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台上台下的演员们（2）
在苍白领主号驶向克里斯群岛的同时，还有一艘海船也朝着这个方向航行。
这是一艘以红色为基调的巨大海船，粗大而又尖锐的撞角被钢铁紧紧固定在船首，上面粘上了厚厚一层暗红色斑渍。
红色硬木铺就的甲板两侧，总计一百二十门火炮架在炮台上，身穿赤色战斗服的人以三人一组在炮台后方待命。
同色系的水手们在甲板上来回走动，弹药、武器以及防具被布置到合理的位置。
在船楼的顶层，有几个红色身影。
赤红色的长袍将他们整个人包裹起来，面容也被兜帽遮掩，光线在那里被吞噬，只余下一片黑暗。
虽说如此，但声音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吧......”
“实在是太慢了！”其中一人从长袍下伸出了手，用力地按上左胸，“我心中的热血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涌出了！”
肌肉坚实的手臂上，暗红色的纹身从指尖向上方蔓延，宛如树藤，又像是果实。细碎的鳞叶层层叠叠，将原本的肤色彻底覆盖。
疑似眼瞳的图案在其中若隐若现，丝丝红色光辉在其中闪烁。
“赞美神树，我将以鲜血与灵魂为您祭祀！”
“赞美神树！”
压抑的男声在空气中震动，很快就传遍整艘船只。所有人都扶上左胸，虔诚地赞颂自己的信仰。
“铁与血乃吾之向往，灵与肉是吾之祭礼！神树啊，我将会为您带来一场盛大的庆典，请尽情地享受吧！”
男人举起手，向下斩去。
狠厉而扭曲的吼声在船身回荡。
“全速前进！将他们斩杀殆尽！”
“见敌皆杀！”
“见敌皆杀！”
“见敌皆杀！”
“见敌皆杀！”
水手与士兵跟着男人的声音大声回应。同时，丝丝缕缕的红色光辉从他们身上逸散，相互碰撞、连携。
凝聚成网的红色光辉将船只覆盖，力量从虚空中降临，汇聚到这张巨大的网中。
力量疯狂地涌动，毁灭的力量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
狂风咆哮，海水蒸发，巨大的船身开始上浮，一点点脱离海面。被风卷入的船只在巨大的推力下于空中飞翔。
见到这幅景象，船上的水手们情绪越发高涨。
眼睛充血，喉咙嘶哑，但他们没有丝毫在意，一些被热血冲昏头脑的男人抽出了兵刃，“铿铿锵锵”地敲了起来。
.......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一艘残破小船上，上了年纪的男人露出犹豫的表情。良久，他还是吞吞吐吐地问出了口。
他的同伴们顿时停了口，做出倾听的姿态。
“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些人的吵闹声。”另一个年龄略小一些的男子回道，“真是一群蠢货，明明是在逃亡的路上，竟然这样胡闹！......一群逃兵，竟然还开启宴会来了。”
“这就是东海啊......”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他回头看去，苍蓝色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
他的耳边，总是有着微弱的声音回响，细不可查的声音却有着汹涌澎湃的杀意。
“我们换条航线，不去克里斯群岛了。”
“为什么啊，大叔？不是已经快到了嘛！”年轻男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中年男子闭上了眼，似乎不想看到年轻人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停顿。
“会死啊！”
“继续下去的话，我们肯定会死的！”
“我已经听到了，死神的声音。”
听到这话，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就连刚刚开口的年轻人也是一脸惨白。
他们都是能够交付性命的同伴，对于中年男人的能力也都很清楚——并非是恶魔果实能力者，那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后天的努力下将其增强到了极致——能够预告自身的死亡。
以往凭借这个能力，他们躲过了许多次灾难。
是以，他们不会怀疑他的准确性。
“阿杰，去掌舵，我们要从船队里离开。”
另一人接过中年男人的话头，开始指挥船员们。
升帆、转舵，遍布补丁的船只倾斜，与海面形成了狭小的夹角。卷起的波浪舔过船帮，咸腥的海水化作雾气扑上船身，朦胧的水雾将船只笼罩。
“那其他海贼团怎么办？”
“管不了他们，就算我们告诉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指挥者稍作沉默，“我们只能救下自己。”
船只的体型狭长，动作也十分灵活。
它在名为“阿杰”的年轻人控制下就像是一条鱼一般，从船队里穿出，从右侧离开。
然而，中年男子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它......还在！”
他闭着眼，滴滴冷汗在脸上汇聚，流淌而下。身躯不住地颤动，青筋在额头暴起，中年男人将所有的精神都投注在耳边声音上，而后，他喃喃低语：
“红色是敌人！”
“苍白为死神！”
主持船只的男人听到这里，立刻大声地将内容传达给其他人，“红色船只是敌人，苍白色船只是将要杀掉我们的人！”
“遇见这两中颜色的海贼船立刻转向离开！”
......
与残破小船相距越来越远的船队里，几艘还算完整的大船彼此间用铁索连接到了一起，大量的食物铺在甲板上，肉香和酒香混杂在一起，其中还有着海贼的欢笑声缭绕。
为首的几个船长注意到有一艘小船离开了船队，不过，他们并不在意——那艘船已经破得如同筛子一般，只是靠着数层补丁才没有沉没。
这样的船的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着强大武力的人。
因此，他们只是瞄了一眼便继续吃吃喝喝。
而此时，其中一位消瘦男子突然皱起了眉头，他举起手喝止了甲板上的船员，侧耳倾听。
有着微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见...敌...皆...杀...”
他一字一顿地、竭尽全力地将自己听到的内容说出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似乎有着千斤重量，让他难以说出。
话音刚落，他就重重地吐了口气，汗水猛地冒出，如同河水一般在脸上、身上肆意流淌。
只是一个瞬间，轻薄的衣衫就被汗水浸湿。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