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格林病毒
杰西卡当然不会向日本人道歉。
不管她是英国人，或是德国人，都挺瞧不起小日本。
倒是多莉藏在杰西卡的背后，探头探脑的，冲着岛津爱知说了一句，“小姐对你本人并没有什么敌意，她只是对日本人有偏见。这样的偏见不是我家小姐的错，其实要怪你们自己不争气。倘若想要欧洲绅士和淑女学会尊重你们，你们自己得先混出个样儿来吧www.shukeba.com。”
多莉虽然拥有了不得的异能，却始终是个贪玩的小女娃。
沈七没有说话，静静地观察着小多莉。
心想这样神奇的一个小家伙，怎么会沦落到满清皇室下属的内务府里去为奴为婢呢？
莫不是这小家伙看多了清穿宫斗戏，陈心跑到北京城里体验宫斗生活乐趣的？
倘若是这样的话，沈七倒有点对不住多莉了。
人家玩宫中谍战的游戏，刚刚才入行，就被沈七带离了北京城，放弃了宫戏不演，改而出演海盗龙套。女孩子没人会喜欢海盗游戏的吧？迪斯尼公司的那套系列电影例外。迪斯尼的电影里很明显忽略了海盗船忌讳流血的女人这个规矩。女生在海盗船上是很可怜的。就连杰西卡，都被日本人敬称为安妮公主殿下了，来了月信的时候，还不得乖乖地呆在小船里，被大船用绳子拖着，在海上的凄风苦雨中漂浮三天三夜。真是可怜啊！
“多莉你喜欢海上的生活吗？”
沈七忽然打断了爱知跟杰西卡和多莉之间的交流，问出这样一个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多莉的技能几乎是逆天的，沈七也有点舍不得她。
不过，让一个小女生去过她喜欢过的生活，这是必须的。沈七是爷们儿，绝不会硬逼一个小丫头长时间过着她难以忍耐的苦日子。
“我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多莉黑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贼忒兮兮的道，“多莉能够跟七爷和杰西卡小姐呆在一起，心里就觉得十分欢喜。”
沈七满头黑线，赶紧回头看看毓敏郡主。
郡主的表情看起来略有点受伤。似乎她并不打算为此咆哮。
沈七的心情稍稍平稳了些。
多莉这孩子还真不会说话啊。这不是陈心挑事儿吗？沈七跟杰西卡之间明明没什么。被她这么一说，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的。
其实沈七跟郡主之间也没有什么。
不过，郡主好像天生的小主气场，就是喜欢把沈七视为她手掌心里操控的一个小宠物，容不得别的女人染指或者觊觎。之前郡主就差点儿跟杰西卡擦枪走火干上一架。还好郡主是个旱鸭子，当时正在晕船，无力吃醋撒泼。
当然，沈七也明白，女人其实都这德行。
郡主大概是出自于爱新觉罗家族的家长制观念熏陶。站在爱新觉罗家的立场上看吧，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皆是爱新觉罗家的子民。所以她喜欢居高临下地干涉沈七的私生活，其实并不十分意外。
况且，这姑娘为了证明她没有喜欢上七少爷，还特地弄了一房小妾来撇清她自己。
经过这么一道撇清手续之后，爱新觉罗毓敏郡主冲着沈七的私事儿指手划脚，就更加理直气壮，再不会有半点儿脸红羞赧。
就沈七对郡主性格的了解，她本该是要咆哮的。一边教训小多莉，一边去找杰西卡理论。
意外的是，郡主这一次神情漠然，似乎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没事儿吧？”沈七的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倒过来关心起郡主来了，心想郡主姐姐今儿个表现的不正常呀，会不会是生病了身子不适？该不会是来了大姨妈需要挂到小船上去吧？这可危险了！
多莉说过这风暴是螺旋走势的，眼前的风停雨歇只是暂时的。数小时之后风暴兜个圈子还会再来一遍。
这种气候下，把一个来月经的女人拖在小艇上，还真不叫人放心啊！
“哼，”毓敏对沈家七少的表现很不满意，但她从小是个宽容派的性格，“要我怎么说你呢？把娇蕊姑娘丢在岛上不管不问，你倒关心起多莉喜欢不喜欢海上的生活来？”
其实她是冤枉了好人。
沈七一想到他的小娇妻，就心急如焚，恨不得身插双翼，立即飞过去援救自己刚刚推倒不久的新媳妇儿。
可是，舰队是个奇怪的庞然大物。
各舰都依赖于舰长的直接领导。舰长们在过去大半天的时间里没有聚集起来沟通过，必须赶紧开会交流，及时统一大家的认识。这件事情是沈七应该做的事情。
带领陆战队员抢滩小岛，搜救在风暴中受困或者失踪的家属和战友，那是一个小队长的任务。
譬如一个司令官，不好好呆在司令部里运筹帷幄，却偏偏喜欢拎着步枪冲到前线去当敢死队员，这家伙就肯定不是一个称职的指挥官。
这种事情跟满清格格似乎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
沈七挺尴尬地笑了笑，不得不说些谎话来敷衍过去。
“毓敏你还不了解多莉的能力吧？让多莉乘船绕岛巡视一圈，效果会比直接登岸更好。她肯定能比登岸的那些弟兄们，先一步看清楚娇蕊妹纸现在的位置和状况。”
回头冲着多莉问道，“是吧？你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对不对？”
心想娇蕊如果在过去几小时里出了什么事，多莉说不定真能看见过去。甚至还可以看见她未来会去向哪里。
现在来不及追究这种匪夷所思的透视力究竟是什么原理，又从何而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岛上的状况，并救出在风暴中饱受折磨的兄弟姊妹们……风暴刚刚过境，他们过去的几小时一定是相当艰难地渡过吧？暂时还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的伤损。
多莉闭上双眼，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似乎情绪激动得难以平抑。
一副不忍心再看的样子。
所有人的神情都紧跟着变得严峻起来。
“莫非……我们留守岛上的人，遭遇的损失特别大？”
“是的……损失很大……很大……”多莉的声音在颤抖，惶恐极了。
沈七的心中涌出不妙的预感，“那么娇蕊怎么样了？”
岛上留守有三十多人，原本是该将所有的战友和同胞们一视同仁，不该单独关心自己的女人。这时候沈七也是急了，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问多莉自己媳妇儿的事。去特么的大公无私，去特么的把一碗水端平。
“从白雪号现在的角度，我看不到火山背后死角那一侧的情况。我所知的并不十分完整。”
沈七回头望向海面，诸舰舰长乘坐的小艇还没有完全靠上白雪号。
白雪号现在处于抛锚停泊状态，还要稍等片刻，等船长们到齐之后，才可以起锚升帆，绕着巴雅岛仔细巡视。
“先说说你能看见的内容。”
“这……”多莉怯生生的环顾四周，欲言又止。
一看她这幅模样，沈七也懊悔刚才让一些不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轻易知道了多莉的秘密。譬如岛津爱知，就应该被排除在外。
沈七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太年轻，不稳重不老练。
打一开始他就该把多莉单独带进船长室里，私下问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异状。让太多的人知道多莉身怀异能，等于是把小姑娘置于相当危险的众矢之的位置上。
“你们留在甲板上，等候各舰舰长到齐，”沈七环顾四周，对沈禄和爱知等人吩咐道，“郡主，杰西卡，多莉，你们跟我到船长室来一趟。”
船长室位于船尾楼的最高层，是全舰除了桅杆上之外最适合嘹望的地方。
关上船长室的门，沈七忧心忡忡问道，“究竟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说出来吧。不要有所顾忌。”
“七少奶被洋人带走了……”
沈七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荷兰兵不是都被李越堵在火山坑里吗？外面还有其他荷兰人？”
“有。外面还有二十来个。”
“可娇蕊身边有三十多人啊，怎么会斗不过二十几个荷兰兵？”
“若是30人对20人，咱们本来是斗得过的，我看见的情形是洋人已经被一个个绑起来了……是七少奶心软，我想她一定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吧？她担心这些被绑缚的洋鬼子在风暴和浪涌袭来的时候会死掉，拿着一把小刀子去割开绑缚他们的绳子。结果，就被洋人给带走了。”
沈七留意到多莉一直强调说是洋人，没有确定那一定是荷兰人。多莉一直说是“带走”，没有说是“抓走”。
其实就是被李越俘获的拉尔森先生，在暴风雨袭来的时候没人关心他的死活，海盗们把他扔在树林里不管不问。七少奶心中觉得不忍，跑过去替瑞典雇佣兵小头目松了绑。
拉尔森倒也没有绑架这枚心肠特别软的小萝莉，其实他是把七少奶给骗走的。
多莉的超能力大概也许是来自于光通过特殊介质传递的时候，会改变原有的传递速度。于是对某一类比较特殊的物质或者生命体而言，光速并不恒定，而是经常会变得迟缓。简言之多莉经历的时间流跟沈七他们体验到的略有一些差别。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点小小的差别，在事物和事件对象的观察上，就产生了极大的不同。
在多莉眼里看来，能看到十分钟或者数十分钟之前之后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偏偏别的人都看不见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才是多莉感觉奇怪的事情。
所以多莉的能力只是比较罕见，并不算特别强大，火山背后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就完全看不见。
“洋人带着娇蕊躲在火山背后的某个地方去了，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小多莉用力点头。
“好的！谢谢你多莉！稍后等船长们到齐，我们就开船，绕到巴雅岛的背后。你从另一侧再观察一遍。你就留在船长室不要出去了。我会出去叮嘱刚刚在场的人，禁止他们议论和泄露你这奇特能力的秘密。”
其实这时候才想起要保密，已经迟了。沈七也只是秉着亡羊补牢的精神尽量要求参与者们一个个守口如瓶。
至于岛津爱知那样的日本野心家，他在背地里真的会守口如瓶吗？
哎！不用问都知道，爱知有他自己的死党，他有专属于他的一整队忠实手下。会为他们的领主勇敢去死的那种日本死士。爱知怎么可能真的保密。他肯定会私下偷偷告知他的每一个可以信赖的死党。最多也就是在每一次泄密的时候，都很认真地叮嘱一遍，“你得保密哦，不要外传。”
沈七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误。
既然错了，那就得为这个错误承担责任。
还好！这样的责任，承担起来并不太难。
多莉没打算长久留在赛文海盗团。倘若她一直混迹在海盗群中，这个关于异能的秘密一旦弄得来人尽皆知，多莉的处境会变得很不安全。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身怀重宝的小孩，孤身行走在人群中，人人都在打她的坏主意，真的很难确保她的周全。
她跟着杰西卡去欧洲，也就摆脱了这些很危险很不可靠的渣海盗。
在欧洲人的上流社会，不会再有人知道多莉的秘密。
到时候她就安全了。
所以沈七要负的责任，其实也就是在赛文舰队顺利开进地中海之前，尽可能把多莉带在身边，随时亲力亲为，亲自保护好她就行。
一切都想好了，心情也就安定下来。
毕竟多莉带来的坏消息不算最坏。娇蕊姑娘没有不幸遇难，甚至没有遭到什么暴力侵害。多莉使用“带走”这个措辞，似乎表达着当时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和谐的意思。
“咱们说说之前的事情吧，为什么你说带走，而不是抓走？”
“暴风雨来了，天色变得晦暗阴沉。他们全都困在树林里，大概是看不清楚东南西北，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多莉用忧桑的语调诉说着她所想所见的一切。
沈七相信这是地球人类所不懂的来自于外星异形的奇怪能力。
杰西卡却认定多莉是个妄想狂。
杰西卡现在很后悔当初跟多莉科普了雅各布大叔的格林童话故事……心想：多莉这家伙的妄想狂症状是我害出来的！倘若不是我跟她讲了那么多儿童不宜的暴力童话，她也不至于满脑子都是妄想，以致于把妄想跟真实混在一起，自己都分不清。
安徒生童话要到1835年才有。
格林童话合集却是1812年作为印刷书正式通过商务渠道出版的。
德国格林童话的作者雅各布格林大叔，正是杰西卡的老乡。所以在这套童话书正式出版前的20年，杰西卡已经从当时还很年轻的雅各布格林先生嘴里听到了许多暴力血腥童话。
丹麦的安徒生童话是比较唯美纯洁的，德国的格林童话渗透了暴力血腥元素，根本就是成年人的童话，儿童根本不宜。
多莉很明显是中了格林病毒，杰西卡觉得自己无心之间犯了罪。是她把多莉调教成了一个满脑子暴力美学的妄想狂。
在妄想狂的世界里，失踪的美少女注定是会被怪蜀黍骗到密室里绑缚起来施虐折磨。
杰西卡相信在暴风雨中即便是再好-色的大叔也不会产生那样的兴趣吧，偏偏多莉就会凡事都往那样的方向上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