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金脉
“多莉别哭，”沈七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安慰说道，“看她的造化吧！也许接下来她会有更好的获救机会！”
多莉呜呜咽咽的抱怨道，“别哄我了，多莉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是顾忌大多数人的性命，硬着心肠想要牺牲巴雅岛上的少数人www.shukeba.com。”
“咳咳！”七爷现在可不想跟她谈论这么敏感的话题，赶紧说正事儿，“再接下来，风向还会怎么变？丹戎岛对于风势的阻挡，究竟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条可以安全穿过去的航行线路。多莉你有什么看法没？”
整艘白雪号都处在于一刻不停地上下颠簸当中。当船身落到波谷的时候，海水甚至可以浸入船长室里来。
船长室的煤油灯早已熄灭。
桌上的海图也收进了皮包里，用防水的沥青箬布裹得密密实实地收纳在储物间里。
多莉想要划个草图，却没地方去划。
黑灯瞎火的，即便海图依旧摊开在海图桌上，用铅笔画了虚线也没人看得见。
于是，多莉绕到七爷的背后，一只小手钻进了他的衬衣里，在他的背上用指甲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一组又一组螺旋纹。
之所以选择背部是因为来自背后的触觉最容易贴合东南西北的XY坐标感。
她用戳的方式来表达当前所在位置。
嘴里说着，“我们在这里，你媳妇在这里，我们没办法直接过去。最理想的线路是这样兜个圈子绕行，然而这样一绕的话，航行的轨迹就必须穿过巴达X海峡。你既然不肯冒这个险，那么我们只能兜一个更大的圈子，从这里这里，绕到这里，开往巴雅岛的东北方向。然后掉过头来，依旧从暴风带外沿切线位置开过。那样的话，大概会在两小时之后才能登上巴雅岛。这两小时里头，只能祈祷暴风就按照目前的轨迹运行，不要在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变化。”
戳戳点点又是画圈圈又是画直线地折腾了好几遍之后，她说，“几个小时之后，这风暴还会再绕回来。不过，下一圈再绕回来的时候，中心位置会有很大的偏转。此刻，风暴中心在这里。几小时后，会在那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风向的角度会一直发生渐变。对于巴雅岛而言，那就意味着小岛的每一个侧面，都会先先后后遭遇强风和大浪的洗礼。还算好！这只是一次强度较大的普通热带气旋，还没有上升到台风和海啸的高度上。”
她忽然笑了笑，“只要你的新媳妇儿运气不太差，没有傻傻地呆在沙滩上玩耍。基本就不会被海浪冲走啦。你在两小时之后带我们赶到岛上，然后，在四到五小时之类赶紧带人离开。这时间不算充裕，倒也不算特别的紧。你觉得，咱们舰队里的这些大叔大姐们，能及时完成这个任务吧？”
沈七松了一口大气，笑骂道，“臭丫头！你刚才险些吓坏我了！既然没有海啸，你干嘛不早说，害我为巴雅岛的人担心了这么久！我有两小时的时间用来兜圈子，这时间足够了。登岛之后接人，两小时也很宽裕。大伙儿是有这个能力的，你就放心吧。”
忽然想起一事，“四到五小时后，天色不是又黑了吗？我们还得另外找个过夜的锚地。”
多莉点头道，“加里曼丹这么大，随便找个荷兰人没怎么防御的小码头就行。昨晚刚打了仗，今天又跟风暴折腾老半天，大家也都该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沈七依计而行，不进反退，带着舰队向后退出了受风浪影响较大的这片海域。兜了一个大圈子，远远地避开台风肆虐的丹戎岛和巴达海峡，绕行到东北方向。
风暴目前是螺旋运动的轨迹，缓缓移向西南，赛文舰队等于是绕到了风暴的屁股后面，耐心跟在风暴的背后一点一点地接近巴雅岛。
德鲁伊维克森将军的舰队就惨了。
从巴雅岛撤出埋伏阵地，距离荷兰舰队最近的避风港只有巴邻旁巨港，然而，巨港恰好在巴雅岛的西南去向上。
雅加达舰队不幸选择了错误的方向逃命，暴风雨在荷兰舰队的背后从容不迫地慢慢追赶着，沈七的舰队却又跟在更后面一些。荷兰人的舰队和赛文海盗团完全被风暴带给隔离在了两边。
在巴雅岛上，在风力和海浪级别抵达最巅峰一刻之前，荷兰水军中的随军木匠按照计划完成了他们的支架和卷扬机安装。
德鲁伊维克森毫不迟疑地指挥着部下们顺着一条又一条长绳潜入深深的火山口内部。
李越在这个细节上低估了荷兰老将军。
老将军几年前就来过巴雅岛，他曾经派人调查过这个火山洞穴。调查的结论是相当的惊人：这里发现了储量巨大且品质上佳的金矿矿脉！
德鲁伊维克森当时就不想干海军了，就想退休去挖金子。
他嘱咐少数知情人对此保持缄默，并把曾经参与过当年那次调查勘探行动的人，全都提拔起来，终日带在自己的身边。有朝一日，他们这一伙儿，就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富豪。
荷兰人这时候还不知道黄金这种元素并非地球原产，而是来自于宇宙小行星的撞击。
当地球还是一大团滚烫的岩浆时，当大气层尚未形成时，无数富含AU元素的流星雨撞击地球，把数十亿吨黄金雨抛洒在了地球上。
然而那时候的地球还是个婴儿状态，没有形成坚固的外壳，基本上就是一团炽热浆糊组成熔岩之星，于是多达数十亿吨黄金全都砸进地幔，再然后地球的外壳才冷却形成地壳。于是仅有百分之一的黄金储量暴露在地壳上人类可以采掘到的地区。火山喷发，是地幔里的黄金涌出地面的唯一方式。
荷兰人虽然不懂得黄金流星飞撞地球那一套，却通过历年来的摸索和积累，猜到了金矿一定会出现在火山附近。
所以德鲁伊维克森老将军当年派人来调查巴雅火山岛，美其名曰是勘探火山坑和地下湖，看看巴雅岛能否发展成为海军的航行和战斗的一个补给站。实际上，老将军的真实意图是为了找金子。
印尼本来就是火山云集的地区。
这片广大的地域是地壳头盖骨上裂隙和破孔最多的一个局部，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并不是每个火山脚下都能淘到金子。
荷兰人探索了许久，能隐约感知道有一些神秘的规律存在，却吃不透究竟是怎样的规律。其实是因为各种金属与各种金属之间有些彼此排斥，有些相伴共生。这是金属晶体结构以及质子数电子数等等奇怪因素综合而得出你的奇怪结果。荷兰人在这个年月想不通也很正常。总之，金矿容易与镁和铁伴生。
远远望去呈现赭红色外观的红色山峰，一定富含铁矿。因为红色来自于氧化铁。
与镁金属伴生的赤铁矿，还会额外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更加独特的光芒。
总之，在凌晨和傍晚的霞光映照之下，美得来神秘莫测的红色火山，最有可能发现金矿。而且，很可能是大金矿。
因为黄金最重，在通常情形下最容易沉底。即便是火山爆发，想要大量的黄金雨喷溅出来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除非正好遇到了大量融化为液态的镁和铁。地幔中铁元素的含量是最高的。当液态铁随着岩浆涌出的时候，与其亲和度较高的黄金便会跟着一起涌出来。
总之，金脉最容易隐藏在火成岩赤铁矿脉的下方。而且，一旦发现，往往就是一条宛若溪流般的蜿蜒矿脉。因为当年它们确实是以液态形式从火山口里流淌出来的。
德鲁伊维克森隐约猜到了一些。
他位高权重，把持着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舰队，以将军和舰队司令官的身份，垂询那些探险家和淘金客，对方自然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老将军现在知道金脉往往会藏着铁矿山的下面。
然而这年月开凿铁矿脉已经是让人类痛苦不堪的艰难伟业了，炼钢时代尚未到来，就凭石匠手里的铁锤铁钎，在铁矿脉上浅浅地刮去几吨几十吨铁矿石，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想要将矿脉打穿？根本没门儿！
所以，单单只有火山还不够。
最好还是个地震多发带。
火山喷涌形成的金脉原本是藏在铁矿山的下面深处，然而，遇到大地震，地壳被撕开裂隙，这些裂隙中往往就会露出金子！
这个世界上哪里火山又多地震也多？印尼！马来！中国川藏边界的横断山区。此外，还有日本。不过日本的火山还是稍稍少了一些，也就十几座而。
日本长崎的高铬铁矿脉早已被挖完，荷兰人在长崎的殖民其实已经是毫无必要，但德鲁伊维克森利用军方的影响力，令得巴达维亚共和国国会一直没有放弃早该放弃的长崎殖民地，就是因为那里很可能也有金矿。准确的说，其实矿脉不在长崎，而是在距离长崎不远的樱岛。
在雅加达附近，喀答喀答火山是黑色玄武岩的材质，镁铁含量不高，唯独巴雅火山岛的山峰呈现为一种看上去相当诡异的金虹色。
德鲁伊维克森派人来探勘此地之前，早就有所预判。
接下来勘探取得的成果，没有让老将军失望。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是喜出望外！
其实这也就是瑞典雇佣兵少尉拉尔森先生做出误判的关键原因所在。
拉尔森站在海军少尉的立场上，怎么也觉得一位将军一位司令官，没理由留在风暴的中心亲自涉险啊！所以拉尔森误以为将军阁下肯定带头跑路。谁知道老将军的“勇敢”和“镇定”大大超乎于瑞典人的预期。
拉尔森的心里现在对荷兰海军将军充满敬意，他由衷为之前看扁了那个老头子感到惭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惭愧的。
拉尔森是不晓得巴雅火山脚下埋藏的金脉有多壮观，倘若他知道这个秘密的话，他也不会逃跑啊，他同样也会选择留下来坚守这个火山坑。
黄金的说服力是毋庸置疑的。
当狂风大作的时候，海浪席卷了整个沙滩。
荷兰人曾经点燃篝火做过早餐和午饭的临时营地，被海浪彻底扫荡一空。离岸不远的棕榈林也没能幸免，被来势汹涌的海浪冲得来东倒西歪。
李越带着尼古拉躲在山头避风一侧的树林里，用绳索把两人的腰部相联，又和一颗树龄最老根系看起来相当发达的大树联在一起。这样一来，即便风势变得更大，也不用担心被吹跑。这是俄国人出的主意。
台风席卷过的灾难现场，尼古拉是亲自去查看过的。大概吧，胸径略等于美女腰身的那种树木，在台风中心经过时，是有可能被连根拔起，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摔出去，把周围的一切砸得来不成样子。
但是胸径更大一些，直径超过05-0.8米的真正大树，是顶级台风也无法撼动的。
用绳索结成保险索，用意其实不仅仅是不要被台风吹跑，还有一个更大的用处就是可以借力。一旦见机不对，可以借助绳索的牵引，迅速回到那棵大树的背后。那棵大树自会挡住空中飞舞的一切可能砸死人的各种杂物。当然，这只是未雨绸缪，目前的风势还没那么大。只是不晓得风力会不会逐渐升级，一直升满顶级。
所以李越采纳了尼古拉的好主意，他们彼此用绳索与大树相联。绳索此刻并没有绷紧，只是松松地拖在地下，充当后备用的应急救生索。
这还得感谢火山喷发提供了肥沃度极其惊人的腐殖土，这才令得这里的树木生长得极为茂盛。
又因为台风和海啸常年肆虐，这里树木也呈现两极化的分野。要么就是很粗很大的，要么就是一年生两年生的小灌木和小乔木。基本上没有什么拳头粗细的中等树木。这大概也是一种生态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能在这里适者生存的对象，要么就是扛得住风暴的，要么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死了无所谓那种类型的。
李越跟尼古拉傍着一棵足够坚实的大树，心里踏实多了。
所以敢于在风暴来临前，不做撤退，坚守在山头附近，想要伺机给荷兰人搞点破坏。
等到荷兰人大部队全都进入火山口以后，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人在外面看守的时候，李越就打算出手破坏荷兰人的升降车，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其实，也不是真的非要把别人困死不可。
当对方意识到自己被困绝地之后，一般都会很有诚意地请求投降吧？
李越现在已经知道沈七很喜欢生擒和招安那一套，不过，七爷应该还没有招降过一位将军吧？李越就打算创造一项七爷暂时尚未达成的这项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