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申请助教

司琪送走了最后一批同学，又回到曾经熟悉的寝室。寝室里空空荡荡，她一张床挨着一张床地走过，她仿佛看到同学们熟睡的脸，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昨天的梦想，

昨天的欢笑，

昨天的泪水，

昨天的苦痛，

昨天的彷徨，

都化作了今天的回忆；

明天还会有梦，

明天还会有笑，

明天还会有泪，

明天还会有痛，

明天还会迷茫，

前行中还会追忆昨天。

司琪由于五年连续综合成绩排名系里第一名，被保送为研究生。临近毕业的时候，她犹豫了，虽然暂时能住在队长家里，解决了住的问题，但是奶奶日常生活和治病，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能总是增加队长和教导员的负担，何况他们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经济负担也会越来越重。所以，她跟奶奶说想申请保留研究生资格，暂缓上学，先参加工作，等经济条件好一点后再回来上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司琪的顾虑其实也正是奶奶的顾虑，奶奶虽然不太懂学籍方面的事情，但是觉得有书不念总是不妥，没有立即表态，只是说不要马上做决定，先仔细想想再说。奶奶一个人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行，不能因为自己耽误孙女的学业，如果是这样，她宁愿自己回农村，都这把岁数了，活不活也无所谓了。于是，奶奶悄悄对罗芸说了司琪的想法，罗芸大吃一惊，让奶奶放心，她来处理。罗芸在寝室里找到了司琪，司琪一个人正专心在桌子上在写东西，显然没有发现罗芸进来。当罗芸叫她时，她吓了一跳，赶紧把信纸和笔塞进了抽斗里，紧张地说道：“教导员，你来了？”罗芸把手放在司琪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

“司琪，你都不要感情用事，你想想你今天的学习机会多么不容易，放弃是很可惜的。你的想法奶奶都跟我说了，你想想等你参加了工作，整天事情一大堆，哪还能静下心来学习？所以学习的黄金期就是在学校。至于经济上的事情，我也咨询过学校，你还可以申请助教。”

“教导员，我……”司琪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罗芸站起来，捋了捋司琪头发，说道：“好了，你就再别胡思乱想了。赵队长照顾你们，那是应该的事，要不他会心里不安的，你别有心里负担。助教的事情我会去跟学校去争取，你就安心学习就行。”

“教导员，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你以后要是把我和队长当作自家人，有事多和我们商量。”

罗芸走后，司琪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上学到现在，得到了许多好心人的帮助，才能走到今天，尤其是赵队长和教导员的无私帮助，解决了她和奶奶的生计大问题，才彻彻底底让她能安心坐在教室。等以后参加了工作，一定好好报答这些好心人。

申请助教的事遇到了麻烦，一般的教授都是吸纳新来的教员作为助教，以便他们能获得工作经验，尽快成长为讲师；也有让研究生作为自己的助教，但一般都是第二年的研究生，因为有了一年的基本了解后，才能确定此人是否有能力作为自己的助教，所以导师的助教今年都是满员。教务处表示爱莫能助，建议申请贫困补助。罗芸不甘心，又找到校长，说了司琪的困难，看看能不能破例给某个教授多安排一个助教。对司琪的遭遇，校长也很同情；并对司琪能克服困难，刻苦学习表示很感动。校长想了一会儿对罗芸说：“司琪的数学学得怎么样？”

“她的成绩都是优秀，她是全系综合成绩排名第一保送的研究生。”

“哦，是这样，我想做做数学教研室主任左教授的工作，做他的助教，你看怎么样？”

“那真是谢谢校长，司琪这孩子能吃苦耐劳，肯定没有问题。”

“这是我们学校的失职呀，这些都应该是我们主动做的，现在算是一个补救。学校是个大家庭，要尽量温暖到每一个人。”

“校长您真的是仁爱宽厚，体恤下属，我替司琪谢谢您！”

罗芸在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一家人都很高兴。

校长找左教授，说是给他安排一个女学员做助教，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左教授一口回绝，在他的印象里，女同学的数学都是一般般，难堪大任。而且，左教授有两次接收研究生做助教的经历，不是很愉快。因为本校没有数学专业，研究生都是医学相关专业，所以助教热情并不高，工作效果只能是马马虎虎，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要研究生当自己的助教了，只接收新来的教员来做自己的助教。校长只好把司琪的家境和左教授说了，他这才勉强同意。

左教授叫左建斌，是同济大学数学系毕业，大学毕业分配到军医大。当时没有多想，就想干一番事业，工作勤勤恳恳，教学质量得到了学校和同学们的一致认可。可是后来发现，由于本校没有数学系，每年只能教一年级，觉得自己的才能受到了限制，多次想调回母校数学系，而且当年他的老师已经是数学系的主任了，当然乐见其成。但是操作起来，就发现完全不可能，穿上军装，只能在军校内流通，军校里哪有数学系？后来还想着转业回母校，但是这样的教学骨干力量，学校根本不放，虽说数学不是学校的重点，但是哪个地方都会珍惜人才不是？学校只好做其工作，让其安心工作，而且先进工作者、评职称、晋级、分房一样不落下，就连另一半都是学校撮合的。左教授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在搞好教学之余，潜心钻研数学，发表了不少高质量的论文。

左教授教学极其认真，在幻灯开始普及后，他依然坚持板书，不是不会，而是“黑乎乎的房间，开个幻灯，就像看电影，容易睡觉”。上他的课，必须按座位表坐，每堂课学生他都做记录；平时作业他也要认真评分，并做记录；上课表现、作业成绩和期末考试分数三项加权平均才是最终的成绩，这也是他的创造。有个别调皮的同学，考了58、59分，就去找左教授，想通融通融，左教授会给他一个计算器，把各种记录表拿出来，让你算，如果是计算错误，可以给你更正；如果不是，对不起，请回去抓紧复习，争取补考通过。所以同学们私底下都叫他“左冷禅”，“绝世武功，一招致命”。虽说医大的高数和理工科的比起来只是“毛毛菜”，但是基础不扎实的，学习不抓紧的，还是容易挂科，所以同学们还是很重视，尤其上左教授的课，更不敢有半点松懈，就算早上喝咖啡也要精神百倍。

“左教授，您好，我叫司琪。”司琪主动拜访左教授。

左教授正在批改作业，抬头看了一下司琪，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教务处通知我下学期开始做您的助教，我想先来跟您先学习学习。”

“哦，是有这么回事，你先坐。”左教授打量了一下司琪，就知道她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苦难和磨练都写在脸上，比在学校经常看到的城市孩子显然朴实多了，左教授的态度也平和起来。

“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后天来做几道题，我看看你对知识点的掌握程度，然后再看怎么安排工作。”

“好的，那您看我什么时间来合适？”

“还是这个点吧，就在这个地方，你也不要紧张，也不是考试，就是做个了解。带上书，可以看着书做。”

“谢谢左教授，那我先回去了。”

“哦，好的。”

见到司琪，左教授觉得还是个能踏实干事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数学的功底怎么样，如果不太行的话就只让她改改作业算了；如果还可以，可以让她干更多的工作。

司琪回去后，还是有点紧张，毕竟有四年都没有看过高数了。她从纸箱子里翻出了课本和作业，也来不及细看了，把主要的公式和定理记了记。

司琪准点到了左教授的办公室，左教授拿出两张白纸，上面手写了5道问答题。看似简单，其实每道题都结合了好几个知识点，如果对整本书的内容没有全面的掌握，还真的不好做。

好在司琪从小数学就学得不错，基础比较扎实，一直到上大学，数学都还很轻松。她边做、边想、边翻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题目做好了。左教授看着“答卷”，由衷地高兴，题目都做对了，而且思路清晰，书写工整，虽然不能从几道题就能说她的数学学得有多好，但是起码基本功还是扎实的。

“不错，对知识掌握地还是比较牢固的。”

“教授，您过奖了，有好几年没有看过数学了，好多都忘记了。”

“那就说明更不容易了。你的具体工作主要是批改学生作业、跟班辅导。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安排其它事情。”

“左教授，我在假期跟您多学习数学吧，下学期就能更好配合好您的工作。”

“跟我学习就不用了。”说着左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了司琪，说道：“这是我上学期的教案，你假期抽空看看就行，我相信你没有问题。”

“谢谢左教授，那我先回队里了，左教授再见！”

“再见！”

虽然赵志伟和罗芸已经领取了结婚证了，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延后办婚礼，一是手头工作忙，移交上届学员的资料，准备接受新的学员；二是罗芸马上要评讲师了，赵志伟不想因为结婚的事影响到罗芸。假期里赵志伟和罗芸准备带上司琪和奶奶一起到云南去旅游，那是罗芸最向往的地方，但是奶奶坚决不去，她是怕费钱，而赵志伟坚决要带上司琪和奶奶，两人有点相持不下了。

司琪跟罗芸做工作，说道：“教导员，我明白你和队长是番好意，但是奶奶年岁也高，身体也不好，长途旅行恐怕吃不消，我就和奶奶在家，你跟队长就抓紧难得机会放松放松”。

“你说的也有道理，志伟他可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吧……还是我跟他说吧。”罗芸想想觉得司琪说得对，就跟赵志伟商量，最后赵志伟也是勉强同意。临走时候，罗芸留下500元钱给司琪，让她给奶奶改善改善伙食。司琪不肯接受，说道：“教导员，我这里还有钱”其实他那点钱恐怕吃不了几顿饭。

“拿着，你不吃饭也别把奶奶饿着了。你那点津贴我还能不知道？”说完就塞到了司琪手里。司琪拿着钱，眼泪就下来了。

“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脆弱了，什么就值得一哭？”罗芸说着就把纸巾递给了司琪。

这无私的帮助，司琪当然感动，同时也是着急，自己什么时候能真正独立，好减少他们的负担。

假期里，司琪除了学习之外，就陪奶奶聊天、到校园里到处走走、一起买菜做饭，难得和奶奶一起呆这么长时间，她可开心了，她觉得这是她这些年过得最愉快的一个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