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援军
第三个荷兰兵心知大势已去，这一次的突击明显失败了。索性就顿住脚步，不再出去送死。
跟在后面的第四第五第六位荷兰突击队员，也都被堵在了后面。
攻势忽然就停歇了。
不得不说，荷兰士兵的战斗意志跟英国人和日本人根本没得比。
“补刀吗？可以啊！”李越冲着那个中国少年士兵笑道，“注意走位，不要暴露在鬼子们的枪口下www.shukeba.com。”
又想了想，指着篝火堆旁边的一堆木柴，“削尖一根长一点的木棍，当矛来用。挨个儿戳死这些受伤的家伙。这样就不会不小心走进来复枪的射界内。”
“来复枪是什么？就是荷兰鬼子们现在正用着的这种火枪吗？”这个少年好像问题宝宝。
荷兰三前锋的突击失败之后，一时楞住了，没敢紧接着再做冲锋。
李越跟那个少年士兵，两个人将若干荷兰鬼子视若无物。就跟呆在自家庭院里喝茶聊天一样，自在闲适。唠起了家长里短，浑然没把敌人当回事儿。
趁着这个闲暇为新兵蛋子讲解说，“我没有搞错的话，荷兰兵配备了至少三种枪械。一种有膛线的来复枪，两种滑膛枪。两种滑膛枪里一种大口径短身管的，用来发射霰弹包。另一种则使用实心铅弹。”
“哦！刚才一枪打死我们的人，那种枪就是来复枪吧？好像比以往的火枪威力更大些？”
“是的，”李越点点头，“这是新式武器。不过，新式来复枪装填很麻烦，正规军很少使用。一般是正规军团里特设一两个猎兵连。躲在团队阵地的后面，偷偷打冷枪。就好猎人埋伏在山坳里，伺机射杀猛兽。这样的玩法需要很好的耐心，仅仅只适合对峙时间很长的那种战斗。”
李越的父亲是清国绿营骑兵指挥官，他多多少少从父辈那里遗传有一些骑兵情结。他的意思是，倘若遇到骑兵队快速突袭，这种速战速决的战斗之中，装填效率极低的来复枪便没什么用处。这时候反倒不如使用滑膛枪的步枪兵结成三个横排的阵列，此起彼伏地连续发射，构成密集的火网。大军团作战，在应付骑兵快速突袭的时候，滑膛枪方阵虽然落在下风，但凭借着密集的火力网，多少可以起到阻击的作用。来复枪在大战之中完全就是废柴。
那个少年似乎若有所悟，“海上的舰战，又或者像此刻这样的海岛登陆战，是不是恰好来复枪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这孩子的小脑筋转动得还真不慢。
李越一时无辞以对……
“这……地势平坦的岛屿上也还是没有来复枪的勇武之地。除非是丛林，又或者是咱们眼前这种山洞和岩壁缝隙。这种地形很少见，是特例，不足为论。”
“可是！赤道附近的热带不是很多丛林的吗？荷兰人是这里的老大，你说他们是不是为了应付丛林战，刻意配备了这种所谓的来复枪？”
“有可能！这事情要把里头的那个老将军捉住审问一番，才会有答案。这个家伙不是太好捉哦！他们一百多号人，咱们就俩。虽然目前的形势是他们困在绝地，咱俩利用地形的优势，两个人包围了一百多个，可是，对方不肯服输不肯投降啊。”
李越之前就曾经用荷兰队长的尸体威胁对手，试图逼迫对方屈服。
然而荷兰人及时发现了裂隙通道，并从马三手下的控制之中，迅雷不及掩耳地突然夺取了第一道天险要隘。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局面似乎向着对荷兰人稍稍有利的方向在发展，这时候人多势众的荷兰人肯定不考虑投降问题。李越也很知趣地不再提这一茬。
心想，荷兰人稍稍调整战斗思路之后，肯定还会再度冲出来。
下一次再冲出来的时候，也许就会更难对付了。
“小伙子，你叫啥名字？”李越觉得应该尽可能更多一点发挥这个少年的力量，以求更有效地帮助自己阻击敌人。
“我叫王平安，您叫我平安或者小安就成。”
“好吧！你赶紧削两根木棍出来。一根不够，要两根！我琢磨着荷兰人下一次再进攻的时候，可能会有新招数，到时候会更难应付。所以平安兄弟，你要抓紧时间，尽可能多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别太依赖你的短刀。短刀攻击的距离太近，当你用刀子干翻第一个荷兰鬼子时，身后的另一个鬼子可能趁机给你一枪。他们人多，咱俩拼不过的。”
“嗯！我懂！不能死拼！咱们得利用地形和工具，在自己不中枪的情况下，妥妥地把鬼子们封在洞里出不来。”
“没错！是这么个理。要多动脑！”李越摆出高大上的家事，教育小弟。
这时候，赛文舰队的帆影靠得更近了一些。
但是，荷兰兵龟缩在窄窄的石缝中，从他们的角度是看不见海面上开来的舰队。
李越心想，倘若让荷兰人晓得我方舰队主力大举涞援，他们会丧失战意，彻底放弃挣扎的吧？倘若荷兰人相信远处开来的，是来自汶莱的荷兰海军，他们肯定会斗志昂扬，更加给力地发动新的冲锋。
要怎么才能让荷兰人知道远处有舰队开来呢？
要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来者就是赛文海盗团的主力舰队，绝非汶莱海军呢？
略一沉吟，李越有了主意。
“小伙子，你看见没？远处开来了好几条军舰！”
“看见了，”少年很配合李越，机智地充当起说相声的捧哏角色，“那是我们的舰队赶来接应我们吧？”
“没错儿！”李越用半生不熟的荷兰语，跟中国语混在一起，半荷半汉地胡说八道，“这大风大浪的，注重自身安全的荷兰海军早就撤到安全港里去避风了。这样坏的天气还在出航的，肯定是不怕死的海盗船。”
他是故意说给里面的人听。
不论真假，士兵们听到这样重大的新消息之后，按例就会回去汇报。
在转个身都很困难的窄窄石缝间跑回去汇报？不知道多费事儿了！再等到荷兰指挥官做出新的判断，重新拿出新的决策，时间不知道拖过了多久。李越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然，荷兰人顺利中招。
最前面的荷兰尖兵回头叽里咕噜地说起荷兰话，因为后续的队友堵了他的退路，他无法返回，只能用口口相传的方式传递讯息。
过了好一会儿，德鲁伊维克森才得知有一只舰队在风暴尚未完全过境时，就大张旗鼓地闯了进来。
然而，那是怎样的舰队呢？
前面口口相传带回这个重大消息的士兵，并没有提及舰只的数量，也没有谈及舰只的款式和大小。
缺乏做出判断的已知条件啊！
荷兰尖兵的消息得自于李越之口。
李越是故意不把事情说得太明白。
结果就导致荷兰人从领导到基层，出现罗里吧嗦的繁琐程序。“多少船？有没有明确的旗号可以辨识？是战列舰、巡洋舰、护卫舰还是商船或者通讯船？又或者冒险船？”老将军的问题又被接力棒似的的口口相传，慢慢传到了最前线。
荷兰尖兵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囧在了那里。
这……难道要开口询问自己的敌人吗？
感觉很不科学的样子！
可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区区一个小兵又不敢公然抗命。这询问是来自于将军司令官阁下的啊！
于是，这个战斗意志本身就很薄弱的荷兰尖兵，壮起胆子，厚起脸皮，蛮不讲理地冲着外面的人搭话道，“喂！中国先生和中国男孩！你们刚刚提及的正在开来的舰队，有多少条船？都是些什么型号？能看清旗号吗？”
心想中国人要么就不屑回答，要么也可以随便欺哄。
然而，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问了出来，然后再看后续的演变。
李越忍住不笑，一本正经地道，“我X！怎么这么多问题的？请稍等，我帮你看看去！”
其实他根本没回头望海面。
李越继续监视洞口。因为荷兰人有可能趁着李越回头望向海面的时候，趁机冲出来。
一边很不负责任地瞎掰道，“好像是五条军舰？不！不只五条，好像有六条。”
荷兰人的勇气值明显够低，他们并没有冲出来的打算。他们真心是盼望李越能够仔细嘹望，并把所见的一切秉着基督精神，慷概友好地分享出来。
坚持着说相声需要配合才能让观众信服的思路，拉上小平安来帮忙确认，“你眼力如何？你看是六条吗？”
“不只吧？我觉得起码有七条，说不定还是八条呢？”王平安很敬业地做出配合。
洞里的荷兰人又开始向后传话了。
这时候李越忽然想起一个不大妥当的隐忧来。
昨天前天的时候，已知赛文团只有五艘战舰……倘若荷兰人派在各处商港和补给港有无数探子的话，荷兰指挥官应该是制度赛文团的编制是五条。
李越现在并不清楚昨晚在雅加达的行动中，赛文团的规模扩大到了十条军舰。
心想，超过五条战舰的舰队，会让荷兰人因此认定这是来自汶莱的援军吧？这可不大好！
赶紧做出补救。
“小平安，你知道我们赛文团现有几条战舰？分别都是什么船型吗？”
王平安皱眉，寻思着李公子为什么会问起这个，想了想，机智地答道，“主力纵队有五条。一条74炮的三级正规战列舰，一条四级福瑞盖特巡洋舰，三条五级柯尔维特快速武装帆船。”
他也看出来远处开来的舰队超过五条，所以小平安的说法很谨慎。
毕竟他是一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不是自己人，二也猜不到李越究竟想要如何忽悠荷兰鬼子。
“没错，主力是五舰组成的编队，”李越翘了翘大拇指，表示对小平安的捧哏相当赞赏，“分遣队是个秘密，具体是有多少条什么船，我不能说。另外，林加海盗王国的外援，还拥有更多更多的舰只，不过，林加海盗船的吨位都比较小。这是因为珊瑚礁密布，吃水浅的船才不会轻易触礁。”
“哦！我懂了！”小平安捂着嘴，忍住不笑出来，“荷兰人是我们的敌人啊！这样的秘密我们肯定不会说给他们知道的！”
“嗯！你说得对！我们废话太多了！别说了！”
荷兰人加紧向后面递话。
当先的那名尖兵是懂汉语的，索性用汉语说道，“中国朋友！虽然中国海盗跟雅加达海军之间存在交战的关系，可是，放下武器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啊！可以告诉我对方舰队的真实情况吗？”
这个荷兰兵倒也不笨，听出来外面俩中国人口吻很不认真，六条七条八条军舰什么的说法值得怀疑推敲。
他这意思其实就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因政见不同或利益分歧导致的交战，士兵们作为职业操守必须卖力，可是，放下武器恢复平民身份的话，他跟对方其实没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海盗行为在欧洲的历史很悠久了。
当年，英国国家海盗以海盗手段袭扰西班牙往来新大陆的商船队，事后却并没有导致西班牙人一见到英国人就要把对方送上绞刑架那么糟糕。
所以这名荷兰兵对此的理解是这样的：
以私人贪财为目的的海盗行为，害死无数无辜的旅客商人和水手之后，那是恶魔的行径，被捉住了要上绞刑架。
以国家博弈为背景的国家海盗行为，则类似于绅士和绅士之间的高尚较量，无论杀死了多少对手，在业余时间也不会遭到报复，更不会送上绞刑架。
这就是有私掠许可证和没有证照之间的重大区别了！
不只是这个荷兰兵作如是想，这个年月的欧洲人多数都是这么看待国家海盗行为的。
其实，赛文团目前的形迹看上去好像无照海盗，理应划属为恶魔和绞死一类。
但是荷兰尖兵想要跟对手搞好私人关系，昧着良心，楞把国家海盗的华丽帽子，扣在了赛文团的头上。
“我没弄错的话？你们是清国国家海盗吧？你们肯定是有私掠许可证的，对吧？”
……