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差点杀了她

合上眼睛,他的气息还在身边。

一见钟情的爱情,能持续多久?沈黎问自己。一眼万年,一意孤行。十六岁稚龄,只身一人带着一纸同意书,心心念念的要嫁给他。她愿意等,不怕拒绝,她只想嫁给他,只想爱他,她干净的心里从来都不知道爱情中也有残忍。

倾盆大雨中,她拿着雨伞在他教室外一等就是半天。

纷飞大雪里,她拎着一件外套,在他自习室的门外的台阶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他说,他不是她们这些富家小姐的玩物。所以,她赶走了所有哥哥派去保护她,照顾她的人。一个人,在他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打工,养活自己。

他说,他不喜欢幼稚的女人。所以,她从磕磕巴巴连单词都说不清楚,到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八面玲珑的为客人介绍特色的餐点,拒绝有心人的骚扰。

他说,她不喜欢不读书的女人。所以,她的时间被完整的分割成了三个部分。他,打工还有读书。她进了附近大学的预科班,一年之后,就可以进入大学读书。

她愿意为他改变,只盼望,爱能有回应。

她终于是打动了他,在一场纷飞的大雪之后,他的吻落在她冰冷的额头。

她从未感到如此的幸福。

老旧的公寓里,她轻哼着小调,准备着晚餐,哪怕手上被滚油烫的尽是水泡,可脸上的微笑却总是藏也藏不住。

寒冷的冬夜,他一回家,就把她冰凉的小脚藏在怀里,细细的暖着,直到温热。

她以为,这就是天荒地老。

后来,他的事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慢慢的,他回来的越来越晚,脸上尽是疲惫,也不再给她暖脚。

公寓越换越大,佣人越来越多。他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

十八岁的生日,他拒绝了她邀请哥哥到场的要求,说要给她惊喜。

所谓惊喜,就是纠缠半夜的肆意折辱。

所谓相守,竟是每次回家,对她的各种折磨。

他再不会像从前,听她念叨着日间发生的一切,或喜或伤。他说,他唯一想从她这张嘴里听到的,就是**,痛苦也好,激情也罢,其他的,他不想听,也懒得听。

她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会恐惧,也会哭泣。她哭过,换来的,是整整一夜,被捆在铁艺的床架上,一次又一次的鞭打,施暴。后来,她再不敢哭了。

在他身下时,疼的实在忍不住了,咬着嘴唇,小声呜咽,被他听到,就会更加用力的折磨她。

他不知道,她最怕和他上床。因为她的身体在两人第一夜之后,再不能正常的分泌体液保护自己,除了疼痛,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可就算这样,仍旧是爱。

在痛彻心扉,奄奄一息之后,也从未悔过。

他差点要了她的命,精钢的匕首狠狠的捅在她的后腰,直直的划出一道三十厘米的刀口。戚嘉抱住了癫狂的他,他一直说,杀了她,杀了她。

这过往的几年,如噩梦一样涌了上来。可她想活,也必须活着。她死了,沈曦怎么办?电话、网络被一一切断。他把她关在家里,在他不在的时候,佣人和保镖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他。

她以为会慢慢的枯死在这栋别墅里。

可她到底是活了,生不如死的活了。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用自己的命,换沈曦活着。

他一步步逼着她,让她无路可退,让她不能好活。

可就算再痛苦,她也得活着,活着要回沈家的产业,活着生下一个留着沈家血脉的孩子,她可以死,但是沈家不能亡。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曦守护的一切,毁在自己手上。

沈黎流着眼泪水睡了。

宁斐闪身走了出去。

袁朗坐在帘子正对面的,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休息室。戚嘉坐在他旁边,引着他聊天,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心不在焉。

看着宁斐出来,倒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要进休息室。

“她睡了”宁斐抬手拦住了他。

“刚才抽了烟,空气不好,我要进去调下净化器的档位。”袁朗推开宁斐胳膊,就往里走。

“戚嘉”宁斐出声。

戚嘉收到眼色,示意保镖,拦下了袁朗。

袁朗被摁在座位上,虽有些愤怒,但也没太表现出来。之前沈黎就嘱咐过,不要和宁斐起正面冲突。不是自己的地盘,事情也没有做完,避免冲突起来吃亏。他倒是记在心里的。

“戚嘉,你去调”宁斐坐进座椅里,低沉着声音吩咐。

“是,先生”戚嘉应着

“等下”袁朗摆脱开摁在自己的保镖,也没别的动作,安分的坐在椅子上“她抽了烟,一会儿要咳嗽的。白色箱子里,第一个玻璃瓶子,里头有橘红片,冲好水,给她放在床边。用保温杯,她醒了要喝”

戚嘉闻言,略带了疑惑的目光,扫过袁朗。不过片刻后,又低垂下眸子,从柜子里拿出沈黎的白色行李箱。

行李箱里放的是药还有一些饮片,用精致的玻璃瓶子密封好。满满的一箱子。

“再拿两张毯子,一张盖在被子外,盖全身,她怕冷。另外一张,盖在腿部以下”袁朗一一说着,神态自然。

“毯子”戚嘉接过空乘拿来的毯子,把橘红片递给空乘去泡水。

“这个时间”袁朗抬手看了看时间“她睡不安稳,你进去的时候手脚轻点,别吵到她。”

戚嘉接过空乘递来的水杯,微微点头,进了休息室。把空气净化口档位调整到最高,盖好毯子,水杯放在床边的杯架上,顺手拿起袁朗留在沙发上的书,而后走出休息室,关好帘子。把书递给他。

袁朗也没说什么,接过书,继续做题。

除了袁朗和沈黎是半下午吃了东西上的飞机,其他人都是正点的饭。晚上六点半,大家在飞机上吃的晚餐。

空乘招呼袁朗,被告知吃过了,要等沈黎醒了再一起吃。

沈黎这一觉睡到八点多,袁朗一直坐在外头做着题守着她。

“袁朗”沈黎醒了,下意识的先喊了袁朗。自从袁朗来到她身边,她慢慢对他有了一种依赖。

“我在”袁朗扔下书本,快速的走了进去。

“咳…咳…”她抽了烟,嗓子不利落,痒痒的。

“水”她接过打开的水杯,水温还很热,吸溜着喝了几口,嗓子舒服多了。

“饿了”她半靠在袁朗身上,眼睛还微微合着,不算十分的清醒。

“你喝点水,我去给你弄吃的。”袁朗清楚她的饮食习惯,这会儿的饿,不是要吃正餐,是想吃点心了。她一般睡醒以后一两个小时,才会想吃正餐。

“嗯”她软糯的回了一声。摸到床边隔板的遥控器,懒洋洋的打开了电视。

袁朗把被子毯子又重新给她盖了盖,才出了休息室。

“我需要使用下厨房,有劳带我去”从蓝色行李箱中,他拿出了一个密封盒以及一个密封杯。走到空乘处。

空乘很快引着他来到厨房。

“你去忙,我来就可以”戚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打发了空乘,帮袁朗开烤箱。

“谢谢”袁朗对调整烤箱的戚嘉略略弯了弯嘴角。

“要什么温度?”戚嘉摆弄的烤箱问。

“这个只需要稍微加热些,温热就可以”袁朗从密封盒中拿出葱香芝士蛋糕,略带些咸味的奶香气息,沈黎最喜欢他做的这款蛋糕了。

“这个是煮好的,热一下”把密封杯中的高汤燕窝倒进小碗。她不喜欢甜食,他做的这些,是最适合她现在口味的东西。

十分钟,她的餐前零食就上了桌。机舱内温度正合适,他穿了件毛衫,尚觉得温度可以,她的手却冰凉冰凉的。拿了外套把她裹住,两人对坐在机舱座椅中。

她低着头,慢吞吞的吃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宁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我没吃饱”她吞掉最后一口蛋糕,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袁朗。

戚嘉下意识的去看宁斐,却发现,他有些出神的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一道极浅的痕迹。右手里的文件,页码还是二十分钟前的那一页。

上一次,他见到他盯着那道戒指痕迹看,是在他拿匕首袭击沈黎的前几分钟。那次的情况,现在想来都十分的混乱。前一刻,他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留下的戒指痕迹,后一刻,他就差点杀了她。

“先生”他轻轻喊了他一声。

“嗯?”他缓慢的往后靠去。

“老太太还等着沈小姐”戚嘉的声音十分的低,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

“嗯”他换了只手,拿文件。低垂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情绪。

他知道,戚嘉是怕他杀了沈黎。

戚嘉跟了他十五年,他的心思,他是最通透的。可刚才,他却理解错了,他并没有想杀了沈黎。

说来可笑,骄傲如他,富有如他。沈黎却是他唯一的女人。之前,他洁身自好。之后,他逢场作戏。

离婚后,他已经有了新的女友,宾夕法尼亚大学大众传媒专业的高才生,才二十二,比他小整整十岁。

乖巧,漂亮,从未交过男友,对他一见钟情。

初次相遇是在费城,而后她进入他的集团做了见习生。他珍惜她,尊重她,承诺她,把她珍惜的,留到新婚之夜。

他们相处愉快,经常约会。

他带她见了母亲。优雅温柔的母亲,当着他们的面发了很大的火,将他赶了出去。“我会给你最好,最完美的”他承诺她。所以,他开始摆脱沈黎。

起初,他打算以现金赎回股份,可沈黎怎么可能是好像与的人。

他用了最卑劣的手段逼迫她,折磨她。在外人眼里,他是多么的衣冠楚楚,可在她面前,他表露的是最丑陋的一面,对她用的,是最原始,最龌龊,最下流的手段。

他折磨她的身体,借此平息自己的怒火,发泄欲望,得到满足。

沈黎没有屈服,只是平静的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他本不打算让出沈家的产业,可是,母亲的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几个月前,在他带女友见母亲的第二天,医生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慢性心衰,多器官衰竭。留给母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天之后,母亲也不怎么愿意见他了。对于他和沈黎的离婚,母亲耿耿于怀,夜不能寐。他迫切的希望得到母亲的原谅,可母亲却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在他回国后,打了一个电话,说,相见沈黎。

医生的意思,母亲至多还有一个月。他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带着他,处境艰难,一身的病痛,也多半是因为他。在她最后的时光里,他希望她能过的开心。

用沈家家业,换沈黎心甘情愿陪伴母亲最后的时光。

或许是最近与沈黎接触太多,左手上戒指的痕迹越发的刺眼。新的婚戒已经在制作了,那个地方,早晚会被取代。

“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袁朗从厨房端了热好的饭菜。都是他在家做好,装进密封盒带上飞机的。

“嗯”沈黎没心没肺的冲袁朗笑着,脸上不见丝毫阴霾,惟余单纯。

她不会再望着宁斐,过去,是否美好,都已是过去。

袁朗很好,他心里有她。

之前,她是个没有明天的人。而现在,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未来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拨弄着饭菜,小声问袁朗。

“会的”袁朗抬头,扬着的唇角,落在她的眼底。

吃过饭,她餍足的躺在宽大的座椅里。袁朗拿了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把餐具送回厨房。

静谧的夜晚,她带着耳机听着不知名的轻音乐。他开着小灯,翻着书页。偶尔,他抬头,遇上她的目光,温柔一笑。

沉浸在两人的世界,容不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