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中指
露西娅不为所动，眼睛里依旧堆满了奇怪的笑意。
她是资深的女祭司！撒旦试探杰叔的那一套旧梗，她比中国少年熟悉得多。一听沈七这么说话，她就猜到他的用意无非是想要撼动她的信仰。
真是很可笑的妄想啊！
沈七这时候的企图无疑是幼稚和轻率的，他毕竟只有十七岁。但露西娅并没有因此嘲笑这个恶魔向的东方大男孩。
葡萄牙籍的露西娅在天主徒中，其实是被定义为以不正当的方式盲目崇拜圣母的一个异端成员。
马耳他的圣殿骑士团，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端集中营。
倘若哥白尼没被烧死仅仅只是被教廷通缉的话，骑士团无疑会收留和保护哥白尼这样的异端。
马耳他的圣殿骑士团多年来保护了无数所谓的异端。
也即是自加西亚大会以来，被打压的那大多数古典虔信者。
加西亚大会是一次教会内部的大清洗。血洗的力度甚至超过斯大林在二战开始之前最著名的那次大清洗。
60本圣经只流传了13本下来，从这个比例就可以侧面窥知到当年清洗案血腥的程度。
禁忌的魔术和所罗门用六芒星控制七十二柱魔神的秘诀，也是在那次大会之后失传。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小胡子元首也是路德派的信徒，而消灭犹太人则是路德教主制订的六条教规中最重要的其中之一，小胡子先生当然要执行教规。此事牵涉到信仰，容不得半点儿妇人之仁。
小胡子圈禁那些暂时没来得及送进毒气室的犹太人，给他们的身上全都佩戴黄色的六芒星徽标。
那就是所罗门的六芒星，传说中可以召唤恶魔的神秘技术。
消灭那些随时企图把异世界恶魔导入我们这个世界的邪恶导引者，此事完全是秉持着光明和正义的名义在进行。
沈七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过，露西娅的岁数比小胡子大了一百多岁，她应该是不知道后世会有小胡子屠杀犹太人这档子破事儿。不过！对于所罗门和六芒星的认识，露西娅也许更深刻。
而且，露西娅的看法一定不会是中规中矩的。
中规中矩的就该呆在梵蒂冈和阿维尼翁的教皇治下，不该跟马耳他的流放者异端分子呆在一起。
马耳他收容了各种加西亚大会精神所不容的所谓异端。
古老的崇拜，神秘的异能，诡异的魔法和炼金术，也包括遭天谴的**解剖奥义探索，这一切异端，都是骑士团最喜欢收容和庇护的对象。
简言之，在加西亚大会大清洗之前的天主教世界，百花齐放，流派众多。大清洗之后便只剩下火烧哥白尼火烧贞德的那个既保守而刻板还很刚愎自用很暴力的傻X天主教了。
被消灭的所谓异端信仰里，其实，隐藏着更多的真理。
葡萄牙的法提玛就是这样一个倾向于圣母的先知预言家乐园。
预言这回事儿，挺玄乎，玩好了就是最接近神的伟大先知，玩砸了就是活该被人烧死的骗子巫师。
但梵蒂冈将法提玛的圣母派斥为异端是另有原因的。
法提玛的圣母会崇拜怀抱圣婴的圣母法像，而不是崇拜一个简简单单的十字架。这就有违于加西亚的精神。加西亚大会的决议是信众不可以崇拜任何动物和人类。绝不可以像中国人那样崇拜一条大蛇，也不可以像埃及人那样崇拜公羊，更不可以像巴比伦那样崇拜公牛，当然，像希腊人那样崇拜奥利匹斯山上超能力大块头的人形怪，也是不妥当的。
所有的动物都不可被崇拜！
甚至人形怪也不可以。
那么问题就来了：杰荷华与杰酥父子也是人形怪啊，这又要怎么破呢？于是加西亚大会决议：只可以崇拜十字架！
所以拉斐尔大教堂的圣母像其实是作为仅供观赏的艺术品，陈列在西侧厅，并没有供奉在正面神龛。
然而人类天生就是喜欢崇拜强大的人形怪，一个干枯的十字架不能满足信众的渴望。于是梵蒂冈打了擦边球，于是十字架上出现了受难的阿杰。
被钉住的垂死的阿杰，身体恰好也展开成十字模样，正好作为浮雕装饰在十字架上。
这样一来，信众们跪拜十字架的时候，就可以说成是跪拜十字架，不算跪拜人形怪了。
这个案例证明梵蒂冈极度无能而且无聊。所以哈布斯堡家族扶持的这一代教皇选择了法国罗讷香槟河谷的阿维尼翁兴建了新的教皇城作为总部，跟梵蒂冈分道扬镳。
露西娅恰好出身于直接跪拜在圣母像面前的那个异端组织。
很明显，梵蒂冈是不待见她们法提玛预言会的，不过，阿维尼翁的教皇也许并不特别敌视法提玛。
沈七料不到露西娅的来历背景竟然会是如此的深邃。
但露西娅却一眼看穿了沈七未成年男生想要动摇她信念的幼稚打算。
两人之间智力博弈的天平，发生了明显对沈七不利的倾斜。
露西娅占了很大的上风。
稳操胜券的自信驱使她的圣母情怀发作起来。
作为圣母派的精英女祭司，圣母关爱情怀的发作已经不是偶然，几乎是必然而然的事情。
露西娅没有嘲笑沈七的幼稚，又是关切又是同情，十分温和地宽慰说道，“赛文先生！假如你的信念欺骗了你，请别失望，也不用特别沮丧！您还很年轻，来得及重建信仰。您还没有见识倒圣婴有多伟大吧？倘若您亲眼见证过圣婴奇迹的话，我相信您一定会选择跟我一样的光明信仰www.shukeba.com。”
汗！
沈七感觉面子扫地。
本来打算摧毁对方的精神，没料到被对手反击成这个样子。
当然，露西娅的反击是很温和的，并没有对七爷的灵魂构成一万点的沉痛爆击。
然而……沈七可以觉察得到，有一件不大好的事情正在悄悄发生……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心动了……
我考！这怎么可以！这是潜移默化啊！老资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敌人给洗了脑！这个臭婆娘刚刚**解剖了我媳妇儿血海深仇啊！老资肯定要肢解了这个狗粮养的！在彻底蹂躏和肢解此獠之前，还不自量力想要优先摧毁她的精神。
……这个企图最初看起来是很简单的手到擒来……现在，好像变得来非常吃力，遥不可及。
主要是因为沈七自己的心里有发生微微的动摇。
他被露西娅诱惑了，真心忍不住想要看看碎石祭坛里究竟埋藏着怎样的奇迹。
“圣婴奇迹？你确定是奇迹吗？寻常的炼金化合反应我可没兴趣哦！”沈七假装很淡定。
其实他的心里一点也不淡定。
因为，露西娅在严重缺乏各种辅助器材和化学测试药剂的前提下，仅仅依靠坩埚和祭坛，就完成了一项在21世纪也挺难完成的化验分析，这个事件其实是很具震撼力。
沈七现在并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而是，他凭什么知道“正确的”化验程序，究竟要多复杂，要使用多少设备和辅料，他是从未来图书馆里翻阅看来的，这件事情可不愿意随便说出来。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按照这个时代的大清中国人，即便是再有远见和胸襟，也仅仅只能看到某一部分事情吧……沈七不得不按照这个剧本来演好自己的角色。
“当然不是寻常的化学反应！”
露西娅脸色流露出圣洁端庄的神表情，高贵典雅地面向祭坛跪了下来，像最正经的圣女一样一本正经地颂唱起赞美诗来。
赞美诗的辞句是拉丁文的，沈七听不懂。可是，还别说，赞美诗的曲调的确动人得很。
音乐是跨国界的语言说得一点没错。
虽然完全听不懂，却也知道，就是很好听。
就好像圣婴真的从沉睡中醒来，正在虚空中微笑着俯瞰一切。
说实在的，这个回合沈七其实是败给了露西娅和那个神奇祭坛。
事实上，两人的交锋一开始露西娅就占了明显的上风。沈七对她的挑唆完全就是挠痒痒老生常谈的粗浅段子，她对沈七的精神撼动却是不同凡响的大师手法。
不过，沈七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认输。
黑涩会混混少爷出身的顽劣反叛个性，在这一刻意外地起了作用。
冲着祭坛深处黄金光芒闪烁的地方，挥了挥拳，竖起中指，“法克！那个圣婴什么的，你N-N-D的别怂。有种就站出来当面干架，别T-M-D的装神弄鬼躲躲藏藏。给你十秒钟时间现身出来！不出来的话，老资就让人拆了这狗屁祭台，杀光这里所有的骑士男女。”
露西娅没有理会中国流氓少年的无礼威胁，小手在胸前紧紧地攥住十字架，低声默祷着不知道什么古老的祷言。
但她忘记了收起另一只手里的手术刀。
结果在双手合力攥紧十字架的时候，手心被手术刀割破，一缕鲜血浸了出来，顺着银质十字架的柄端，一滴滴地淌落下来。
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心情紧张觉察不到痛感，还是，过于专注虔诚浑然忘记了手里还有一把锋利无比的两寸小刀。
这把手术刀是很小的，准确的说还不到两寸长，比中指更短一些。
藏在手心里真是很容易被忽略。
露西娅手上流血的时候，沈七却回头望着岩隙的方向。多莉藏着那里偷偷观望着这一切。
七爷心里就在想，倘若这里的圣婴真是小多莉素未蒙面的超能力外星人远亲，我冲人家比中指，多莉事后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