变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相当惊人的滔天秘密。这个秘密严重的程度，甚至大到了杰西卡这么痛快直爽的性子，竟然也会在赛文兄弟的跟前有所隐瞒。

她在隐瞒着什么，这是很明显的，沈七一眼就瞧出来了。

虽然沈七是大清朝的辫子党，却也很懂得欧洲人尊重淑女隐私的那一套礼貌。

杰西卡不肯直说的部分，沈七也没好意思追问下去。

稍后自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旁敲侧击，也可以直奔二次元的电子图书馆。不必急在一时。

过了一会儿，法厄同号战舰迫近到了射程之内，船舷上的炮窗，一个个的掀开来，露出数十门正规三级战列舰足以威压全场的重型加农炮炮口。

范斯腾少校在这段时间里，从他的助手口中了解到一些看上非常诡秘的信息……

紧接着，荷兰海军少校做出一项让沈七觉得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

法厄同号的炮口还没有来得及全都对准目标，艾因霍芬号上抢先升起了白旗。

荷兰人会升白旗并不奇怪，当法厄同号迫近艾因霍芬，掀开了炮窗盖子之后，再蠢的人也能看出来这艘战列舰瞄准的对象不是白雪号，而是艾因霍芬号。

让沈七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范斯腾的投降，而是范斯腾少校投降的时候自己没有说话，他让传令兵站上甲板，大声喊，“我们愿意向萨克森的王族后裔以及合法的英国国王陛下派来的代表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