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小猫不是个性格乖张的孩子，这么一反常态的折腾，一是因为面对变故无力反抗心中愤懑，二是这个半路认来的爷爷还没有折服他。不过，本性在那儿摆着着，再想变身熊孩子，也熊不彻底，借故折腾了一次之后也就哑火了。

波澜不惊的吃完饭，其他人就一起告辞了，只剩爷孙俩之后，小猫身上的抵触之意就更加浓郁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动也不动。

张老一看孙子这模样就知道现在不是交流感情的好时机，不过没关系，针对孙子重感情、怜悯弱小的特点，他办法多着呢！“小猫，要不要去看看你姑姑，你姑姑生病了，一般都在自己屋里呆着！”他从来不说闺女疯了，那是他一个当父亲的一辈子的心病，让他欣慰的是，吃了胡老配的药以后，闺女的病状轻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六亲不认伤人伤己，到现在的牵线木偶，所以他想让姑侄俩见一见，一是希望小猫这张面孔能给闺女带来一丝变化，二是希望借由闺女这个病人打开小猫的心扉，只有小猫不拒绝他们靠近了，才能进一步培养感情。“你师傅说过，你姑姑的病要亲人多陪一陪才能好得快，可是爷爷工作太忙，很少有时间能陪你姑姑，小猫可不可以担负起这个任务啊！”

小猫眼睛闪了闪，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现在他对医术实践兴趣很大，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他也想去见一见这个姑姑。

“走走走，咱们上楼去。”张老起身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那步伐矫健的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老人。

小猫则小跑着跟在后面，这就是腿短的悲剧！

张老的闺女独占三层改造后的阁楼，一是空间大二是阳光充足，即便被拘束在屋里也活动的开，同时又不缺阳光照射！

“张老您来啦！”听见推门声，正在收拾碗筷的小护士抬头招呼道。

“小何，启慧今天的胃口好不好啊？吃饭香不香啊？”张老关心的问道，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张老，中药非常败胃口，不过大姐今天中午还是比昨天多用了两口饭，我看随着病情的好转，大姐的胃口也会变的和正常人一样的。”小护士一板一眼的答道，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都是照顾病人，在张家不仅能领正常的工资，还能额外领一份张家的补贴，工作还轻松，更重要的是还能接触到不少大人物，医院的护士们都挤破了头，而她则是因为工作认真又知变通才能留下来。

“好，好，好，”张老高兴的连说三声好，虽然他知道小护士的话里不乏哄他开心的水分，但是闺女一天天的往好里转变总是真的，“厨房里还给你惹着饭菜，忙活了这么久，赶紧去吃吧！这里有我呢！”

“那张老您先和大姐说说话，有事儿您叫我一声。”小护士脆生生的应道，她能在张家呆这么久，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有眼色懂进退，不会因为想在领导面前表功而进退失据。

“小猫，”张老对孙子招招手，非常伤感的说道：“这就是你姑姑，叫启慧，比你爸爸小三岁，那时候我和你奶奶工作忙，你姑姑可以说是你爸爸一手带大的，”当初一个小小孩童带着一个更小的孩童，谁看了不赞孩子懂事啊！可是现在兄妹俩个却一死一疯，而他却要为了顾全大局什么也不能做，连儿女也护不住，有时候想想高官厚禄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小猫上前两步歪着脑袋瞧着那个表情木然的女子，头发枯黄脸颊干瘦，眼珠黝黑却没有聚焦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干净，身上没有病人特有的异味，或者说是被中药味掩盖住了。

“启慧，这是小猫，你哥哥的儿子。”张老推了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闺女，掰着她的脑袋对准小猫的方向。

“哥哥？哥哥，哥哥······”启慧喃喃自语，哥哥这个字眼仿佛有魔力一般，从来木然的表情渐渐的有了第二个变化。

看到闺女的变化，张老高兴的热泪盈眶，闺女变成牵线木偶已经很久了，虽然胡老安慰他这是正常的变化，可是对外界的活动一直没有反应，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由得心急如焚，现在他才知道，他先前说的话都没说到闺女的心坎里啊！“没错，你哥哥，小时候经常给你扎小辫、拉着你的手和别人一起玩儿的哥哥。”

“哥哥······”像是被摁下了开关一般，启慧无神的大眼睛渐渐的有了神采，而后在小猫的脸上聚成了焦点，然后哀嚎了一声扑了上去，“大哥，救救慧慧，有人欺负慧慧！大哥······”

在一般人的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总是最高大的，可是启慧则不然，父亲留给她的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为数不多的温情也都给于了堂兄堂姐，慢慢既要忙工作又要忙家里，对她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反而大不了几岁的哥哥，给她穿衣给她洗脸给她梳头给她喂饭，陪着她玩教他识字保护她不受人欺负······所以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她被哥哥个词触动了，然后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张脸蛋，就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在她的潜意识里，保护神是哥哥，求救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张老先是被闺女窜出的动作惊到了，而后闺女那充满绝望恐惧悲愤的哀嚎则让他的心揪成一团，而这些都抵不上闺女弃他而向孙子或者说是儿子求救的行为，由此可见他这个父亲当的有多不合格，不由得老泪纵横道：“儿啊！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好，不仅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还连累你们兄妹至此，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错啊！”自从儿女都出事后，只要有时间他就反省自己的错处，可是即便再反省也改变不了既定的过往，只希望女儿能够痊愈，能让他弥补一二，只希望能培育孙子成才，让九泉下的儿子安息。

再说小猫，被一个大人扑到怀里，即便这个大人比较瘦弱，即便他进了这个门之后一直全身戒备着，还是不由得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之后一屁股墩到了地上，尾巴根都摔疼了。不过他可顾不上哀叹自己多灾多难的一天，一是以非常变扭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的人哭叫的太凄惨了，还有那颤抖不已的身躯，让他也不由得跟着心酸；二是那人勒的他太紧了，肋骨疼不说，呼吸还有点困难。可是在场的两个大人，一个神智有点问题，另一个只顾着自己悲痛后悔，一点也注意不到他的窘境，所以他要先想法自救！

不过张老的失态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从神坛上走下来了，成为了一个凡人，至少在小猫的眼里是这样的，因为张老给他的一贯印象就是前呼后拥威风凛凛说一不二，距离感不是你表现的平易近人就没有了的，走下神坛后就不同了，首先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这也为爷孙培养感情打下来基础。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再说当下，小猫自救的事儿，从怀中这个应当被他叫做姑姑的人的话里，他拼凑出一些事情，于是学着妈妈的样子，用小手抚着姑姑瘦的净是骨头的脊背说道：“慧慧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这句话一直重复了十多遍，他才感觉到怀中人身躯颤抖的才没那么厉害，凄厉的求救声也停了下来。

感到怀中的姑姑安静下来之后，小猫胸腔缺气儿都要翻白眼了，又揉了揉姑姑毛躁的后脑勺，说道：“慧慧，胳膊松一松，哥哥都要喘不过来气了！”自称哥哥不是要占姑姑便宜，而是他发现，姑姑对哥哥这个词反应最是剧烈，为了不缺氧窒息，饶不得要没大没小了！

果不出所料，不过一瞬间，小猫感觉身上的枷锁变松了，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又拍了拍姑姑的胳膊说道：“慧慧，咱们起来吧，地上凉。”

启慧倒也听话，可是她不想改变自己的姿势，两个人想要起来那就难了，最后还是在小护士和警卫人员的帮助下，连体婴才从地上起来的。原来早在楼上弄出动静的时候，他们就上来了，可是屋里面的事情他们插不上手，直到小猫需要帮助时，才发挥出自己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