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初日
那一刻,是记忆的起点,也是现役军旅生涯的起点。
那时新兵连的第一天,正式蜕变为了一个初步不太成熟的军人,心里充满好奇,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如果说我那时的状态的话,真是乳臭未干,小屁孩一个。我始终没意识到成为一名军人意味着什么,所以第一次见面就给尚团对我留下了不太良好的印象。
“下车,五公里。----”
这边是团长的怒吼,那边我又被那个三八班长拉的满头是汗。这个前面已经说过了,接下来说接着的事。
我的那一句脏话,后来让我吃尽了苦头,只因在新兵连期间陈伟好面子,给我本爱就好好“练练”,再加上那个班长还和他是同学,两人关系不是一般的铁,在那个**丝的牵引下,陈伟这货没少让我出苦头,还经常在新兵连兄弟们面前丢人。
五公里终于完了,那个班长已经喘得不行了,我则更加狼狈的在那趴着根本就起不来。我已经做好了迎接这货的一顿羞辱的准备。可就在我硬着头皮时,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一下子所有新兵都快速整齐的站在了一起。动作之整齐,速度之快伏,别那帮老兵还好。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那傻傻的坐着,也勉强站着,根本没有站样。
“报告团长,猛虎团新兵连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
“继续按照原计划训练。”
“是。”
一个中尉排长,以超标准的军姿站好然后所有新兵就开始训练。而我,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等想什么,突然脖子后面一阵凉意,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慌张的不知所措。
“行啊,小子。你可是新兵连第一个能跑完五公里的人,也是第一个能把我的兵跑的一愣一愣的,怎么做到的?”我呆在那里,第一次见一个领口处贴着上校军衔的人,真的就呆在呢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是团长旁边那个文书提醒我:“见着上级应该怎么做?”我这才回过神来,“团长好。”尚团瞟了我一眼,“回答我的问题。”我结结巴巴的说:“报告团长,有的人天生脚快耐力强,就能跑的惊人意料。”我这一句,说的团长眼睛睁的大大的,语气什么完全好像没把他放在心里,而且我还真的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团长语气就没好了,“那你觉得那个班长人怎么样?”我听这话,还好像把团长当我什么亲人一样了,也以为他这是和我聊天,我身体就松下来,全然没了军人的样子,像个叛逆的小流氓,而让团长最恨小流氓一样的人。我当场向个二货一样的来了一句:“那个三八,有机会老子好好收拾他。”
团长又愣住了,眼睛紧皱住了,呼吸急促起来。
旁边那个文书哟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叹口气。
我仿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扔下所有东西,一溜烟的撒腿就跑。团长在后面咋呼的来了一句:“小样,还跑了,贼的跟猴一样。”说着军帽一扔(他当时穿常服),拔腿就跑,哪像个40多近五十的人,我见状便更加玩命似的跑着。说实话,我就怕团长招呼几个能耐的士官什么的人,一群围涌而上,我就成了瓮中之鳖。但团长当时的举动绝对够爷们,够奇葩,够别致。
几个班长见状就要上来,团长只就狠狠来一句:“谁上来谁是我孙子。”几个原本已经整装待发的班长就傻在那,半天不动。于是团长就也像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屁孩,傻傻没有脾气的疯跑起来。
现在想起来,我只想说,在猛虎团这个地方,谁要时觉得团长老了,打不动了,低估了他,那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你真的错了。
团长真是宝刀不老,我刚跑的时候还可以,团长和我的距离一直保持平衡,接下来,我由于刚刚那五公里,还尚未完全恢复元气,于是脚步越来越来越慢,团长好想知道我也快了,加快了脚步。于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一步步缩小,又短暂的拉大那么一点点,而那一点点,我就差点累死,但我仍在喘着在保持速度跑着,就这么僵持着。而一边,已经明显形成三派,一是一群老兵已经摩拳擦掌,而是所有新兵的眼光,多聚集在这一刻,我这次祸可闯大了,那个新兵蛋子无法无天敢在团长面前逞能,那以后可有好日子过得。可这已经够乱了,远处又竟然有一群其他团的新兵和教官在注视着,我这下可真的好了,名气大了。
夕阳下,一个傻的天真的新兵和一个同样傻的天真的团长,一起不要命的厮跑在黄昏美丽的日落下,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
团长最终追上了我,我想一个被抓着的小鸟,大概就像当时的我。
我是被团长揪着回到队列跟前去的。
团长一脸怒气拉着我的衣领走过去,脸都一直在抖着。
这时过来一个上校,应该也是一个团长。旁边的文书提醒团长:“团长,雄狮团团长来了。”团长听着惊了下,转过身来了句:“干嘛,犊小子,看我笑话”。那个团长竟也固执不退让的来了句:“上一边去,我是来要这个兵的。”然后又对所有人说:这个兵呆在这儿可真受委屈,这么好体能,就有搞突击,上我们雄狮团,进四连。”然后又转过身多我说:“小伙子,你有潜力,跟我走吧,我比他好多了。”团长听到这好像被击了一下,猛地来一句:“滚犊子,猛虎的兵一个你也别想带走。”又向这我说我这样的兵就应该搞狙击,还骂了一句说你眼瞎呀!人家团长倒也客气,不急不慢的来一句:“就会爆炸。”这是在说团长的脾气。说完他就走了。团长立在那,气不打一处来。
身后,又有人说我:“你这个新兵,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就又一脸苍然的低头站着。文书说:“指导员。”全体新兵都说了,我也还跟着合了一句。团长转过去跟指导员说:“这病是不是欠收拾?”指导员也是上校,他没好气的瞪着团长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屁孩一样,你这么做是咋丢你的脸吗?是在丢新兵同志的脸吗?那是在丢猛虎团的脸。”刚说完团长就赶进我错了我错了说个不停,据说全团团长只怕指导员。
接着团长揪着我,在所有新兵班班长面前扫视,谁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找到训练我的人,发泄一下。
只有陈伟一脸恍然,他并未做什么,只因这个不争气的新兵,让团长在他那下了一晚的狂风暴雨。
团长指着我对陈伟说:“这是你管的?”陈伟吓得吞吞吐吐地说:“这是我的,团,团长。”刚说完,团长二话没说拿起军帽像个小孩一样扔了过去,还来了句“滚犊子”。陈伟竟然还傻乎乎的接住并还给团长,团长瞪了一会儿,陈伟吓得不敢抬头,仿佛被团长用眼神杀死了。
他重新回到队列,团长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知道我的末日来了。
“你小子让我丢尽了脸,给我等好,先回他那站着。”
“是,团长。”
团长总归要走了,还是一肚子气没发泄完,正好陈伟像个塑像一样的傻傻的站在那,团长没好气的来了句:“怂小子,你在哪挺尸呢。”说的陈伟太不自然,我在偷偷笑了下,陈伟瞪了下我。
团长走了。
陈伟一把揪住我,“你给我等着。”说着揪起我的领子,又狠狠地一下甩下。
我现在知道,他那时还得向团长写道歉书,否则他那年已是三级士官尾期,就靠团长年底给他转四级士官。那是他跟团长一直处的很好,可就因为我————
后来这封道歉书,酿成我们之间一个永远的疤痕。
我被他罚站一下午军姿,我就这样站着,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我可以回去了,可刚动了下,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已是两小时之后,只见一个新兵把我横躺在草地上,在给我揉腿。
我起来,赶紧说:“谢谢你。”他并不夸张,淡然地说,“不用。”
我同他交谈起来,得知他叫王宇,是我们团新兵连三排五班的新兵。
在那种情况下,我才觉得他就是这里对我最好的人,我们一直聊到深夜,到最后,他对我说,“你今天晚上别睡太死,他们肯定还会整你。”
他走了,我支撑着起来,向宿舍走去,我至今不知道和我一个寝室的都有那些人。我本来美好的憧憬着军营的第一天,可却搞成这样。
我还没吃一点东西,从上午到现在。我望着每天的繁星,突然好想哭,我想爸爸妈妈,我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呀!
我怀着期待的想法超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