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苏珊
由于这是闻名普尔的颜色酒吧,因此虽然是在白天,酒吧的生意也不赖。
布兰雯和伊莫金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他们在嘈杂的酒吧内轻车熟路地找到位置落座。
点完酒水,百无聊赖的布兰雯掏出手提包里的镜子照了起来,瞅着镜子里如同杂草一般野蛮生长,鸡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说道:“伊莫金,一会儿我要去做个头发,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得了吧,现在随便剪个头发都要30英镑。”伊莫金到吧台将四杯酒端了上来,“等理发店打折的时候再做吧,现在理发店的优惠活动越来越少了。”
“这又不是伦敦,剪发都涨到30英镑了?去年不还是23英镑吗?他妈的,剪头发的比咱们卖的还挣钱。”布兰雯吐槽道,“我们还是自己互相帮忙剪吧。”
彭顿只是静静地听她们吐槽,没有插话,进入酒吧后,两人明显放松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这是一个好兆头。
“老娘小时候在贝尔格莱德做个很精致的头发也只要六七十第纳尔(南斯拉夫货币)。”伊莫金把酒分给他们。
聊到做头发,伊莫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苏珊,苏珊还在的时候,她们的头发都是苏珊帮忙做的,苏珊做头发的手艺还不错。
“你们是塞尔维亚族人?”彭顿喝了一口酒润喉。
“我们都是以难民的身份来到英国的,长官。”伊莫金说道。
“杰西卡是克罗地亚人,我们的族人在巴尔干打得热火朝天,但在异国他乡,我们又成了互相扶持的朋友,真是造化弄人啊。”
稍稍整理了一番头发,布兰雯收起镜子,从提包里掏出一张上了塑的照片。她想起以前和杰西卡共处的那段时光。杰西卡会帮她们剪头发,做指甲,这小妮子的手艺不仅不错,还不收钱。
“这是我,这是伊莫金,这是苏珊。”布兰雯对着照片缅怀道,“这是1990年夏天拍摄的,那时候她才刚刚到英国,什么都不懂,好在她英语还凑合。”
“她的眼睛真好看,那对晶莹的碧绿色眼睛,就像清澈的多瑙河水。”伊莫金瞅着照片感慨道。
“确实很好看。”彭顿表示赞同。
照片中的杰西卡高颧骨,深眼窝,有一对大而充满灵动感的明眸,一头浓密丰盈的秀发,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是比较典型的斯拉夫美女。
如果不是发生在巴尔干的战争,如果没到英国来,或许杰西卡的人生结局就不会如此悲惨吧。
“先生,玩吗?如果是您要玩,我可以给您打五折,还是说您更喜欢她们这样的半老徐娘?”
彭顿正看着照片,一个二十岁左右,浓妆艳抹,声音很嗲的女子凑了上来。
“你个臭婊子?说谁半老徐娘呢?”被人叫半老徐娘,布兰雯勃然大怒,考虑到手中的这杯酒很贵,布兰雯没有把酒泼出去。
要是她点的是便宜酒,高低得赏这没礼貌没规矩的婊子一杯酒洗脸。
彭顿只是笑笑,拉开衣领,露出了他的警徽。
“Shit!条子!”那女子瞥见彭顿的警徽,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迅速逃离了现场。
“女士们,你们认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吗?”彭顿和布兰雯,伊莫金干了一杯,拿出卡特的照片交给两人辨认。
“不是很像,那个男人蓄了胡子,下巴没这么干净。”布兰雯说道。
“胡子?你们在当年的笔录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彭顿看过杰西卡案的卷宗资料,当年布兰雯她们在录口供时并未提到这一细节。
“当时没想起来,当年负责苏珊案子的条子都是一群混账,他们根本不在乎苏珊是怎么死的!”布兰雯气愤地说道。
“等我想起来想把这一信息告诉他们时,他们正在处理其他的案子,把我草草打发走了,连笔录都懒得做,他们压根不在乎我们这种人的死活。”
“他们不想打飞机,没有需求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堆肮脏的垃圾。”伊莫金自嘲道,“尤其是风化组那个胖子......算了,不说了,他身居高位,这种条子我可招惹不起。”
“是他吗?”彭顿向她们展示了毕登的照片。
“是他,就是他不让询问的条子给我做笔录的!”布兰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毕登。
当年毕登在普尔风化组任职的时候,没少逮她们,还让她们免费给他打飞机。毕登就是化成灰,她们也会认得。
“他为什么这么做?”彭顿右手撑着下巴问道。
“可能是怕其它的条子发现了他和苏珊之间的事情,他担心查下去会查到自己。”布兰雯说道,“那胖子哄骗苏珊,说能给她,以及她的弟弟弄到英国身份,诱骗苏珊和他一个有妇之夫交往。”
“苏珊一直想弄到正式的身份,然后攒笔钱开理发店美容店什么的,这对苏珊诱惑很大。”伊莫金补充说道,“为此她还花钱专门向一个女人学了点手艺。”
“苏珊是生活在塞族聚居区的克族人。她18岁的时候就被一群塞族高年级学生摁在厕所给糟蹋了,她的父亲想给她讨回公道,结果被塞族人打死了。为了活命,她就带着弟弟到萨格勒布做了站街女,后来又到英国重操旧业,再后来的事情就是您知道的那些。”布兰雯眼中闪着泪光。
“那个混蛋条子,还对她说他会永远照顾好她,却连杀她的凶手都找不到,真令人作呕。”
“可怜的苏珊啊,她死的时候就像一块肉一样被吊在钩子上......”伊莫金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等一等,她被吊在钩子上?”彭顿打断了伊莫金。
杰西卡案的卷宗上,以及当时经办此案的警察都说杰西卡是面朝浴缸,趴在浴缸里被发现的。并没有提及杰西卡曾被吊在钩子上,难道是有人移动了尸体?
“最早发现苏珊的流浪汉告诉我的,苏珊有时会给他们带点吃的。”伊莫金说道。
“你知道这个流浪汉的名字以及在哪儿可以找到他吗?”彭顿掏出纸笔问道。
“他两三年前就死了。”伊莫金说道,“他告诉我,杰西卡是被捆住双臂,吊死在钩子上的。”
“谢谢你们,这个案子我会一查到底,找到杀害杰西卡的凶手的。”彭顿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掏出张5英镑压在酒杯下,辞别了布兰雯和伊莫金。
“头儿,你说凶手会是毕登总警督吗?”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乔纳森说道,“两起案子毕登总警督都曾参与过调查,又都和死者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会是巧合吗?”
彭顿现在的思绪也很乱,也对一开始的调查方向产生了怀疑,难道卡特真的是无辜的?从一开始他就调查错了方向?
如果毕登是凶手,那调查起来的难度可比调查本杰明·卡特要大得多。
调查本杰明·卡特的压力主要来自于社会舆论,而调查亨特·毕登的压力,则是来自警队内部上下的压力。
毕登在伯恩茅斯警局的刑事调查组干了很多年,组内的不少警员都是毕登一手带出来的。让徒弟调查师傅,想想就令人窒息。
更不用说他的上司劳伦斯还是一个很护短的人,肯定不会支持他调查毕登的。彭顿越想越烦躁。
“乔纳森!你什么时候去学个驾照?”心烦意乱的彭顿对翘着二郎腿,半躺在副驾驶位上的乔纳森说道。
“我给你开车,显得我像你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