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拍即合

看了看杜宵指着的盐垛,冯原不由愣住,问道:“官人何意?盐岂可用来鞣皮?”

杜宵笑道:“盐自然不行,但这是土盐,里面有硝的。手机端只要精制,必然有硝出来,正好鞣皮。”

冯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喃喃道:“原来硝是从盐产出来的?”

杜宵其实也说不清楚提纯盐的时候有哪些副产物,还是来永利监之前,恶补了一下知识,问过熟练工匠,才搞明白。土盐提纯,最早出来的杂物是各种硝和碱。最早是碱,而后是芒硝,再提纯还可以得到火硝。火硝是火药原料,杜宵特别关注了一下。

河东路很多地方都是土地盐碱化的重灾区,生产土盐非常普遍。这个年代作为副产物的硝没有多少用处,都是当作废物弃掉。杜宵设想过,收取制盐的火硝,用来制火药。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没有多想。冯原一说北地缺少皮革鞣制技术,杜宵才猛然想起来,副产物还有芒硝。

冯原觉得稀,向杜宵详细问硝是如何从盐制出来的。杜宵只是约略过告诉他,可以从土盐滤出来,其他的没有必要详细说了。

冯原想了一会,猛地一拍大腿:“官人既然说此地产硝,又有制皮匠人,何不开处作坊?我们从北地收买毛皮,在这里鞣制得熟了,再贩卖回去?北地胡人不似我们原汉人,那里冬天不只寒冷,而且风大,人们最喜皮毛。他们虽然广养牛羊,多产毛皮,懂熟制的匠人却是极少。”

杜宵听了有些怀疑:“这生意有得做么?契丹也是大国,岂能缺少制皮匠人?”

冯原两手一摊:“事情是如此,有何办法?一过边境,除了云州,北边再无大城。”

杜宵想了想,这既跟生产习惯有关,也跟生活习惯有关。契丹纵然有匠人,也大多是汉人,而且数量不多。胡人逐水草而居,游牧习惯了,向来粗放,缺少匠人本来是平常事。

并州北边是沿边州军,由于边境禁耕,本来人户少,商业更不发达。如果冯原说的是真的,这生意还真做得来。土盐已经注定难卖了,不如动副产品的脑筋。如果真能做成产业,现在盐场储存的盐可以用来制硝,至于精制出来的盐,反而不重要了,精盐总粗盐好卖。

看了看冯原三人,又看了看河的那艘小船,杜宵道:“你们三人,能有多少生意?熟制毛皮的生意若是做起来,可是大买卖,不是几人能做的。”

冯原听了大笑:“官人是看不起我们兄弟?尽管放心,我们这些商人也有行会,都是认识的。若真是有利可图,我自可广招同伴,向这里贩运毛皮。熟制好了,从这里向北运,赚两次钱。”

杜宵听他有些门路,详细问了才知道,这些人果然是有行会的。此时最主要的贩运路线,是北地收了毛皮,经并州南下,而后沿大路到西京洛阳,再分销各地。冯原所说的行会,最大的两个聚集地,便是并州和洛阳。

见众人都有酒意,杜宵对冯原道:“你既有这条路子,便暂且在这里住几天,我们仔细商量一番,可此法可不可行。若是可行,我保你赚大笔钱财!”

到了这时,冯原才想起问杜宵身份,拱手道:“官人官服不凡,不知是——”

杜宵笑道:“我是本州签判,来此盐场办些事情。只要在并州,你们不违法犯科,尽管找我!”

冯原三人急忙站起身行礼:“原来是签判官人,失敬,失敬!”

杜宵酒足饭饱,站起身来抻了一下腰,对陶十七道:“今日便到这里,到镇里寻间客栈,我们暂且住下。等过几日这里有眉目,再回州城去。”

傅瑞等人对杜宵与冯原谈的生意并不感兴趣,不过他们已经多日没有酒肉进口,今天尽情地吃喝了一顿,都心满意足。虽然不知道杜宵要怎么处理储存的土盐,过过口瘾也是好的。

傅瑞一众官吏相送,杜宵出了永利监,与冯原一起到了附近镇,寻了间客栈下榻。

到了晚,杜宵洗漱罢了,在房看书,冯原找了过来。

打开房门,见冯原站在那里神秘兮兮,手捧了一张巨大的毛皮,见杜宵出来,忙道:“打扰官人了。小的有事相商,可有空闲?”

杜宵道:“夜晚无事,进来讲话。”

到了房里分宾主落座,冯原把手的毛皮递前,口道:“小的在北地收了一张好虎皮,也只有官人这种身份,才配得。官人莫要嫌弃,天气冷了,拿垫着也好。”

杜宵这才注意到,冯原手拿的是一张虎皮,极是亮丽,品相完整。杜宵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虎皮,心好,不由用手去摸,只觉得光滑柔软。

冯原不动声色,把虎皮递到杜宵手里,也不说话。

杜宵把玩了一会手的虎皮,递还冯原:“如此贵重之物,我怎好收你的?且拿回去。”

冯原哪里肯接?口连道不值钱,让杜宵尽管收下,自己的一番心意。

见冯原坚决要送给自己,杜宵心也是喜爱,不过怕此物价钱过高,问道:“似这一张虎皮,不知价格几何?过于贵重,我不敢取,你也不舍送。”

冯原道:“实不瞒官人,此一张虎皮,若是在并州城里,约值十贯铜钱。”

听到这个价格,杜宵出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收了下来。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冯原来说,十贯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钱。

见杜宵把虎皮收了起来,冯原满脸堆笑:“小的吃过晚饭,在房里闲着无事,过来与官人说些闲话。今日在盐场说的制熟皮生意,小的思来想去,是一条发财的路子。只是有一事心里不把稳,特来问官人一声,从土盐里制硝,果然可靠么?契丹云州也产土盐,却没听说他们产硝。”

杜宵笑道:“不是土盐产硝,而是制土盐的时候有硝产出来。知其法的,自然能收,胡人不知其法,只知盐,不知硝,也是常事。”

冯原目光闪动,想了一会,才断然道:“不瞒官人,小的做这生意多年,在毛皮行里,多少是有些名声的。若果如官人所言,可以在这里鞣制皮革,便大弄!官人若是不嫌弃,这两日便在盐场里制些硝出来,再找匠人鞣制皮革。若是成了,小的必招呼同行,一起来做这生意!”

杜宵见冯原神色认真,知道他说的可能是大买卖,不由也重视起来,正色道:“此事不难!你便在这里多等几日,我招呼人制些硝出来。”

说到这里,见冯原连连点头,杜宵心一动,道:“并州是河东第一大城,若是有个集做毛皮生意的地方,也该是这里。冯员外,你若是真有路子,招呼得同伴来,官府也给你们行方便。”

冯原听了大喜:“官人此话当真?”

杜国宵笑道:“我是本州签判,说了还不作数么?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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