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谈笑间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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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们在一开始只点燃了半个码头，另外半边暂时没有放火。
那是预留的撤退路线。
岛津爱知带着日本人率先登岸，袭击码头侧面的货物仓库。
荷兰士兵在多处仓库同时遭遇火攻的情况下，左支右拙，疲于应付，最后决定：集中兵力固守港务局大厦。
港务局大厦贮存着来往商船的资料和报关备案手续，是海关敛财的关键凭据。
一旦被烧，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正常收税。
当分头把守各处仓库的士兵向着港务局集中的时候，勇敢号和稳重号上的水手相继登岸，开始掠夺仓库里储备的各类物资。一边卸载煤油桶，一边换装仓库里囤积的军火和商品。
勇敢号就是曾经的梅森号，赛文先生为了纪念范博耐尔上尉在长崎的英勇行为，将范博耐尔上尉曾经服役的这条荷兰军舰命名为勇敢号。
稳重号当然就是艾因霍芬号，范德尔森上尉是个稳重的人，七爷对他的稳重表现，也是赞赏有加。
初雪女王留在琉球，没有随队远征南洋，所以勇敢号的舰长现在是铃。
稳重号的舰长是沈福。
杰西卡志愿留在雪白号上，跟赛文轮流充任舰长。猎犬号还是爱知的。
这样一来，赛文舰队还缺一条战舰，才能让沈禄也当上舰长。
这个心愿，本以为会在今晚达成，可是雅加达的守军太不给力，竟然在港内没有留下可抢的军舰，只有数十条商船。
商船拿来没用，航速太慢，跟不上整个舰队开进的节奏。
所以沈禄今晚的情绪有点不爽。
沈七量才施用，索性就让沈禄来负责指挥对于港务局的佯攻。
反正也没想过真的跟荷兰火枪手之间硬拼，对港务局大厦的围攻完全是牵制性的。
沈七跟杰西卡留在白雪号上，用旗语指挥全局。
懒洋洋的沈禄受命出发，带着一百五十多人远远地围着港务局大厦各种叫骂，就是不肯往前冲。一边骂，一边卸载煤油桶。
海盗登陆战当中，没有考虑过卸载舰载火炮。大炮过于沉重和臃肿，不确定敌舰队何时回港，沈七不允许任何人贸然挪动火炮，以防被荷兰海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沈禄只能仗着带来的煤油够多，把木桶一个个地推倒，像滚雷似的滚出去。
这年月没有可能量产铁皮桶，赛文舰队是用沥青涂料加密过的油桐木圆桶来装油的。油桐木比橡木更轻，结构还很稳定，拼缝密封性极好，天然防虫，耐酸耐碱。是航海时代最优秀的海军木料。这东西只有南中国盛产，尤其是台湾最多。台湾特产的白花油桐是桐木之中最好的一种。
21世纪和22世纪的两种航模，全都用桐木制作。
在大航海时代，军舰用它来铺地板。直到一战和二战，现代日本战舰仍然选择来自于台湾的白花油桐木来取代军舰上不是必须用到钢板的结构件，从而使日本海军的战舰，在同吨位情况下，比欧洲战舰拥有更好的性能。
沈七也打算用白花油桐木来替换军舰内部的各层非装甲类隔板，但是这项工程耗时太长，只能留到以后再说。
当沈禄的手下一个一个不断滚出木桶武器的时候，在混战之中，已经有不少的煤油桶在靠近港务局大厦之前，提前就被引燃。
从码头，到港务局，石板砌成的大街上烈焰熊熊燃烧。
随后，岛津爱知、沈福、和铃指挥的部队也相继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火头。
风助火势，精炼白煤油的燃烧力不是一般的强大，流动性又是相当的好，顿时就把雅加达的夜空烧得来一片彤红。
从远处看去，雅加达港发生的战斗极其惨烈。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激烈的交锋。
荷兰人放弃仓库放弃得很果断，沈禄对港务局大厦的围攻很不认真，双方在交火之中的人员损失很小。雅加达之战声势浩大，烈焰冲天，其实双方死亡和受伤的人数加在一起连五十个都不到，比长崎惨案的血腥，规模小得太多了。
只是看起来更加吓人而已。
雅加达港除了扼守蟹鳌高地的两个四棱堡之外，在码头的旁边还有第三座堡垒。
第三座堡垒里面没有配备大炮，因为这个位置的大炮通常只会打到自己人。第三堡垒存在的意义更像是个军营，里面驻扎着五百多名火枪手。在战争动员状态下，这个军营最多可以容纳一千五百名士兵。
这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然而，第三堡垒里的五百名荷兰火枪手并不打算即刻赶赴港务局大厦进行增援。
值勤的上尉指挥官根据港区燃起的冲天大火，做出判定：来犯之敌并不仅仅只有四条军舰搭载的数百人，来犯之敌一定在港区附近预伏了一只人数很可能超过千人的陆战部队。
至于超过千人规模的陆战队是如何瞒过荷兰人的耳目，偷偷攻进来的，不知道！现在的战况也不允许指挥官慢条斯理派人去搞调查。
值勤上尉做出这样的判断，其实是有道理的：当上尉先生不了解煤油特性的情况下，根据火势的规模，他必须认定对方人数众多，因为，使用传统的硫磺木柴类引火燃料，参与纵火的突击队人手倘若少了，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大半个雅加达港烧得来跟森林大火似的这么壮观啊！
于是，上尉先生不得不做出敌方兵力强于我方的判断。
他决定固守待援。
为了防止自己在战后因为怯战的嫌疑被送上军事法庭，这位上尉先生派出了200人，分成两个100人队，分别赶赴蟹鳌海岬上的两个四棱堡，务必要确保要塞里的大口径加农炮不至于落入敌手。倘若那两个要地失守，所有的军官都会上军事法庭。负有直接责任的军官毫无悬念要被枪毙。
留下来的三百人足以固守第三堡垒，却刚好不足以出击。
敢于分兵救援己方最重要的两个堡垒，这项举措将使得上尉先生不至于被军事法庭认定为玩忽职守和毫无作为。他还是有所作为的！就算做错了吧，也仅仅只是无能导致的技术性失误，绝不会被军事法庭定性为原则上的渎职行为。
接下来，又派出了十五名士兵，分做三个五人小队，前去实地侦察港区的真实战况。毕竟，仅仅依赖于远距离的嘹望和逻辑推断，那说服力是不够的。
负责侦察的第一组五人小队在摸黑通过仓库区的时候，首先遭遇了岛津爱知手下的萨摩武士。
火枪手没有形成密集阵列的时候，没什么威胁。
在白天他们都没有射击准头，更别说夜间了。
火枪手其实是用人数来堆积火力密度，弹幕密度够大的时候，再不准的子弹头也被堆叠成准的了。
五个荷兰火枪手在夜间遇到五个日本武士，战果是根本不需要质疑的。
可怜的五个火枪手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五个日本武士好吧！是足足一百个！五只小羊羔落在了一百只老虎的手里，其实也很幸福。
他们死得一点也不痛。
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世界所有战争之中最不痛苦的死法。
五个荷兰火枪手刚刚绕过八号仓库，顺着间道秘密潜行，偷偷溜向七号仓库的半路上，面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多达数十个身穿紧身黑衣的日本武士。就好像一大群可怕的幽灵。
荷兰火枪手吓了一跳，举起燧发枪便想要瞄准对手开火。
奇怪的是，那几十个日本武士仅仅只是用无聊无趣的眼神，冷冷地瞟过五个荷兰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忙着搬运货物去了。
日本武士斜视荷兰人的眼神，好像完全就是在看死人。
根本没把那五只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当回事儿。
荷兰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很大的伤害。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永不服输的荷兰士兵还是打算开枪，五枪攒射同一对象的话，至少能打死打伤对方一人吧？虽然五个人最后都会战死，临死前怎么也得拼掉对方一个吧？不拼掉一个便不足以洗刷被日本小矮人歧视带来的耻辱感！
于是小队长指了指他所选中的射击对象，回过头来，准备用手势和眼神示意自己的同僚们：集火射击我指的这个家伙！
就这么一回头之间，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当荷兰火枪手的头颅在空中飞舞的时候，看到了同时飞起来的其余四颗头颅。也看见了五具无头尸体的背后，无声无息地站着另外二十多个身穿黑衣个子小小的日本武士。
这一刻荷兰步兵小队长终于省悟了刚才那一大群日本人为什么会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五个，因为那时候他们背后的日本武士已经悄然出刀，在日本人眼里看来，他们当时真是跟死人差不多，所以对方的眼神才是那么不屑一顾的冷冰冰的斜视。
在痛觉传来之前，荷兰火枪手就已经死去了。
日本人的斩首技巧极其老练，因为剖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武士道。真正的武士道讲究的是介错。介错就是让自己最信赖的那个好朋友，在切腹之后，将他斩首。
所以越是资深的武士对于斩首越有心得。
这样的斩首几乎是无痛的，因为绝大多数日本武士帮忙介错，挥刀斩落的，是他们最敬重的上司或者最好朋友的首级。
这是一种怀有敬意的庄重仪式。
所以五个荷兰火枪手死得一点也不痛苦，不但不痛，还很受尊重，就好像受到了态度高贵的庄严款待。
日本人继续忙着去抢劫财物，丢下那五个喷泉一样不断喷溅鲜血的无头尸首，既不管，也不看。
第二组五个荷兰侦察兵遇到了沈福。
他们死得很惨。
这五个荷兰兵不幸遇到了曾经当过奴隶的中国水兵。曾经做过荷兰人的奴隶，刚刚解救出来没几个月的中国汉纸们，一点也不顾及荷兰士兵的荣誉和体面。中国海盗们蛮不讲理地剥光了荷兰人的制服，没收了他们的武器。然后用尖锐的木棍刺入荷兰人的菊部，将他们刺穿扎透，然后把五条穿上了死人的血淋淋的木棍，笔直地竖在大路两边，看上去好像恶魔的处刑场。
这五个荷兰人死于极度的痛苦抽搐和惊怖，却一个也没有怒骂或者抱怨，因为他们确实对非洲黑奴和中国奴隶中的反抗者，施与过同样的死刑，用来威慑奴隶们不要妄图再做反抗。
现在遭了报应，实在没什么话可讲。
第三组侦察兵运气最好，成功地闯过海盗们布下的层层封锁线，顺利迫近到了港务局大厦的外围。
封锁线什么的其实根本不存在，是如临大敌的荷兰人自己想象出来的，荷兰人不肯相信海盗们仅仅只凭着这么点人手就敢于强袭雅加达，所以他们一致认为来犯之敌至少一千五，甚至可能超过两千甚至三千。
这一个小队很幸运地遇到了漫不经心的沈禄。
沈禄完全不在状态，根本就没有认真指挥打仗，所以这五个荷兰兵是十五人里运气相对最好的！
仅仅只是相对最好而已！
最后这五个荷兰兵的运气，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沈禄！沈禄是个什么样的人？
禄大人平生最喜欢谈笑风生。一边忽悠，一边杀人。
虽然沈禄今晚负责的任务是佯攻，很不过瘾。
但是禄大人一向很懂得享受。于是他自己宽慰自己：今晚的渣任务其实还是很赞的嘛！以前都是笑眯眯的杀人，今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今晚禄大人事实上是笑眯眯的边杀人边放火。
放火多好玩啊！每个小男孩从小都有一个梦想，烧了那个讨厌的学校！这个伟大梦想的实现，比之于砸破别人家的玻璃，难度大太多了！
这样的宏伟理想以前在北京城里是完全不可以想象的！
全是木建筑的北京城最怕失火，谁敢在中国皇帝脚下玩火啊！当今这位皇上，那可是乾隆爷！乾隆爷一直是个很腻害的狠角色！谁敢在乾隆爷的治下乱来？！谁乱来就会灭九族！死全家！
所以今晚其实是禄大人童年理想的初次实现，他的心情无比地畅快。
五个荷兰兵鬼鬼祟祟出现的时候，禄大人的心情变得越发地更high起来。
冲着荷兰人勾了勾小手指，示意说：过来！靠近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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