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根知底老同学
“杨君此话，我深表赞同。”
这时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李学义和其他几名队员大吃一惊，正待拔出手枪，却发现周围到处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队长，怎么办？”李学义知道来者不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从武器装备来看，绝非善茬。
“能告诉我吗，这都是些什么人？”
罗文山注视着杨汉一。
“日本人。”
杨汉一轻描淡写地说出，却吓了罗文山一大跳。
“什么，日本人？”
罗文山脸上汗珠刹那一滴滴往下淌。
“领头的叫森重，号称中国通，在中国潜伏了好几年，我想，大概是那一年和我同时到达中国的，这个人先后毕业于是德国特种学校和日本士官学校，很有点手段。”
杨汉一一边说，一边密切注视着对面。
“今天来的，大概有二三十人，身手都不会差。”
“你会帮我们吗？”罗文山认真地说。
“我是中国人。”杨汉一这句话让他吃了颗定心湾，一边催促着李学义：“快，把陈涛弄醒。”
森重的年纪，似乎比杨汉一也大不了多少，但那种少年老成相，是任何人看见都会感触到的。他竟然像是友人相逢一样地，若无其事来到了众人面前，李学义的精神崩得紧紧的，罗文山虽然表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的双手都摸到了枪。
“各位，我和杨君是好朋友，都不用那么紧张，今天只是朋友见面，是高兴的事情。”森重经过李学义身边，伸出一只手，李学义厌恶地将手放到另一边。森重又来到罗文山的跟前，伸出一只手：“朋友，都是朋友。”
“朋友？不敢了。”
罗文山冷笑一声：
“森重先生，你今天带的人不少的，何必这么客气呢。”
“带的人？这和朋友见面有什么关系吗？”
森重似乎很绅士般的。
“你们都穿着便服，但从各位的气质来看，绝不是老百姓，能和杨君站在一起的，都应该是军人，优秀的军人。”
森重伸出大拇指。
罗文山冷笑一声：
“不错，我们都是中国军队，我叫罗文山……”
“好好好，罗将军麾下特务营的罗营长，我早就想会会了，没想到今天有缘在这里相见，真是好极，好极了。”
罗文山没料到对方对自己竟然是门清，瞧他那个样子绝非装出来的，于是更是一脸的苦闷，他在想，集团军攻击队还没成立，就可能要被自己把一批精英折在这里了，这将是一个多大的笑话。
没想到那森重因为忌惮杨汉一，也始终是那么客客气气的，这倒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李学义，将陈涛弄醒后，赶紧找机会脱身，我在这里掩护你们。”罗文山对他耳语。
“队长，你掩护我们，那你怎么办？”李学义一幅不情愿的样子。
“服从命令。”罗文山不想过多解释。
“好，我马上去通知邻近驻军。”
“走吧，马上走。”
罗文山和李学义在一旁嘀咕，森重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罗文山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必须为整个攻击队的未来考虑。
“依我看，情况怕没有那么糟。”
杨汉一这句话声音比较大，每个人都听到了，于是齐齐怔在那里。
“森重，你带的虽然是些好手，但在我看来，有没有他们都一个样，我和你过几招就差不多了。”
森重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杨君，几年不见，你一点没变。”
“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过招的，好不容易见个面，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说是吗。”
森重将目光又瞧向罗文山。
“罗营长，你觉得呢。”
“我们中国人，从来就不曾怕过谁的挑事，想打？我们当然乐意奉陪。”他此话似乎是一句慷慨的表态，其实主要还是提醒杨汉一，大家都是中国人，要同仇敌忾。
森重却没有发觉他的用意，很是郑重地道：“杨君是我在军校的同学，特别要好的朋友，我想罗营长您是误会了，今天这里不是战场。”
“好了，森重先生，说话不要这么酸了，我和你没什么交情。”杨汉一瞬间戳穿了他的虚伪：“这里是修江，现在是南昌战役期间，您深更半夜过来会我，真是为了请我这个老同学吃饭吗。”
“杨君，同窗之谊不是说没就没的。不错，我今天过来就是侦察一下地形，然而遇上老同学了，说不得就要改改计划了，怎么，不愿意叙叙吗？”
“我和你有什么叙的？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如今你们日本军队正在侵犯我的故乡南昌，我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保家卫国，哪有空和你玩虚伪？”
杨汉一说话是那么地不客气，森重听在耳朵里，也有点沉闷，却是始终压抑着自己。此时，小队长藤井悄悄过来，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混蛋，我让你们准备了吗，看你们哪个敢开枪。”
这话还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森重，要打就爽快点吧。”杨汉一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藤井小队长。
“身上带这么多弹药，还想跑多远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只手扬了起来，子弹哗啦啦全部掉到了地上。
“这位准尉身上足足带了三百多发子弹，如果使用妥当的话，走两三百里也是可以的，请问，你们是去上高吗？”
上高是中国军队第十九集团军总部，杨汉一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罗文山已经将手枪都掏了出来。
“误会，误会。”
没想到那森重还是死装到底，他甩了藤井小队长一个巴掌。
“小队长是辎重队长吗，一个小队的子弹都在你的身上。”
“是，队长。”
藤井重重点了一下头，灰溜溜地撤了下去。
罗文山却是冷笑一声：
“自不量力。”
“杨君，今天见到你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见面总归不大适合，再会了。”
令罗文山没想到的是，那森重竟然在如此有利自己的情况下竟然要走了。
“队长，为什么不攻击？”
那藤井虽然挨打，却始终想不通森重这个退兵的决定。
“混蛋，攻击？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杨汉一，有他在，我们这几个人不够他打。”
“队长，我们有绝对的优势，我们已经包围了他们。”
没想到藤井竟然丝毫不肯示弱：
“您今天的决定是错误的，是大日本帝国陆军的耻辱。”
“混蛋。”
森重又是重重一掌甩了过去。
“你带来的这些饭桶，比得过帝国陆军大学的那队优等士官生吗？”
他似乎非常鄙视藤井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好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