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寂都五区(上)

……

“16698。”

……

“16699。”

……

“20111。”

……

“25666。”

……

简洁干净的房间中。五指木枭赤裸着肌体强壮凹凸有致的上身,做着日常训练。

在他宽厚的背膀上,压着一口两人长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棺材。他仅仅用单臂左手就撑住了整个身躯,缓缓一下一上地做着单臂俯卧撑。

他心中默念道:

“25700。”

……

呼!

呼!

呼!

体力开始下降。

身体开始冒汗。

呼吸开始不均匀。

……

果然一到过了25000个的时候,体力就开始严重下降。

……

“26000”

……

下降的档次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成倍叠加的速度往下下降。

体力下降的速度好快。

……

“26026”

大概只能再坚持五分钟。

呼!

呼!

……

“27000”

我是不会认输的。

……

“29631”

我会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就算是前一秒的自己,也是后一秒我脚下的踏脚石。

我不要再品尝死亡的滋味!

……

五指木枭背着黑色的巨大金属棺材,心中有一团似乎永远都烧不尽的怒火,不停地鞭笞着自己,突破着体力的极限。

……

“枭仔,看来这次我们死定了。”

那个男人将还未成为未来五指的木枭挡在身后,毫无畏惧的独自面对着十头凶猛的拟人兽。

一个小型的拟人兽族群仅需要四五个正常水准的本能师就能够轻易击杀,可是只有两个人的话,是根本不无法抗衡的。

刚刚进入寂都还未满一期的木枭昂着头,倔强地从男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即便是腿上的小肚子在不停地打着哆嗦,他也不肯后退到男人的身后。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木枭颤抖着身子,大声不耐烦地冲着身旁的男人吼道:

“啰嗦什么!反正都死定了!你非得跟踪我!现在你要死了也不怨我!只能怪你自己好管闲事。”

男人微微一笑,他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遇到这种危机,的确是因为我擅自跟踪你。但是我跟踪你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么?作为我的弟子,竟然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跑到沉尸沼泽来,我有事找你,恰巧看到了你离去的身影。作为你的负责人,作为你的导师,我有义务确定你的安全。所以我才跟来了。”

木枭不屑一顾地冷哼道:

“哼!我才没有你这么弱的导师呢!别人的导师,都会带领他们去上沼泽和森林中磨炼一番,击杀怪物,通过实战,传授关于战法和本能有关的心得。你呢?你只会教我在基地中帮别人看东西,做饭打下手,洗衣服?那算什么?我来野外基地的意义可不是为了伺候人!我是来和怪物战斗的,我是来觉悟‘觉’来的!”

“为什么我会被你这种人收为徒弟?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被那些出去磨炼击杀各种怪物的人嘲笑!说我是废物!只能一辈子和你一样躲在基地里帮他们缝缝补补,做一个基地妇男!“

木枭说到这里,情绪彻底地失控了,他冲着微笑没有半点脾气的男人怒吼道: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愤怒?明明我比他们都要强,但就因为跟了你这么弱小怕死的导师,我才会变得这么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男人笑眯眯地望着冲自己吼叫愤怒的木枭,脸上没有出现半点不悦的神情。

倒是一旁将两人团团围住的拟人兽,被木枭的愤怒吼叫吓了一跳。

它们呲牙咧嘴地向木枭嘶吼着,开始发起进攻,逐渐地缩小包围圈,逼近他们。

看到拟人兽发起了进攻,木枭心情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似乎知道已经必死无疑。木枭仰头不甘心地自语道:

“呼,竟然和这么弱的人死在一起!真倒霉!”

可是,短暂的冷静过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和疯狂。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让我在这里等死,我做不到。”

“让我和窝囊废一起在这里等死,对不起,我做不到。”

木枭脸露疯狂地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头拟人兽。

在奔跑的路上,木枭身上闪烁出妖异的淡蓝色光芒。

一个与木枭一模一样的淡蓝色灵魂,从木枭的身体中钻了出来,淡蓝色灵魂体脸上的疯狂神情,和木枭肉体脸上的疯狂如出一辙。

这个淡蓝色的灵魂体,就是木枭的本能,被木枭称之为【猎魂】。

但凡被猎魂灵魂体接触过的生物,都会在或多或少的时间里,被冰冻住神魂,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拼了!

或许我可以将这十头拟人兽击杀掉,获得寂都高层人员的器重,重新给我分配一位厉害的导师。

木枭操控着淡蓝色的猎魂,舍弃了对肉体的操控,全神贯注地冲向由十头拟人兽组成的小群体。

可惜,木枭犯了小白们通常都会犯的错误。

永远不要小看怪物,在与怪物厮杀的时候,如果小看了怪物,就等于无限接近了死亡。

小白本能师们在得到自己的本能后,大多数都会产生我很厉害,我可以轻易击杀怪物,没有怪物可以赢得过我的本能,这种自大傲慢没有见识的想法。

无法统计有多少拥有巨大潜质的年轻小白们,葬送在这一种可怕的想法之下。

拟人兽之所以被称之为拟人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们的脸,长得与人类一般无二。

但除此之外,身躯手臂等任何部位都与人类无关,与大猩猩倒是极其相似。

它们身上长有厚实的毛发,这些毛发坚硬且富有弹性。越是容易受伤的要害,拟人兽的毛发就越是茂盛。寻常刀剑无法斩破毛发伤害到里面的肉体。

它们的爪子只有三根,每一根爪子每天都要经过千百遍的磨练。

每天睡觉前,这些拟人兽都会将自己的爪子用沼泽的泥土覆盖上。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再在坚硬的石壁上不停地磨蹭,直到包裹在爪子上的泥土被磨掉,露出里面保养了一整夜的利爪。它们的利爪的锋利程度可以轻易地抓断树干。

而另一种它们被称之为拟人兽的原因是因为,它们的智商很高,虽然不能和人相比。但相对于其他头脑简单,依靠怪物本能去作战的怪物来说,它们就是怪物中的人类,很聪明狡诈。

拟人兽是一种群居的杂食类怪物,它们既可以吃素啃水果蔬菜,摘树叶饱腹。也可以捕捉啃食小型怪物的肉体。甚至在极其特殊的时候,它们会几个群体一起合作,共同狩猎那些巨型怪物。

通常情况下,拟人兽是不敢接近寂都在沉尸沼泽旁建立的基地的。

但一旦有少于拟人兽群体数量的本能师们,来到它们的地盘时。

它们就会化为诡诈的袭击者,尾随着本能师一路潜行,直到找到合适的时机出手袭杀大意的本能师们。

每一期都有不少的小白会命丧它们的手中,成为它们的饱腹的食物。

敢袭击木枭他们俩,就说明这十只为一群体的拟人兽们,曾经或是最近刚刚成功袭击过本能师,所以对于如何击杀本能师们,它们很有经验。

在一开始,它们就让一个最为弱小的拟人兽作为诱饵,跑在队伍的最前面。速度最快的三只拟人兽,故意慢慢地吊在后面,用这种迷惑性进攻方式,骗取木枭的注意力。

木枭恰好就上了它们这群拟人兽的当。

当木枭将自己的肉身丢弃,专注于那只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诱饵拟人兽时,哪想到在那只拟人兽身后的三只速度型拟人兽瞬间暴起,速度提升快得令他来不及反应。

三只速度型拟人兽不去管就在面前的猎魂木枭,它们躲避开猎魂木枭的魂体,径直地冲着在猎魂木枭身后,毫无防备的木枭的肉体跃去。

三只拟人兽迫不及待地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咬在了木枭肉体的胳膊和大腿上,并且不停地扭动头部撕扯,它们想要将木枭撕扯分食。

肉体的疼痛感使猎魂木枭惨叫一声,随后淡蓝色的猎魂木枭消失不见,木枭的灵魂体回到了肉体中。

刚一睁开眼睛,木枭的瞳孔瞬间放大。

一双粗尖的利爪狠狠地抓向自己的头部。

时间似乎放慢了很多,木枭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利爪慢慢地,慢慢地逼近自己的眼睛,却无法躲闪。

“啪!”

清脆的一声后,木枭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头骨破碎,身子浑身冰冷。

死神在对着自己微笑。

……

“枭仔,快点起来吧,地上有潮气,躺时间长对身体不好。”

木枭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还能听到这个废物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木枭缓缓地睁开眼睛。

原来自己还没死。

木枭平躺在潮湿的湿地上,周围躺着那四头拟人兽的尸体,尸体上干干净净,木枭没有看到半点血迹。

那个被自己视为窝囊废,垃圾,弱者,废物的男人庖丁,依旧是那副窝囊废弱者老好人一样的笑脸,笑呵呵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

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很废物的弱者吗?

木枭心中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的神情出现在了木枭的脸上。

庖丁完全不在意,木枭那种看见鬼了鬼吃惊样。他依旧是软绵绵的好人脸,笑呵呵地说道:

“那还有几头拟人兽,不要看我,注意眼前……枭仔你不是埋怨我没有教过你经验吗?我现在就教你第一个经验。你要记住了。怪物不比人弱,人永远要比怪物谨慎!一旦你不谨慎,你就会输掉,输掉了就等于死了。”

木枭现在在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面前完全没有了一点的脾气,认认真真地将庖丁所说的记在心里。

庖丁甩头示意木枭先回去,笑着说道:

“好了,既然已经交过你了,那么枭仔你就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对付这六头拟人.兽。”

“为什……”

还没等木枭说完,庖丁笑脸收了起来,眼睛一瞪,气势很足地冲着木枭一瞪眼睛,微怒道:

“怎么?不听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木枭被庖丁一瞪,不自觉低下了头,他偷着望了望那些被地上四个拟人兽的尸体锁威慑,不敢冲上前来的六头拟人兽。觉得庖丁大概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击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庖丁好像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动手击杀拟人兽的过程。

既然导师都发话了,那么就回去吧。

木枭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冲着基地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庖丁笑道:

“枭仔,我罚你你跑着回去!十分钟之内若是到不了基地,我一会可饶不了你。”

那就跑吧。

木枭开始跑起来,并且速度逐渐提升,使出了浑身剩余的力气,身上被咬破撕裂的伤口不断地涌出血来,木枭浑然不在乎,速度仍在不断提高。

转过身,看到已经跑远了的木枭,庖丁笑了。

他那张似乎永远挂着老好人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发自内心地疼爱和满足感。

庖丁笑着自语道:

“希望你知道真相后,不会怪我,我唯一的爱徒。枭仔……你导师的的确确是一个窝囊废,一个弱者。”

在庖丁的身后,那四头趴在地上早应该‘死掉’的拟人兽,竟然重新站了起来。

它们摇晃着有些发晕的脑袋,它们互相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面面相觑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