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章 路遇（四）

萧凌虎的速度很快，已然冲到了汽车旁边，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将还有些发呆的张顺一把拉了下来。在车后，顾祝同和另一个警卫已经下了车，往路边去躲避。

第二辆车上的人也很机敏，带着冯玉祥将军早就跑下了车，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只有第三辆车上的林惊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还坐在车里，远望着渐渐飞过来的敌机，发着愣。

“寒哥！快走！”萧凌虎大声招呼着。

林惊寒这才如梦方醒一样，推开车门，跑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兵也下来，忙叫着：“机枪呢？”

一个士兵这才想起来，返身去取，可是那把机枪的底坐是固定在车上的，用一个铰链插着，要取下这把机枪，先要拔下开口销，然后再把铰链取下来，这才能够将机枪抱起。

只是这个士兵也与林惊寒一样，算是一个新兵，并不知道如何把这把机枪拿下来，他抱着枪身，越是使劲，就越是着急，也便越是拔不出来。

萧凌虎跑了过来，他的那辆车上也有一把机送枪，就在刚才，被机枪手拆下来后，和顺子一起抱到了路边，躲进了路边的沟里，藏在茅草之后。

“不要了！”萧凌虎大叫着，跑过来想要阻止，但是耳听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凭着经验，他知道那是敌人低飞的声音，冲在前面的一般都是战斗机，这种飞机不带炸弹，但是却有火力很足的机炮，那种机炮是用脚推着发射的，一打就是一连串，在飞机俯冲之时，一梭子子弹打出来，可以打出几里地，只要是打到人身上，哪怕只有一发，也足可以将之打成血洞。

虽然看不见后面的飞机扑过来，但是听着那种俯冲呼啸声，萧凌虎条件反射一样，猛地将林惊寒扑倒，同时就势往车底下一滚，躲到了敞篷车的轮胎之后。

却也在这个时候，耳听着“叭叭叭……”一连串的机炮声响起来，子弹如雨一样从天而降，紧接着两架鬼子最新式的九六式舰载战斗机出现在大家的身后。敌人十分得猖狂，他们把飞机飞得很低，几乎是贴着房顶而过，目的无非是能够更精准地射杀**官兵。

显然，路边上停着的这三辆敞篷式军用汽车，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日本飞行员也不傻，他们知道能够坐上军用汽车的人，都是大官，所以远远飞过来，直接就是朝着这三辆汽车而来的。

前面两辆车上已经没有了乘客，但是后面的这辆车上，跑回来拆卸机枪的机枪手却没有那么幸运，空中机炮的子弹倾泻而下，竟然有数发打到了他的身上，机枪手惨叫着从车上摔落下来，正落在萧凌虎和林惊寒的身边，已然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小张！”林惊寒忍不住嚎哭起来，若不是萧凌虎及时拉住了他，他一定会扑到这个人的身上去。

林惊寒觉得万分得内疚，刚才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令这个机枪手失去了性命！

“快走！鬼子飞机还会回来的！”萧凌虎大声地警告着，拉着林惊寒迅速地翻身下了路边的沟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是此时，林惊寒已然泪水模糊了双眼，对自己又悔又恨。

耳边传来了萧凌虎的一声叹息，对于经历无数次战场洗礼的他来说，把生死也早就看得淡了。

“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人都是第一位的，只要能够活着，那么就会有报仇的时候！”萧凌虎在告诫着他：“那些机枪也好，大炮也好，再好的东西也换不回一条人命来！”

林惊寒强忍着泪水，狠狠地点着头，这一次的教训是如此得深刻，以至于在今后的人生中，他再也没有将身外之物，看得重起来过！

正说之时，那两架敌机有前面的天空中兜了一个圈子，又转了回来。对于他们来说，不把机炮上的子弹打完，是不会罢休的，他们远远地看到了这条公路上蜿蜒着的队伍，想着如何也要多打死几个人才好。

“他娘的，要是有高射炮就好了！”在沟边的一处草丛后，传来了彭师长的骂娘声，刚才他跑得也快，虽然身体有些胖，但是逃命的时候，一点儿不比年轻小伙子慢多少。

林惊寒抬起头来，想要找寻两位司令长官的身影，但是他一个也没有找到，却看见张顺正端着一把步枪，半蹲在马路边，冲着飞过来的一架敌机瞄着准。

“你小子难道还想要用步枪把飞机打下来？”他身边的机枪手小许嘲讽地笑话着他。

顺子也不说话，等着敌机已经飞近的时候，离着他还有三百多米，高度也有五六十米，他猛地便扣下了扳机，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田野中分外得响亮，引得十一师躲在路边沟中的官兵们，纷纷地趴头过来张望。

但是，这一发子弹显然是打飞了，敌机没有丝毫的闪躲，径直地俯冲而来，还没有靠近，便又扫出一连串的子弹来，从水塘里一直散到了公路上，有两个倒霉的家伙，就躲在那路边上，也许是躲得过于密集了，敌机随便的一扫，竟然还真得打中了他们，两个人瞬间被打成了筛子，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敌人九六式舰载机机长有7.55米，翼展达到11米，机身高有3.2米，只由一名飞行员驾驶，时速能够达到0公里/小时，它的机头装的是两支7.7毫米口径的日制九七式机关枪，因为飞行员既是驾驶员，又是机枪手，所以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不可能开得起来的。尤其是飞机上的机枪，并不是用手来操作，而是用脚来操作的，虽然有的也加装了瞄准系统，但由于飞机是处在高速运动之中，真得能够瞄准到物体并能够打中，那就需要特别的训练。一般情况下，飞机扫射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准确度不高，更多的是一种威慑而已。

眼见着身边又有两个人在敌机的扫射中死去，已然有人愤怒了起来，十一师的几个机枪手当先地在靠近马路的边上架起了机枪来，这时另一架敌机正好飞来，还没有等到敌人开火，他们先开起了火来，“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瞬间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