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德国柱子

张济生得到血茉莉的情报后,便匆匆来到了花都,现任经理阿虎将他领到了位于后面的那间不起眼的房间里,覃风正在那里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什么,黑狐?”覃风听罢也不免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点了点头,说:“我怀疑,沃森·瓦格纳现在就在军统的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覃风显得胸有成竹。

“哦?怎么说?”张济生问道。

“如果沃森·瓦格纳真在军统手中,他们一定不会将他藏在大本营里面,所以只要我们在军统那边的同志能够摸清楚他们双方接头的具体事宜,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你是说我们以假乱真?”

“恩,”覃风点了点头,“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偷梁换柱。我们偷了黑狐的梁,他岂肯罢休,所以还得还给他一个柱子。”

“这主意是好,”张济生赞同道,“但,我们上哪儿去给他弄一个德国柱子?”

覃风笑了笑,神秘的说道:“等会儿你去卫生间的时候,就会看到我们需要的那个柱子。”

“不是,这……”

“好了,济生。”覃风打断道,“听我的,准没错。”

“好吧。”张济生笑道,“我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同志。”

“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吧,上面对于那个德国科学家的安排有什么指示?”

“这也是我今天来你这里的一个重要因素。”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昨晚发来的命令,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将他送出城,然后再由我将他送到苏联去。”

“你是说,你要离开上海?”覃风心里霎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恩,”张济生缓慢的答道,然后说,“而且,可能以后就不能再回到这里了。”

“这是上面的意思?”覃风问道。

张济生使劲儿的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不过久经革命考验的他立刻又振作精神,对覃风说:“只要我们心怀坚定的革命理想,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去,就一定会再见面的覃风同志!”

“等抗战结束了,我们一定会的!”覃风心里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但他又何尝不知道,张济生也是在安慰自己。

沉默了许久,覃风说:“你在上海滩有一定的影响,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不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特别是军统那边,到时候我们偷梁换柱的事情说不好也会因此而暴露,导致国共双方紧绷的神经断裂。”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他眼神中透露出信任,“我需要你帮我!”

覃风向他投过去疑问的眼神,他表情严肃的盯着覃风的眼睛,坚定的解释道:“杀了我!”

“什么?”覃风惊讶道。

“我相信你的枪法,更相信自己的同志!”

覃风站起来,冲他说:“不,济生,这件事绝对不行!”

张济生露出笑脸,“覃风,这是命令!”

覃风瞬间哑口无言,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说:“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选择其他方法的。”

“不,你听我说,”张济生看着他解释道,“我已经向血茉莉表露了心意。”

覃风吃惊的看着他的眼睛,有几分疑惑。

“我需要你在她面前开枪杀死我!”

“不,济生。”覃风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枪法,况且你是让我向自己最敬爱的同志开枪,我办不到!”

“你可以,”张济生语气温和的鼓励着他,“我相信你的,你能够办到!”

“可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在向自己的同志开枪!”覃风愤怒地大叫道。

“可你必须得这么做!”张济生吼道,“这是党和国家的需要,是命令!”

两只愤怒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他变得安静了。

许久,面无表情地说:“好!我服从……命令!”

张济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说:“现在,让我去看看那条柱子!”

覃风一把拉住他,说:“小心,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恩!”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覃风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感到头脑一片混乱,他烦躁的一把拍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掉落到两米之外的位置,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茶水瞬间洒了一地。他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将两只手捏的咯咯作响,起身走出了房间。

张济生来到二楼的厅台上,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在从一楼吧台位置,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德国人,真是那天在茱葆三路上被他用小口径手枪逼停的家伙,该死的德国盖世太保。他脑海中回想起覃风的话,随即下楼朝卫生间走去。

当精英之子戈培尔·格哈德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发现那个中国人正靠在洗手台上悠闲地抽着香烟,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是在专门等待他的到来。他露出满意的笑容走了进去,并在身后关上了门,但鉴于上次的教训,他刻意没有用口袋中的木楔子从里面顶住门,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个小失误,决定了他之后的命运。

“我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张济生对他说道,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很是平静。

戈培尔冷笑了几声,用生硬的中国话对他说:“我也不得不说,你勇气可嘉!”

“上次有事,放了你一马,”张济生将抽完了的烟头放到洗手台上,一边揉灭火星,一边说“这次,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很好!”戈培尔说着就朝他扑了过去。

张济生微微一笑,丝毫不为所动。

戈培尔在心里笑了,但是当他的拳头快要接近张济生时,却硬生生停滞在了空中,连呼吸也凝固了。

张济生用那把小口径手枪抵着他的额头,笑道:“游戏结束了!”

覃风推开门走了进来,缓缓走到戈培尔身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精英之子当即就倒在了地板上。

晚上8点多的时候,那对50来岁的夫妇来到了绸缎装,男人自称姓何,江浙人氏,是绸缎装吴老板的生意伙伴,与夫人游玩经过此地,特地前来拜访。

店铺伙计将他们带到了后庭中,并让他们稍等片刻,容他向老板通禀一声,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五分钟后,那位绸缎装的吴老板披着黑色大衣,顶着大礼帽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当他缓缓揭开那顶遮盖着脸庞的大礼帽,露出真容时,雁云不禁双手捂住嘴巴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